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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荒1877

第三十九章 夜探私倉 永蘭被救

奇荒1877 東皋客 5055 2020-04-21 00:53:39

  “先生,我回來了。剛?cè)チx莊看了,劉一手平安無事。”家聲回來,在書房向閻老稟明。

  “哦?這倒怪了,如果對方知道我夫所查之事,他們應(yīng)該不僅僅盜取賬簿,更應(yīng)該對劉老漢有動作才對,怎會一邊干擾,一邊又視而不見呢?”閻老心中也是納悶,為何對方會對他們開棺一事不加在意,“家聲,今夜我們就去上次那個私倉去看看,到底有何見不得人的,如果我們能將這件事查清,那一切也自然水落石出了!”

  “先生,您不能去?!奔衣暘q豫道,“我擔(dān)心您的安危。另外,我還有件事要向您老稟明!”

  閻老瞇眼看著他,笑道:“但說無妨。”

  “我有個遠房表兄,在縣城乞討,今日恰巧碰到我了,我……我就把他留下來了。我想先生您身邊人手不夠,我想……我想他留下也能幫上忙,他有一股子蠻力的…….我,如果先生不允,我這就和他去說?!奔衣曅闹徐吘故亲约荷米允樟粢粋€陌生人家里。

  閻老一聽,哈哈大笑道:“我道何等大事?既然他找到了你,又無處容身,那就暫且留下,我也不會吝嗇這點糧食。他人在何處?”

  “我讓他在門外候著呢?!?p>  閻老擺擺手道:“你讓他進來,我見上一見!”

  “哎!”家聲輕聲應(yīng)道,出院子把董老玉叫了進來,“先生,這就是我表兄董三!”

  閻老抬頭一看,只見面前這魁梧大漢長得虎背熊腰,方面闊口,濃眉大眼,眼中炯炯有神,當真生的不凡。那董老玉初見閻老,心中勿的緊張,忙躬身行禮:“老爺……大人……小的董三,是家聲的遠房表親……多有打擾……”

  閻老笑道:“無礙無礙,既是家聲親戚,無須多禮,你倆且坐下說話!”

  家聲和董老玉忙在一旁凳子坐下,家聲也沒料到一向大大咧咧的董老玉會如此拘謹,便替他道:“先生,我表兄是應(yīng)山人氏,平常除了種田外,最喜的便是上山打獵,所以身手較常人敏捷,而且又天生大力。我想先生應(yīng)該用得上?!?p>  “哦,竟還是個獵戶,不錯不錯。董三啊,既然來了就安心住下吧,雖無大魚大肉,一日三餐粗茶淡飯老夫還是有的。至于其他的,你和家聲商量著辦即可?!?p>  董老玉原先以為,凡是做大官的,必然是頤指氣使,盛氣凌人,可今日一見,完全不似想象中的光景,繃著的一顆心也不禁放松下來,應(yīng)道:“哎,哎,老爺!”

  家聲又道:“先生,以后有啥子事盡管吩咐我倆去做。剛才所提夜探私倉之事,為了先生的安全,我想還是由我和我表兄去,您老就在家中坐鎮(zhèn),等候我倆的消息,這樣去了我也不會有所顧慮,更容易行事,您看?”

  閻老沉思片刻道:“也好,老夫年邁,跟著去反而是個拖累,再像上次那樣反是打草驚蛇。這個私倉是李毓生前給我的那封書信中提到的,就在那日的青衣巷中的一個大院之內(nèi),門前一對石獅,有人把守。院內(nèi)似乎還有不少打手,你倆去時,定要多加小心?!?p>  三人又說了些話,不知不覺天色已晚,用晚飯時家聲帶董老玉見過了閻夫人和閻洪二人,算是認識了,日后畢竟要在一個屋檐下呆的。約莫三更,二人便在夜色下往青衣巷去了。

  天空中見不到一絲星光,巷道內(nèi)靜的出奇,能清楚地聽到彼此的喘息聲。偶爾從遠處傳來幾聲狗吠,想來是有乞丐驚了些惡犬,青衣巷很長,穿城而過,連著這縣城的兩條主街,但是卻不寬,僅能一輛馬車通行而已,巷子兩邊,大多是住著人家,可能是饑荒鬧的,很多人家里剩不下幾個人了,就算有人,也基本不出門了。青衣巷因很久以前有些唱戲的名角居住于此而得名。

