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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扶亥。
閹人今晨心情很糟糕,昨夜把剛剛領(lǐng)到的俸祿全輸光了。他本想要拿出老底來大殺四方,翻個(gè)本的,可是天亮了,得按照命令像往常那樣來去給扶亥送晨點(diǎn)。
至了皇冢門前時(shí),扶亥依舊像往常那樣躺在地上酣睡。因?yàn)樗粤碎L生丹,所以這無論是刮風(fēng)還是下雨,都奈何他不得,連個(gè)小疾病都沒有。故為了懲罰他,扶風(fēng)并沒有幫他搭棚設(shè)床,畢竟他是罪人,罪人就該受苦,這是道理。
閹人正抓住了這點(diǎn),抓住了扶亥是罪人,興不起風(fēng),做不起浪。于是他將自己所有怨氣都怪在了扶亥頭上,認(rèn)為是扶亥害他輸?shù)腻X。故,二話不說,舉起手中食盒,啪一下就砸在了扶亥身上。扶亥被嚇得‘嗬’一大跳,轉(zhuǎn)過身來見是閹人,雙眼中登間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殺意。
而閹人卻不以為然,這種眼神他早已經(jīng)見慣了,反指著扶亥鼻子罵道:“臭廢物,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睛給挖了?”說著,就跑到旁邊拿起一根竹竿,使出渾身之力狠打起扶亥。
這根竹竿是他早就備好了的,半年多來,每逢不高興的時(shí)候,他就用這根竹竿打幾下扶亥出出氣,屢試不爽。而之所以要用竹竿,是因?yàn)樗桓铱拷龊ァ?p> 換做以前,他用竹竿打扶亥時(shí),扶亥鐵定會反抗。甚至有好幾次里,竹竿會被扶亥奪去,然后反過來打他。但今晨這時(shí),他用竹竿打扶亥時(shí),扶亥竟沒有反抗,而是就那么躺在地上,雙眼殺意無窮的死死盯著他看。
這讓他更加不爽,于是更加賣力的去打,恨不得打死扶亥。直直過了一炷多香功夫他才停了下來,累了,畢竟打人也是個(gè)體力活。故就靠到龍石像下暫做歇息,想過上一會兒再接著打。
扶亥這時(shí)爬了起來,收起殺意十足的眼,撿起撒落于地的飯菜,就地而做吃了起來。邊吃著,邊漫不經(jīng)心的問:“怎么?輸錢了?輸了多少?”
閹人冷哼一聲:“關(guān)你屁事?”
扶亥從懷中掏出一根金條,反手丟到他面前,說:“給!看在你這半年多來照顧我的份上,這就算賞你的了?!?p> 閹人撿起一看,吃驚道:“金條?”遂,滿臉高興,放在嘴巴里咬了咬,確定是真的后就更加高興,愛不釋手的碎碎念著:“哈哈哈……這一根金條頂我三月的俸祿了,看來我是走運(yùn)了,哈哈哈哈哈,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們大殺四方,把昨夜輸?shù)脑俳o贏回來?!痹捴团榔鹕硪?。
可剛邁出去兩步,忽然眉頭一凝,停了住,轉(zhuǎn)過身看著正在吃東西的扶亥,質(zhì)問:“你哪來的金條?”他不相信扶亥身上會有金條,因?yàn)檫@半年多來扶亥都被大鐵鏈子捆在這。
扶亥沒回頭看他,也沒有回答他,只是邊津津有味吃著那些還算干凈的飯菜,邊問他:“還想要么?我這可還有不少。”說著,又從懷里掏出一根金條,反手丟給了他。
閹人捧著金條喜不勝喜,臉上都笑開了花,說:“要要要,當(dāng)然要,傻子才不要?!睒妨藭?,欲求不滿的看向還在吃東西的扶亥,一轉(zhuǎn)臉色,笑道:“嘿嘿,那什么……您還有多少金條?都要了!反正您留著也沒用不是?只要您肯把金條給我,以后我就吃香的喝辣的伺候您,您看成不?”
扶亥沒正眼看他,道一句:“成!有何不成?”說罷,又從懷中掏出一根金條扔給了他,閹人連連道謝,像條哈巴狗那樣。而這時(shí),扶亥又邊繼續(xù)吃著東西,邊補(bǔ)充了一句,說:“只要你愿意幫我做一件事,以后每天我都給你三根金條?!?p> 閹人狐疑:“真?”隨即,突然‘嗬’的一陣驚嚇,問:“你……你不會是讓我放了你吧?”遂,自問自答連連搖手搖頭,說:“不不不,我可不敢這么做,龍帝會要了我的命的?!?p> 扶亥輕蔑一笑,嘀咕了句:“龍帝?哼!”遂,邊繼續(xù)吃著那些看上去根本就不好吃飯菜,邊說:“你放心,我要你做的事情不是這件。何況這些鎖我的鐵鏈非同一般,都是經(jīng)巫術(shù)加持的,我想這個(gè)世界上除了我那兄長之外,是再無人打得開了?!?p> 閹人終于心落,長舒一口氣,問:“那你究竟要我做什么事情呢?”
