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可能性

　　觀看與解讀一個靈魂的記憶，其方式與過程都很奇妙。

　　當(dāng)伊恩專注于某個記憶片段之時，他便能夠感受到靈魂主人所能夠記住的一切。

　　刻骨銘心的痛苦，歡欣雀躍的狂喜。

　　記憶越是深刻，那么伊恩所能感受到的也就越多，越清晰具體。

　　皮條客阿福的這一段記憶，便是格外的清晰。

　　也因此，伊恩在那新月祭司艾侖手中綻放光芒之時，通過阿福的記憶細細解讀了那光輝的力量。

　　在光輝之下，輕松愉悅，透徹清明，疲憊與憂慮仿佛都得到了釋放。

　　最主要的是，困擾了阿福先生一年多的陽痿，終于在這光輝之中被醫(yī)治了。

　　這也是阿福這一段記憶格外深刻的原因。

　　雖說老者沒有顯露出面貌，但成功混進這場賜福儀式的阿福先生內(nèi)心滿是感激，在他的努力打探之下知曉了臺上老者的名諱。

　　滿月祭司，魯?shù)隆ざ嘁翣枴?p>　　阿福先生的救星，每次摟著姑娘要行事之前，他都會對著這個名字誠心祈禱，祈禱自己永不再陽痿。

　　而還在接收著阿福記憶的伊恩，便是想忘記這個名字都難。

　　正好，對于這個能治陽痿的滿月祭司，他內(nèi)心也十分好奇。

　　伊恩之前并不是沒有見過超出凡俗的力量，簡稱超凡力量。

　　畢竟他是被自己親手締造出的小超人抓捕歸案的。

　　這也是他為自己設(shè)計好的完美結(jié)局，殺死所有對自己妻女之死有直接責(zé)任的人，然后坦然伏法，暢快的自殺，不留遺憾。

　　至于什么追求，展望，當(dāng)時他并沒有想那么多。

　　但眼前就不一樣了。

　　伊恩打算先活一段時間。

　　所以關(guān)于這個滿月祭司，以及其背后的月神教，他的諸多情緒與疑惑一下子就泛濫了起來。

　　最為直觀的，也是伊恩迫切想要知曉的問題。

　　這個世界真的有神靈？

　　這個疑問像是一盞明燈，一下子點燃了他的思緒。

　　神靈或許能夠復(fù)活他的妻女？

　　按著伊恩已知的一切來說，這件事應(yīng)該是不可能完成的，即便是焦土空間，也沒法讓他從妻女的尸體殘骸上得到靈魂。

　　存在于焦土空間之外的靈魂，如果伊恩沒有為其指定附著的目標(biāo)，那么就目前他所知曉的，靈魂最多只能存在十分鐘出頭。

　　十分鐘之后，這個靈魂就會漸漸分崩離析，消散化作虛無。

　　除非這個靈魂足夠特殊，被焦土空間收納之后擁有完全的智慧，且被伊恩放出了焦土空間。

　　這個時候，擁有完全智慧的靈魂便擁有主動尋找附著目標(biāo)的能力。

　　可這也建立在先被焦土空間捕捉收納的情況下。

　　“但是......神靈嗎？”

　　伊恩脫離了教徒空間，從皮條客阿福家的地板上站起，輕聲呢喃一聲。

　　也不是泛起了什么希望。

　　也沒有要針對可能存在的神靈作出什么舉動或者安排什么計劃。

　　妻女靈魂都已經(jīng)消散，即便以前那個世界的神明真實存在且出手相助，估計也無力回天。

　　而且......

　　以伊恩之前那二十日的追擊與殺戮的經(jīng)歷來看，即便所謂的神靈真實存在，伊恩也并不想讓它們來復(fù)活自己的妻女。

　　當(dāng)某個人對其他人擁有壓倒性的力量時，想要改變某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認(rèn)知，意志，觀念，肉體，記憶甚至靈魂，都是如此。

　　而伊恩不相信任何人，自然也不會信神。

　　但這滿月祭司，月神教，和而這背后可能存在的月之化身瑪尼，讓伊恩只覺得眼前一亮。

　　生活，有趣了起來。

　　正午時分，午餐時間，廉租房這一片該是十分熱鬧的。

　　皮條客阿福的記憶之中，有屬于周圍鄰居的部分。

　　雖說他往日并不與鄰居有什么糾葛，但他有必要讓鄰居知曉和他們住在一起的阿福先生是一個體面人。

　　如果有什么人來詢問關(guān)于阿福先生的信息，他們必須要守口如瓶，不然后果嚴(yán)重。

　　也因此，當(dāng)伊恩趁著正午這個時間走出阿福的屋子時，門前一片寧靜，沒有什么不合時宜的路人。

　　既然沒有目擊者，那么隨機作案的偵破難度可以讓伊恩有恃無恐的走出廉租房。

　　繞下遠路來到前身工作的報社樓下買上一個牛肉卷餅，掐著時間登上電車，仿佛復(fù)刻了昨天的行程一般。

　　只不過這次，伊恩繞開了那條小巷子。

　　路燈亮起不久，他和往日一樣出現(xiàn)在老公寓的門外，叩響鐵門。

　　“貝特女士？”

　　“哦，快進來吧孩子，外頭亂的很，瓦林街那邊的一個巷子里可是死了人！最近你可得小心些，別去招惹那些混幫派的痞子......對了，這是你的鑰匙，雖然那位先生是個好人，但你也不能隨便把鑰匙交給其他人......”

　　老人絮絮叨叨的打開鐵門放伊恩進來，正要把門關(guān)上，微笑著點頭的伊恩接過鑰匙，然后開口道：“稍稍留一下門女士，我是回來拿些東西的，只要一小會兒就好?！?p>　　“晚上不在這里待？”

　　“嗯?！?p>　　“那就快些，瓦林街那邊就是晚上死了人，老婆子有些怕?！?p>　　輕笑兩聲做應(yīng)和敷衍，伊恩拿到鑰匙后就往公寓里鉆，好似有什么急事一般。

　　而真打開了自己的房門，他也只是將先前染血的襯衫領(lǐng)帶泡在水里，隨后就又急匆匆的下了樓，出了門，讓被無視的貝特女士一時間有些不忿。

　　但這也怪不得伊恩。

　　他是真的有急事。

　　一些可能會影響到他的殘留證據(jù)必須要處理掉。

　　比如衣物上的血跡。

　　另外要將買一個新的公文包這件事畫上日程。

　　還有就是貝特女士已經(jīng)知曉了小巷之中有人死亡的消息，但并沒有人來詢問關(guān)于伊恩昨日的行動路線。

　　說明案件的偵破并不順利。

　　但昨日小巷之中，有兩個流浪漢，分別從伊恩這里討去了一枚銀瑪尼。

　　流浪漢認(rèn)出伊恩這個施舍過他們，且有著一頭罕見紅發(fā)的人，估計并不難。

　　只要他們記得，或者在警察的詢問下模糊回憶起伊恩這個人，伊恩很快就會有麻煩上門。

　　那么......貝特女士覺得伊恩這次夜晚外出，是專程去殺掉兩個流浪漢的可能性是多少呢？

　　總是要比流浪漢認(rèn)出伊恩的可能性低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