  “家聲,看,石獅子!”董老玉拉了拉低聲家聲衣服,低聲道。

  家聲也看到了,那處院子和別家黑燈瞎火的不同,門前懸著個燈籠,所以有些光亮,大門緊閉著。

  家聲貼著墻壁,沿到門口,透過門縫向里看去,只見院內(nèi)四處打著些火把,與門外的黑暗相比,簡直兩個世界。門后地上蹲著兩個人,看來這就是看門護院的了。這普通人家怎會看守如此緊密?家聲心道。便附耳門上,聽聽這二人說些什么。

  “他娘的,天天守夜,真是困死老子了?!?p>  “你別發(fā)牢騷了,有本事,你就去和老爺說去,讓人替你?”

  “咋了?還不能說說了。你說說,這個年頭不弄著好東西,盡是搞些娘們過來,能干啥?能吃還是能穿?真不知老爺們想啥呢?”

  “你懂個屁。你以為現(xiàn)在外面的女人不值錢?”

  “本來就是,到處都是賣兒鬻女的,你不知道,現(xiàn)在好多女人無人顧養(yǎng),有外來的商販收買,長得稍有姿色的不過千錢,稍次者不值一文。有些年紀更大或者更小的女子賣不出去,被父母或丈夫拋棄了,只能站在街上“插草標”,自己賣自己。這年頭人命不如雞犬,你說搞女人回來干嘛嗎?”

  “難怪老爺說你鼠目寸光,你要知道,這些女人在這雖然賣不出好價錢,可是到了江南那些地方,那可是值錢的很咧。好了,別說了,被傳到老爺耳朵里,少不了又是一頓吃瓜撈。你不怕屁股開花,盡管去講!”

  二人于是再不說這些話,左右無關(guān)痛癢的段子而已。

  ……

  家聲卻聽得如墜云霧,將董老玉拉倒一旁黑暗處。董老玉問道:“咋了?聽見啥了?”

  “他們說,這院子里盡是藏著些女人!說什么值錢不值錢的?我也不懂啥意思!”

  董老玉摸摸腦袋:“女人,啥意思?大人不是說這院子是處私倉,里面可能和官倉的糧食有秘密關(guān)聯(lián)嗎?”

  家聲疑惑道:“是啊,先生是這么說的,可是那倆人確實沒說糧的事,就提女人了嘛?”

  倆人蹲坐在墻角,這門看來是進不去了,可里面的事情卻顯得如此撲朔迷離,最后家聲決定翻墻進去,弄個清楚。

  家聲踩著董老玉的背,翻身跳進院內(nèi),正落在一片草地上,借著院內(nèi)的樹木藏身,家聲沿著小路向里摸去,越走越是驚奇,這院子從外面看,和普通住宅無異,可里面卻大的出奇,通過廂房邊的小道穿過前院,后面竟然有一排屋子,家聲數(shù)了一下,有八間之多,除此之外,兩邊還有兩間廂房。再往后院廂房外走,赫然出現(xiàn)一個小門。家聲這才明白,原來這宅子是將兩邊宅子中的院墻打通,合并為一處,故而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兩邊廂房內(nèi)亮著燈,家聲在一處窗外扣洞一瞧,里面橫七豎八躺著幾個漢子,家聲心想,這些應(yīng)該也是護院的??墒悄且慌盼輧?nèi),究竟隱藏著什么秘密呢?