扶亥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閹人,風(fēng)輕云淡,道:“我餓了,我要吃些好吃的?!?p> 閹人笑,說:“這個(gè)?。窟@個(gè)簡單,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準(zhǔn)備些好吃的。”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可扶亥卻突然道:“回來!我還沒告訴你我要吃什么呢。”
閹人笑問:“那你說,你想要吃些什么?不論是天上飛的,還是地上跑的,又或者是海里游的,只要你能叫上名字,我就一定給你弄來,決不食言?!?p> 扶亥丟掉手中已無飯菜的碗,用復(fù)雜之眼看著閹人,道兩字,說:“女人!”
閹人會意,但臉上神色卻立馬顯得為難,說:“這……這恐怕不行吧?我能理解你饑渴難耐的心,但是……但是這里好歹是龍國皇冢,你怎能……怎能在這……在這……不敬吶!要讓龍帝知了去,那我非得死無全尸不可?!?p> 扶亥咧嘴一笑,笑得很神秘,讓人琢磨不透。遂,直接從懷里摸出三根金條扔到閹人腳跟前,說:“夠了么?”
閹人像條狗那樣連忙趴到地上去撿,邊忘乎所以笑著,邊說:“夠了夠了夠了,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弄個(gè)水靈靈的女人來,保證讓你滿意?!?p> 像方才那樣,話著轉(zhuǎn)身就要走,可扶亥又道:“回來!我還沒告訴你我要什么女人呢。”
閹人懵:“這?”頓了頓,小心翼翼的說:“您不是……不是喜歡他人之妻么?放心,我都懂。正好!昨日我看到城口老王那妻子長得特不錯(cuò)的,我這就去幫你把她給弄來,您看可成?”
扶亥又云云霧霧咧嘴笑笑,不明其意,遂說:“你記好啰,我要的女人,生辰必需得是每月二十四日?!?p> 閹人怔懵:“蒽?每月二十四日?”若有所思半天后,問:“你要這種女人干什么呀?難道……難道每月二十四日生辰的女人,有什么與眾不同?”
扶亥轉(zhuǎn)過身去,不想再看他,說:“你若想要金條的話就去照辦,等你將人帶來的時(shí)候你就知道了。”
閹人本還想再追問,但扶亥又躺倒地上睡覺去了,不再搭理他。無奈,閹人就離開了皇冢,開始去打聽這生辰是每月二十四日的女人。
首當(dāng)其選,閹人去的地方是窯樓,龍國最大最好的一家窯樓。這女人多,形形色色都有,很快,閹人就花大價(jià)錢買下了一個(gè)窯女,姿色還算不錯(cuò),生辰正是二十四。而之所以要買,是因?yàn)殚幦瞬⒋蛩阕屗钪?,想著等扶亥玩完之后,就將她給殺了滅口。
白天晃眼劃過,至了夜深人靜時(shí),閹人就帶著這窯女去了皇冢。到時(shí),見得扶亥正靠在龍石像那,旁邊趴著黑貓。
閹人沒有著急讓窯女過去,而是恭維著扶亥,說:“爺,人我給你帶來了,您給這姿色還算不錯(cuò)吧?要是您覺得還行的話,那什么……是不是該獎(jiǎng)勵(lì)獎(jiǎng)勵(lì)小人吶?”話至此處,閹人兩眼冒錢光,即使是在月色微弱的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扶亥看著閹人,但看不清他是用什么樣的眼神看著閹人,說:“是該獎(jiǎng)勵(lì)獎(jiǎng)勵(lì)!”話著,從懷里掏出三根金條,扔了過去。
閹人連忙趴到地上去撿,遂用牙齒咬了咬,確定是真金子后,便朝著身后窯女一揮手,示意她過去。窯女看看四周,又望望黑暗中的扶亥,顯得很是不安和害怕,想逃離這里。
但可惜她做不得這個(gè)主,她被閹人花錢買了,所以她就是閹人的奴隸,閹人就是她的主人。主人的命令是違背不得的,這是規(guī)矩,任何行當(dāng)都有各自的規(guī)矩,即使這個(gè)行當(dāng)見不得光。
故,窯女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不再那么害怕,然后就朝扶亥走了去。與此同時(shí),閹人很識趣的說:“爺,那您在這慢慢享受,我去那頭給你放風(fēng),完事你叫我就成?!?p> 扶亥沒搭理他,伸出手猛地一把就將窯女拉入懷里,嗅起來。月色撩人,長夜漫漫。閹人笑笑,識趣的避了開。沒過多久,就聽得身后傳來一陣陣尖叫,聽樣子被虐得不輕。
不過這叫聲很快就沒了,半半炷香左右的功夫。閹人扶亥還挺納悶,嘀咕了句說:“哈?這么快?”
