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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謝君恩厚

第二十五章 舊聞(2)

獨謝君恩厚 張潛月 2160 2020-05-15 23:59:49

  一陣玩鬧之后,我想起了一件事,再次開口問沈宜修,“傳聞他下位的時候舊屬隨從二百多人僅三人得以赦免死罪,這些可是真的?”

  “具體幾人被赦免死罪不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去時浩浩蕩蕩的車騎回來時已所剩無幾,自此以后,昌邑舊王宮的人均是深居簡出,這世上也少了個快樂的人?!?p>  沈宜修說的含混其辭,聽得我也是似懂非懂。

  “那個傳信給你的人還在不在?你會去昌邑嗎?”良久,我開口問他。

  “那個人已經(jīng)離開了。我明日一早便去昌邑。”沈宜修回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我抬起頭望著他,滿懷期待的問道。

  我心中期盼的答案不言而喻。

  “你是要去找人還是想去看舊昌邑王?昨日還說自己在家安心等著就好?!?p>  “當(dāng)然是去那邊找人。再說,那個雖是落魄的舊王,應(yīng)該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p>  我雖然也對這位傳奇人物充滿好奇,但誰知道他的周圍有多少的明刀暗箭,又有多少雙眼睛盯著?

  “怎么?你不愿意帶我?”沈宜修沒有馬上回話,我便又問了一句。

  “我只是在想,路上要走大半天,你會不會覺著辛苦?!?p>  我還以為有什么不便,原來只是擔(dān)心這個。

  我大大咧咧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輕松地說道,“你總是小瞧我,就算是我們走路過去,我也不會讓你有機(jī)會聽到哪怕一句怨言的?!?p>  “好吧,你若一起去便晚一些啟程,我來接你。”

  第一次出門,順利的話也許一兩日回來,若有事耽擱了,便要更久一些。需要回去收拾些隨身細(xì)軟,也要再跟項伯囑咐些事情,便催促沈宜修快些送我回家。

  我原本是想坐在他后面的,只是右胳膊這會還是有些痛,使不上勁,便只能乖乖坐在前面。

  我們兩人步行走了不近的一段距離,早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大路,這條路也很少有其他人同行。

  心中坦坦蕩蕩,也就不覺著有什么尷尬之處。

  上次隨楚歌出來時在路上昏昏欲睡,這次,卻是意外的精神,我想,可能是因為下午睡了太久的緣故。

  沈宜修安靜了許久,才開口說了句話,“明日出門備身素凈的衣物吧?!?p>  這話聽在我耳中有些莫名其妙,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也算不上不素靜吧?

  “你覺著我這身衣服很招搖?明明是你這一身才引人矚目!你告訴我該怎么穿?”

  “就像第一次見你時的裝束。”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終于記起自己當(dāng)時的裝束是個什么樣子。

  “你不如直接告訴我穿的越土氣越好,要不要再往臉上涂些泥巴?”我那日出門匆忙,胡亂套了那件修改過的男衫,再加上隨便攏起的發(fā)髻,是真有些土。

  “我自然是為你好。”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反正我也嫌穿這種衣服行動不利索,就穿身灰突突的男裝好了?!边@種寬袖長袍太累贅,不穿也好。

  又想到些故事情節(jié),便開起了玩笑。

  “沈宜修,靠著你這張俊俏的臉一定能吸引一眾佳人爭相顧盼,到時候,我也能沾你的光看看美人?!?p>  “你又在胡說了。依我看,沒準(zhǔn)招蜂引蝶的是你?!鄙蛞诵蘧o了緊握在手里的韁繩,頗為無奈的嘆了幾口氣。

  “招只大黃蜂也不怕,就算惹不起,躲得起不就行了?!蔽倚ξ鼗氐?。

  “如果遇上躲不了的,你要怎么辦?”

