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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地寒

沙漠

燕地寒 深夜北街 3779 2020-11-09 22:13:56

  茫茫黃沙,一望無際,風(fēng)吹沙走,云之疾苦,天下昏黃。

  無邊無垠,天地一色。

  兩只馴鹿如利箭一般駛出洛雪林的邊境之地,這邊境無絲毫循序漸進(jìn),仿佛一道屏障,映入眼簾的便是大漠黃沙,洛雪城便被其甩在身后。

  方位東,五行屬青,東方青龍之地也。

  車也是六角飛檐香蘇車,鹿也如陸昭華那輛車的鹿一般俊美矯捷,神采飛揚(yáng),畢竟那是陸昭華,連流溪香錦紋都被允許使用,更何況一輛六角車。不過與之不同的是,這架車顯然要比陸昭華那輛車體態(tài)偏小,是更利于遠(yuǎn)行罷了。

  烈日和黃沙像兩頭猛獸一樣席卷而來,黃泉雖從小生長在皇城內(nèi),但也不至于嬌生慣養(yǎng),但哪里受過這樣煎熬,才剛到沙漠一個(gè)時(shí)辰不到便面露難色,一副苦不堪言的狀態(tài)。他坐在兩只馴鹿身后,在高溫下,馴鹿毛皮上的雪迅速融化成水滴,然后又被烘烤至根根分明,動(dòng)作已慢了下來,漸漸地竟開始踱步不前。

  黃泉全身也脫得只剩下素色的里衣,銀色的流溪香錦紋在陽光下閃著微弱的光。他拉了拉韁繩,無奈地說了句:“早知道就不該讓你們倆來。”

  聽聞聲音,車簾被掀開,王清離從里探出身來,說:“既是如此,那便讓他們回洛雪林吧!”

  “讓他們回去,我們可怎么才能到?”黃泉疑惑不解。

  王清離聽了便出了車,下來邊解開套在兩只馴鹿背上的韁繩邊說到:“我自有辦法?!?p>  剛解開韁繩,王清離往它們背上輕輕一揮,兩只馴鹿便立馬相反的方向緩緩走去,那是洛雪林的方向。

  抬眼望去,昏黃的沙漠中偶有人影在行走,人影在沙漠之中也如螻蟻般微小。只知道那是人影,但相隔甚遠(yuǎn)?!翱磥?,得到消息的人不少啊!”王清離感嘆到。

  黃泉隨王清離的眼光看過去,天地蒼茫,人如微塵,馬如繁星。烈日如火,云下滾燙。

  末了,黃泉才說:“你說的辦法該不是讓我二人就這樣走過去吧?”

  王清離轉(zhuǎn)過頭來,輕聲一笑,向黃泉的身后示意了一下:“來了?!?p>  遠(yuǎn)遠(yuǎn)地在他們目之所及之邊緣,有影子在快速地向他們移動(dòng)。看第一眼時(shí),還相隔甚遠(yuǎn),但看第二眼時(shí)便已能分辨來的是兩人及兩匹類似馬匹的動(dòng)物,第三眼時(shí)便能看清那兩匹動(dòng)物便是兩匹單峰的駱駝,那駱駝淺棕色的毛發(fā)在烈日下似乎被焦烤得沒有顏色了,個(gè)頭也比一般的單峰駱駝要大上許多,兩人在駱駝邊身高也僅有它們腿的高度。

  不消片刻功夫,兩人便來到了黃泉二人眼前,那來的兩人打扮都與王清離類似,但他們身體健碩,皮膚黝黑,一看便是不凡之人。

  “公子?!逼渲幸蝗藢χ跚咫x抱拳到。

  王清離點(diǎn)點(diǎn)頭便看向黃泉說到:“這是,蘭舟,滿樓。這位是洛雪城的黃公子。”

  二人便向著黃泉抱拳作揖到:“見過黃公子。”

  待黃泉清楚地看見二人時(shí),才發(fā)覺二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個(gè)頭有微微的差距而已,站在一起才能分辨,若分開,誰是誰都無法分辨得出來。

  黃泉訝異地指著蘭舟滿樓問到王清離:“這。。?!?p>  王清離也看出了黃泉的疑惑,便說到:“你們自己跟黃公子說說你們誰是蘭舟誰是滿樓。”說完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那二人便一人一句說了起來。

  “回王公子,我是蘭舟。我是哥哥。”