  這些屋子都被上了鎖,從門是進不去了,屋內(nèi)黑燈瞎火的,從門縫里也瞧不見什么,就連窗子,也被人用木板釘死封上了。家聲見此,只得從懷中抽出短劍(這把短劍一直被家聲用布帶纏在身上,從不離身),來到一側(cè)屋前,手腕運足氣力,對著鎖環(huán)砍下,“當”一聲悶響,鎖環(huán)成了兩半。家聲忙閃到墻角,等過片刻,確定四下無人發(fā)覺,這才閃身進屋,關(guān)好門。

  屋內(nèi)一片漆黑,家聲只覺得四周似乎有很多人,呼吸聲伴著些呻吟,悉悉索索。他蹲在地上,掏出火折子輕輕吹亮,并用手小心捂著火光,等他眼睛漸漸適應(yīng)了這光亮,這才發(fā)現(xiàn),屋子里遍地都是人,女人,活著的女人。這些人都被人捆住了手腳,嘴里還塞著東西,所以無法動彈,也發(fā)不出聲響。這些女人大多衣衫不整,蓬頭垢面,有的人身上傷痕累累,一看就只必然遭受過毒打,那些呻吟聲就是從這些人口鼻中傳出的。有幾個被家聲的火光照醒,驚恐地望著他,瑟瑟發(fā)抖,家聲低聲說道:“不用怕,我不是壞人,你們……你們不要吵鬧,我給你們松綁,千萬不能喊?!闭f著他從身邊的下手,一個個挑斷捆著她們的繩索。到最后一個角落,當他挑開最后一個人的人繩子,那女子抬起頭時,家聲心中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你是……永蘭?”

  那女子聽了,身子一抖,借著微弱的火光,細細打量面前這個人,家聲一手束起自己散亂的頭發(fā),將火折子移到自己的面前:“永蘭,是我,家聲??!你看清楚,是我!”

  永蘭這才確認,這人正是家聲哥,她唯一想著的,比她馮家親哥哥還惦記的李家聲。忍不住一頭扎進他的懷里,痛哭落淚,家聲忙用肩膀捂著她的嘴,防止她哭的太大聲,把人引過來。任由她在自己的懷中抽泣,流淚,他知道,永蘭這幾個月,一定吃了好大的苦頭,受了很多的委屈,家中兩個兄弟視她如無物,那個名義上的嫂子更是心腸歹毒,這種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能接受的,何況這么小的一個女子。

  家聲抱著她,直等她哭完發(fā)泄出來,這才輕輕問道:“你怎么會被關(guān)在這里?是什么人關(guān)的你們?”

  永蘭此刻仿佛有了依靠,心中也不似之前那般難過,止住抽泣,說道:“不知道什么人抓的我們,只是當初有人出錢買,說是家里買個丫頭,管飯,所以就跟著他們來了這里,可是一進來就被關(guān)在這里,每天都被綁著,除了吃飯喝水別的都不能開口??词匚覀兊囊粋€人說,是要把我們賣到哪里去。”

  旁邊的女子也都紛紛點頭,對于她們來說,家聲就如同大海里的一根稻草。

  “院子里有好多人,他們都有刀。要是誰不聽話,就會挨打。他們把我們像畜牲一樣關(guān)著,每天吃的都是他們剩下的餿了的食,家聲哥,你帶我們走吧!”

  家聲看了看永蘭,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祈求,他對永蘭點了點頭,“我一定帶你出去!”可環(huán)顧四周,又心道不妙,這里擠了十幾個人,有的還帶著傷,這么多人怎么逃呢?還有旁邊的幾間屋子,里面是不是也是這樣?就算逃出院子,他又能帶著她們?nèi)ツ模靠墒?,如果不帶她們走,被人發(fā)現(xiàn)永蘭被人救走,她們又會被怎樣虐待?一時間心亂如麻,這些都是他來前,根本想不到的。

  最后家聲一咬牙,不管了,出了院子再說,走一步看一步,救一個是一個。他熄了手中的火折子,輕輕打開門,探頭看了四下無人,便拉著永蘭的手,讓她們一個一個緊跟著,悄悄地出門。

  家聲繞道廂房后面,剛才他看到那里有個后門,無人看守,可卻發(fā)現(xiàn)門被從外面鎖上了。不得已,又帶著她們往前院走,讓一群女人翻墻出去是不可能的,眼下只有走正門,至于那兩個看守,只得自己盡全力,在他們發(fā)現(xiàn)之前就弄死或弄暈他們。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忽然廂房的門開了,一人起夜,剛出門就和后面的一個女人碰了個照面,四目相對,女人早已嚇得說不出話,家聲還未來得及過去,就聽那漢子大喊起來:“來人吶,快來人吶,有人跑了……”