  我回頭望了望沈宜修,看他一臉正經(jīng)的樣子,更加覺著莫名其妙。

  “真躲不了也不怕,迎難而上,另辟蹊徑唄?!蔽也患偎妓鞯恼f道。

  “哎,我只是說句玩笑話,你干嘛這么嚴(yán)肅?”我有些不習(xí)慣這樣的氣氛,又接著開口說道。

  “我想提醒你出門在外要小心謹(jǐn)慎?!?p>  “你放心,我明天一定會做到‘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做的事不做,不該看的人也不看’。”

  他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沈宜修的意思,我多少是明白的。外面的世界并不總是美好的,尤其是眼前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我現(xiàn)在是孤身一人,而他也只是出身于看似風(fēng)光實則必須仰人鼻息的一個階層,真遇上了有權(quán)有勢,擅長巧取豪奪的人,又能憑什么條件抗?fàn)帲?p>  他是在擔(dān)心我。

  “沈宜修,你不用擔(dān)心,我懂得分寸。”

  “你明白就好?!?p>  是非之地,需萬分謹(jǐn)慎。他大概以為我總與他玩笑,跟其他人也必是如此口無遮攔吧?

  他卻不知,我這種慢熱的人,已經(jīng)習(xí)慣與旁人保持一種若即若離的安全距離。能與極少的人關(guān)系親近,也不過是在某個特定瞬間認(rèn)定了這是段沒有威脅和壓力的關(guān)系罷了。

  “等從昌邑回來,我親手做些菜給你嘗嘗好不好?”我轉(zhuǎn)頭看他。

  “看你胸有成竹,倒可一試。。”

  “對了,還有,我釀的酒也快好了,倒時候一并請你嘗嘗。”

  “我竟不知你還會這些手藝?!?p>  “我只是對特別喜歡吃的東西有些執(zhí)念,愿意多花點時間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出來,嘗試的次數(shù)多了,也算是練出了幾個能拿出手的。”

  “熟能生巧。不錯?!?p>  “原先都是做給自己吃,一切盡可能按照自己的喜好來,只是以后想要靠著它謀生,就不能隨心所欲了?!蔽衣?lián)想到同合居經(jīng)營的事情,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你以后若閑了,可以多去同合居走走,順便多給些建議,我想多聽些真話,多多改進(jìn)不好的地方,爭取更多的客人來同合居?!?p>  “去是可以常去。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同合居開始聽你指派了?你又怎么會對同合居的生意這么感興趣?”沈宜修問道。

  “我哪有什么資格指派別人做事?只是想找個謀生的差事罷了?!?p>  “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自食其力,但是,如果你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我會支持你的。”沈宜修說的很是認(rèn)真。

  我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眼高于頂?shù)挠馗瘯?。不過,你且放寬心就是了,我這人干正事時還稱得上穩(wěn)重,你就等著我空閑的時候邀你喝酒吃肉吧。”

  “我是沒資格做什么秀才的,就安心等著你的酒肉之約了?!?p>  “秀才不是通過考試擇優(yōu)錄用嗎?你怎么會沒資格?”

  “想要入仕,要先由郡縣長官舉薦取得資格,之后再統(tǒng)一參加考試。州一級的還有舉薦孝廉也大致如此。你說,舉薦的名額有多少世家望族虎視眈眈的盯著?”

  沈宜修看我不太懂,便跟我解釋的稍微詳細(xì)一些。

  “這樣的話,舉薦的名額能落在誰頭上完全由各地郡縣長官說了算,為著他們自己的官位前程考慮,自然是舉薦跟自己利益相關(guān)的人更劃算。平民至少有土地依靠,大多數(shù)君主也都極力勸耕農(nóng)桑,下面的官吏自然也要做做樣子顯示公平,而工商階層的財富卻猶如荒漠之上的建筑,隨時都可能被剝奪,想躋身士大夫階層只怕難于登天吧?”

  “聽完你這番言論,我怕是要重新認(rèn)識你了,沒想到你能把事情看的這么透徹。”沈宜修靜靜聽我說完后回道。

  “依我看,這樣子的官不做也好,整日算計來算計去,沒準(zhǔn)哪天先掉的是自己的腦袋,就任那些人搶破頭去吧?!?p>  史料文獻(xiàn)里多的是誰誰誰被殺被貶,誰誰誰滿門又被誅殺這種透著濃濃血腥味的故事,偏偏還有大批的人前赴后繼的夢想著做那塔尖上的人物。

  興許是討論的話題有些沉重,余下的路程,我和沈宜修兩人都顯著有些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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