但仔細(xì)想想,閹人覺得這也算是情有可原,畢竟這都憋了半年多,所以亦沒往心里去。又等上了約莫一炷香左右,確定是真沒什么聲響動靜后,閹人才趕了回來,想快些處理完這窯女,然后再去賭上那么幾把。畢竟,做為一個(gè)名副其實(shí)的閹人,唯一僅剩的樂趣也只有這個(gè)了。
夜色更深,天上不大圓的月亮被一朵云彩遮住了半邊,讓撒射下來的月光變得朦朦朧朧。加之皇冢三面環(huán)山,林木覆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時(shí)不時(shí)尚還有不知名的鳥叫聲傳出,斷斷續(xù)續(xù)。故其而然的,將這黑夜映襯得有那么些詭異,有那么些陰森,有那么些恐怖。
閹人至近時(shí),看見扶亥像方才那樣靠在龍石像下,左邊趴著那只黑貓,右邊躺著那窯女,都一動不動。閹人看著這畫面覺得有些怪異,但怪異在哪卻又說不出來。為了快些忙完這事去賭幾手,閹人也沒多去細(xì)琢,心照不宣笑了笑,問:“爺,完事啦?”
扶亥也笑了笑,說:“蒽,完事啦!”
閹人道:“那……那我這可就把她給帶走了?爺您知道的,這事兒得搞得不留馬腳,否則你我都得被龍帝懲罰?!?p> 扶亥又笑了笑,說:“帶走吧!”
閹人拱手拘禮,道:“爺,那您歇著,我明兒個(gè)再來看你?!彼燹D(zhuǎn)過身面向躺在地上的窯女,揮手招呼道:“走吧,你放心,我會好好獎(jiǎng)賞你的?!?p> 說最后一句時(shí),閹人語調(diào)明顯與前不符,話里有話。但讓閹人意想不到的是,窯女不動,還是那么不聲不吭躺在地上。這讓他很不高興,催斥道:“唉你這是干嘛呢?快起來走啊,怎么還賴在這不動了你?”結(jié)果,窯女還是不動。
就這時(shí),遮住月亮那片云彩飄了開,閹人看到扶亥正對著他笑,笑得十分詭異。剎那里,讓閹人情不自禁由心而發(fā),生出一股不安之感。隨即慢慢回頭再看向窯女,登霎……“嗬!”見得這哪是什么窯女啊,完完全全就是一具面目猙獰,恐怖至極的干尸。
閹人當(dāng)即受驚,吧唧一下就癱倒在地,此間再看扶亥,見得在黑夜之中,他那雙眼睛就像貓一樣散發(fā)著綠光,恐怖至極。當(dāng)即,閹人連滾帶爬就拼命跑了。
等得沒影,扶亥意猶未盡笑了笑,雙眼恢復(fù)如常。遂,躺在他旁邊那只黑貓忽然伸了個(gè)懶腰,搖晃著尾巴說:“把他嚇成這幅模樣,往后他還會心甘情愿幫你我找女人么?”
扶亥咧嘴一笑不以為意,說:“放心吧,人最大的欲望就是貪。我敢保證,他還會回來的,為了金子?!?p> 黑貓走到窯女的尸骨前,聞了聞,搖頭說:“可惜了,她不是個(gè)處,否則你我大業(yè)可事半功倍?!?p> 扶亥站了起來,看著黑貓,說:“這有何難?下次讓這閹狗找便成。倒是……”話至此處,扶亥猶豫了一下,然后才說:“倒是你這法子真有用么?我究竟要到什么時(shí)候才能奪回屬于我的王位?”
黑貓直接跳到窯女的尸骨上,說:“別急,況且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與我聯(lián)手,不是么?”
扶亥微微一笑,說:“我可不急,畢竟我現(xiàn)在可是長生之軀。我只是好奇你為什么非得選我?還有,你最終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不是個(gè)傻瓜,你也好,他人也罷,休想利用我?!?p> 黑貓趴到窯女尸骨上睡了下來,似乎這上面要暖和一些,隨即回道:“該你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不該你知道的,我勸你還是最好別急著問。不過你大可放心,我們這些所謂的魔物,可比你們凡人講信用多了。只要再吸食六個(gè)女子的精魄,你我就能完全融合。屆時(shí),我將得以從這該死的黑貓身體里出來,而你,將得以我所有的能力。”
“希望如此。”
夜,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