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愛上已婚男人,名分到底有多重要?
01.
連一杯水都沒喝,唐璜就離開了。
他甚至都沒有坐的意思。映襯得我一路上的想入非非,之前的掙扎和糾結(jié)都異常地可笑。
26歲年輕女子的閨房,高跟鞋,粉紅色,床上散發(fā)著香味的床品,唐璜竟然都視而不見。是誰說過,男人是下半身動物,可以為了一時爽,及時行樂?
我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
26歲年輕貌美的女性,居然留不住一個34歲的男人。我有這么差勁么,還是至始至終,唐璜對我,都只有知遇之情,卻沒有男女的非分之想?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穩(wěn)。
夢見唐璜輕蔑的眼神,夢見他失望地說:女孩子嘛……
以致于第二天起床時,整個人還是昏昏沉沉的。找來一個大大的收納箱,把那些華而不實的高跟鞋包裝好,收納好。
換上平底的小白鞋。
這是唐璜喜歡的裝束,他說過,每次看到這樣的我,就像看到了青春。
白T恤,牛仔褲,小白鞋,充滿干勁地穿梭于各個格子間,跟著他熬夜加班趕進度見廣告商赴活動現(xiàn)場,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天天踩著精致高跟鞋,坐在辦公室,喝茶看鳥。
樓下的那條街,在清晨的陽光中慢慢蘇醒,早餐門店前絡(luò)繹不絕,我低頭疾行,踩著點去趕地鐵。
那天特別著急,急著到辦公室寫辭職報告,急著辦離職手續(xù),急著去唐璜的公司,急著向他證明,我不會讓他失望的。
不想讓他失望,這條主心骨,在隨后五年里,支撐著我跟在他身邊披荊斬棘,可26歲的我當時還捋不清楚,自己為何拼了命去向一個已婚男人證明這些。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明白,自己這么努力,向唐璜證明自己永遠不會讓他失望,不過是因為,怕自己不夠好,不夠值得被愛,可緣分這種事情,哪里是只要你足夠好,你愛的那個人就會來愛你呢?
無解。我卻花了五年,不斷循環(huán)著受傷,修復(fù),繼續(xù)受傷,繼續(xù)修復(fù),直到,筋疲力盡。
02.
離職的第一時間,就收到了母親的電話。大概領(lǐng)導(dǎo)給陳老師打了電話,而陳老師第一時間通知了母親。
意料之中。
沒有拿到戶口,無疑是對她這么多年培養(yǎng)我最大的否定。她的語氣甚是冰冷:為什么?為了誰?
知女莫若母。
“方亞楠你瘋了嗎?再堅持兩個月集體戶口就下來了,你非要這么自私,為了所謂的自我,將我這么多年的心愿置之不管么?”
母親有些歇斯底里。
我不知道要如何規(guī)勸她。
她一般叫我“楠楠”,開心的時候會叫我“寶貝”,生氣的時候會稱呼我的全名“方亞楠”。她不姓方,可她執(zhí)意留住我的姓氏,因為那是父親留給她的唯一一點鏈接。
我很想勸她放下,可這么多年,她始終都放不下。就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把我送到BJ,想把我打造成BJ人,用來報復(fù)父親。
我何嘗不知道?
我順從她,努力地沿著她設(shè)定的路徑走,并不是因為我有多想見到親生父親,更不稀罕因為我的“優(yōu)秀”“BJ人”標簽讓父親有任何歉意,我只是想讓我的母親開心,幸福。
畢竟,她是我的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而這二十多年來,她純屬是為了我而活著。
她賺錢是為了我,所有的時間精力都花在我身上,她沒有自我,沒有想過要開啟一段感情,也沒計劃任何關(guān)于未來的事情,我,是她唯一的寄托。
這種感覺,讓我喘不過氣來,可每當我想逃跑的時候,母親都會質(zhì)問我:方亞楠,你怎么可以這么自私?
我沒有資格當一個自私的孩子,因為我的母親,她只有我。
可這一次,不一樣。這是我能夠再次走進唐璜的唯一機會,他已經(jīng)對我失望了,如果再不回去,會有別人取代我。
03.
公司樓下咖啡廳里,John在忙碌著,我說“要兩杯手沖”,他頭也沒抬地應(yīng)付著:請稍等。
愣了一下,他才抬起頭,驚喜的喊道:方亞楠!最近刮什么風,這兩天都來?
我沖他樂。
“幫我把咖啡做好,唐總監(jiān)如果滿意了,說不定我以后會每天都來的?!?p> “放心好了。唐總監(jiān)從來就沒有失望過。”他狡黠地沖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他指的不是咖啡。
可我依然忐忑。
電梯往上升,23樓越來越近,我卻有些“近鄉(xiāng)情更怯”。
經(jīng)過前臺,大廳,熟悉的同事喊我的名字,就像我從來沒有離開過。穿過大廳成排的方格子,桌上琳瑯滿目地擺放著零食,咖啡杯,五顏六色的貼紙,年輕人的世界,連顏色都是跳動的。
我感到一種久違的熟悉和悸動。
敲開唐璜的辦公室門,他在里面應(yīng)了一聲:進來。
他站立在落地窗前,身上還穿著昨晚的那套西服。
昨晚,他又沒有回家。
看到我,有些驚訝,又似乎松了一口氣,抿了抿嘴,眼眶發(fā)紅。
他徑直走過來,接過我手里的咖啡,放在桌上。然后張開雙臂,把我緊緊地抱進懷里。
他的懷抱,無疑是溫暖的,我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聲,還有昨夜吃夜宵時留下的烤串味。
他一定像我一樣,期盼這一刻好久好久了。
我貪婪地吸食著他身上的味道,多么希望,時光可以就停留在那一刻,我可以永遠不離開他的懷抱,可以就這樣一直一直被他擁抱著。
他在我耳邊說:歡迎你回來。
而后松開了我。
轉(zhuǎn)身回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一把鑰匙,面帶得意地遞給我:你的辦公室,就在我隔壁。
04.
三個月前拒簽的那份合同還在,唐璜已經(jīng)幫我簽好了字,直接交給人事即可。
所有的事情,他都按照我會繼續(xù)待在他身邊處理的。
我很訝異,他怎么就那么確定,我會回來。
我很想問他,可忍不住了。
問那么多干嘛呢?
既然他想我回來,而我也心心念念想要回來,我們又能夠一起并肩作戰(zhàn),那就足夠了。
我相信陪伴有很多種,除了夫妻,也可以是戰(zhàn)友,是師生。
只要能夠陪在唐璜身邊,只要能夠看見他,只要在我的生命歷程中的一段是陪他一起的,那以什么樣的名義陪伴,真的很重要嗎?
那一刻的想法那么簡單,哪里會猜想到,欲望如草長鶯飛,待在他身邊,每天看著他,看著看著,心里想要的東西,就慢慢變質(zhì)了。
以至于接下來很多年,一直被內(nèi)心的道德枷鎖質(zhì)問,我才明白,名分很重要,它是你能內(nèi)心安然地陪在一個男人身邊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