  “我是滿樓,我是弟弟?!?p>  “我從小習(xí)武,習(xí)的是八大世家的拳腳?!?p>  “我自幼練習(xí),練的是四方諸家的刀劍?!?p>  “我身高略矮半寸?!?p>  “我身高略高半寸?!?p>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幾句話之后,黃泉便能勉強(qiáng)分辨得出二人了,蘭舟四肢均勻,面色相比起來略白,袖口褲腿均是束著的,看起來干練直爽。滿樓手臂長且粗壯,皮膚相比起來略黑,下盤較輕,只有袖口是束著的,腰間掛著一柄全身都用布巾纏繞的劍,看手把的顏色略顯陳舊,想必也是件用了許久的兵器了。這樣看來,二人便很好分辨了。

  二人接下來二話不說得便將單駝上的繩索拴在了黃泉從洛雪城帶來的那架沒有動(dòng)力的車架上,隨即二人便跳上車,黃泉二人安然地坐在車?yán)?,四周的簾子早已高高撩起,有穿車熱風(fēng)過,但好在車頂厚實(shí),嚴(yán)嚴(yán)地?fù)踝×肆胰罩睍瘢?p>  單峰駝比起雙峰駝來體型偏小無法載物,卻能用來拉車,雪林之對于馴鹿相當(dāng)于沙漠之對于駱駝。

  復(fù)行數(shù)十里,周圍的人影越來越眾多了,有騎著雙峰駱駝的塞上刀客,那刀客滿面絡(luò)腮胡須,額頭一方布巾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露出了一雙被風(fēng)沙吹得迷離的眼睛和早已沾滿沙塵的胡子,腰間別著的長刀一直勾到靴子下。也有騎馬縱橫的江湖術(shù)士,寬大的竹帽幾乎蓋住了整張臉。也有同樣與黃泉二人一樣乘著車的貴族公子哥。形形色色。

  看慣了洛雪城里一成不變的獸衣毛皮,黃泉第一次知道了洛雪城外是這樣一副眼花繚亂的景象。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著車外。

  王清離見黃泉的這幅模樣,便說到:“你猜猜這些人中誰能真正地得到漠上花?”

  黃泉又仔細(xì)瞧了瞧身邊往來不絕的人們,他輕輕地?fù)u頭說到:“此番恐怕是兇多吉少啊!”

  不知過了多少時(shí)辰,黃泉在駝車中昏昏欲睡,而王清離依然悠然自得地喝著從洛雪城里帶出來的青桑酒,酒是好酒,只是說好來陪著喝酒的人卻一心貪睡。王清離喝了一口酒之后便向著黃泉笑了笑,之后便無奈地?fù)u了搖頭。

  忽然,一陣刀劍相擊的打斗聲從身邊傳來,王清離放下酒杯,探身出來一瞧,兩匹駱駝也停止了腳步。有一青衫男子騎著馬正被數(shù)十名彪形大漢團(tuán)團(tuán)圍住。烈日下,他身下的馬匹也似乎有些精疲力盡,體力不支。黃泉也聞聲醒來,看著眼前的一切。

  那青衫男子雖坐在馬背上但也能看出他體型寬大,面容也生的英氣,一把長劍直指圍困他的數(shù)十人,而那數(shù)十人的打扮并非尋常的刀客,他們佩鈴帶玉,白革繞身,全身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從他們寬大的衣袍之下只露出鋒利的刀。那些人似乎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突然所有人都將刀擊向了馬背上的那名青衫男子,此刻才看到,所有刀的尾部都鏈接了一根鐵鏈,鐵鏈從袖中發(fā)出,不知長短。

  青衫男子毫不示弱,伸出長劍,將所有的刀鏈全部擊回,內(nèi)力也是不容小覷,就這一下,被擊回的刀把直接擊到刀主人的胸膛,有三三兩兩的人受重力而被擊倒在地,發(fā)出一陣痛苦的呻吟??墒羌词故怯腥耸軅麄円琅f頑強(qiáng)地重新站起來,抽出鏈刀向青衫男子攻去。如果說他們看到的第一下地進(jìn)攻是接到了指令,那第二下的進(jìn)攻就好像完全不受身體控制一般,雖然刀都是沖著青衫男子的方向,但是,這次所有人進(jìn)攻的部位都發(fā)生了變化。數(shù)十把鏈刀分別攻向青衫男子的頭部胸前,后背,腰間,和雙腿。而他只有一把長劍在手,無法全數(shù)顧及,在其身前的幾把刀都被攔了下來,但是后背卻被狠狠地刮開了一刀口子,鮮血直接透過黝黑的衣衫灑到灼熱地沙地上激起層層熱浪。

  黃泉見狀不覺心頭一緊,仿佛那男子身上的疼痛已經(jīng)蔓延到他自己身上了一般。他咬緊了唇,下意識(shí)地抓了一把蘭舟地肩膀。

  蘭舟回過頭來問到:“公子?”