  一時間,屋內(nèi)的人物都被驚起,院內(nèi)亂成一片,家聲顧不得他人,只得拉著永蘭往前院飛奔,后面的女人一個一個被重新抓了回去,有兩個人,手提大刀,追著家聲而來。那前院看門的兩個,本來都倒在地上睡的正香,被這一吵也都醒了,叫著喊著迎著家聲而來,眼看家聲就要腹背受敵,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若是在平時還可以放手一搏,可如今還拉著一個永蘭。正兩難之際,忽然聽得一聲大吼,院門被踹開,原來是董老玉聽見院內(nèi)動靜,知道出了事,便沖了進來,只見他掄起手中的竹棒,直打得那倆鬼哭狼嚎。見家聲手中拉著一個女子,忙喊道:“家聲,帶人先走,這里交給我?!?p>  家聲聽罷,趕忙拉著永蘭出了院門,一路沿著巷子沒命地跑,他想董老玉應(yīng)該能夠闖出來,想當年那么多官兵都傷不了他,更不用說這平常的看家狗了??墒桥苤苤?,心里還是放不下心,后面沒人追來,說明董老玉把所有人都攔住了,那些人手里都有刀……

  眼角已出了青衣巷,到了回去的那條道上,家聲把永蘭塞在一處宅院后堆著的雜物堆中,吩咐她千萬躲好,等自己去救了人就回來接她。等他再回到青衣巷,那群人已經(jīng)將董老玉纏在了巷尾,七八個人圍著一個,董老玉的左手臂上已經(jīng)受了傷,家聲飛身上前,一劍劈去,頓時幾人后背被劃得皮開肉綻,董老玉見家聲一來,壓力頓時一減,手中的梭鏢靈活起來,左突右撞,直打得一個個人仰馬翻。有一個頭目樣的喊到:“快抓住他們,千萬不能讓他們跑了,否則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董老玉一見,殺心頓起,那廝又逼得緊,只見董老玉手中梭鏢如長了眼睛一般,對著那廝的胸膛刺去,頓時透了個血窟窿,那廝難以置信地握著竹竿,口中噴出一口血,還未開口就斷了氣。其他幾個見了,一時被嚇得慌了手腳,持刀立住,不敢再向前一步。有個膽大的問道:“你們究竟什么人?好歹留下個名號,否則我們無法交差,還是要兩敗俱傷。”聽他意思,如果家聲他們留下名號,他們有了交代也就不再纏斗不止了,董老玉笑道:“奶奶的,你們聽好了,老子人稱關(guān)外活閻王馬三是也,如今初到貴地竟然遇到你們幾個不怕死的,老子一生殺人如麻,可不在乎多你們幾個。”

  那些人一聽,竟然有幾分相信了。家聲心中不禁發(fā)笑,都什么時候了,還能編出這話來??梢豢催@有名有姓的字號似乎還管些用,只得迎合道:“我大哥的透心槍法你們見識過了,你們不要命的大可以來追,大哥,我們走?!闭f罷二人轉(zhuǎn)過身去,大搖大擺地消失在黑幕里,那群人竟然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然后嘆著氣拖著一具尸首回去了。

  等家聲找到永蘭,驚魂未定回到家時,董老玉已經(jīng)因失血過多,腳步虛浮起來。一進院子便被家聲扶到了床上,兜著手臂的衣衫已全被鮮血浸透。

  閻老并未歇下,一直在等他們,如今忽見兩人血淋淋回來,還帶了個姑娘,驚訝不已。忙讓夫人拿來了一瓶藥粉,給董三清理過傷口再敷上,用一塊干凈的布包好,見無大礙,這才得空問家聲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家聲將今晚在那處院子里發(fā)生的事情一一稟明,閻老嘖嘖稱奇,覺得匪夷所思。

  究竟是什么人在拐賣女子?這其中和李毓案又有何牽連?私倉不是存放糧食,那以次充好或是貪墨下的巨額糧食又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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