  黃泉正不知如何是好時(shí)王清離說到:“先看看情況吧!”

  這些人的對峙正好擋在王清離的駝車前方,周圍往來的人也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黃泉問了一句:“他們?yōu)楹螌@位公子如此趕盡殺絕?”

  王清離說到:“這些人可都不是好惹的,他們是荒州的流沙金烏隊(duì),一旦接到上面的任務(wù),不達(dá)目地誓不罷休?!?p>  “看來他們是鐵了心要?dú)⒑@位公子了。”

  說話間,那青衫男子已經(jīng)被逼下馬背。黑色的衣衫在沙地里已經(jīng)沾染上了一層昏黃。背上的傷口也一直在滲血不止。他所乘的那匹馬也在刀劍相向中嘶鳴幾聲后逃了去。

  瞬間,那男子便被這數(shù)十名鏈刀使者持刀圍困住,其中一人說道:“長老有言,只要交出乘黃血,便可以放幕涼公子一條生路?!?p>  聽到“幕涼公子”這四個(gè)字,王清離的神色便忽然之間從開始的淡然變得稍微緊張了起來。

  眼下,那青衫男子也似乎并沒有要交出他們所要東西的意思,他嘴角掛著一絲血跡,緩慢地站起身來,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落到你們流沙金烏隊(duì)手里,還有活路嗎?要?dú)⒁蜗るS尊便,我蘇某絕無怨言?!?p>  眼看交易不成,剛才說話的那位主便揚(yáng)起長刀,長刀在陽光下晃得青衫男子雙眼難睜,正欲一刀取其性命。

  “且慢!”

  王清離剛說完這兩個(gè)字便雙腳踏車身,飛身入沙漠,只是轉(zhuǎn)眼間的功夫,便已來到他們身前。黃泉正驚訝不已時(shí)蘭舟便說了一句:“放心吧,黃公子,公子自有分寸?!?p>  其中便有兩人將刀指向了王清離,問道:“閣下是何人?”

  “在下燕川王清離?!?p>  “勸閣下不要多管閑事,我金烏隊(duì)雖好賴分明,但閣下若阻止我等辦事,便休怪我等長刀不長眼了!”

  王清離絲毫不怵他們的長刀,相反神情自若起來,他說到:“若要?dú)⑽遥疑磉呌醒啻ㄗ钬?fù)盛名的兩位勇士蘭舟滿樓,你們不一定會(huì)有性命活著走出這片沙漠,若殺不了我,那我便要力保這位公子的命了!”

  他提到了蘭舟滿樓之后那幾人便向黃泉所在的駝車看了一眼,想必也是聽聞過這兩位的名聲,雖只能看見他們的雙眼,卻從神態(tài)上能感覺到,他們對蘭舟滿樓的畏懼。

  “公子既來頭不小,倒也沒有必要和我金烏隊(duì)作對?!?p>  那青衫男子也說到:“王公子仗義,蘇某銘記于心,此乃蘇某與荒州的恩怨,王公子不必為蘇某涉險(xiǎn)。”

  豈知王清離根本沒有搭理蘇幕涼的一番話,相反對著金烏隊(duì)的刀客們說到:“你們仔細(xì)想想,當(dāng)年這二人是如何在你們金烏隊(duì)百人包圍之下救出還在襁褓之中的燕川昆侖殿下的,若是你們今日執(zhí)意要取這位公子的性命,那王某便仗義一回,在你們荒州的這片黃沙下替你們多立幾座墓碑。”

  王清離說完,滿樓便已到他身邊,他將他腰間那把用布巾包裹的劍抽了出來,才剛看到劍芒,“唰唰”兩下功夫,距離王清離最近的那名刀客便已只剩下白骨一架,散亂的血肉在白骨之下化作一灘爛泥,他手中的刀也直接插在黃沙之上,鐵鏈散作一團(tuán),刀柄還在隨風(fēng)搖晃。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遲遲不敢上前。

  與此同時(shí),目瞪口呆的還有黃泉。

  過了好些時(shí)刻,剩下的刀客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為首的那人發(fā)出了撤退的指令,他們便在沙漠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而周圍往來的人卻也并不見少,似乎當(dāng)初的紛亂并沒有給他們造成任何困擾一般。紛紛都是朝一個(gè)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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