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王洛陽只感覺到手臂背部一陣生疼。醒來的時候,身邊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個人,也正暈暈乎乎地醒來,王洛陽看著自己手臂上長長的一道血痕大概也就明白了什么。
只聽其中一人說到:“怎么回事?”
另外幾人也有點(diǎn)摸不著頭腦。
欽原鳥還撲閃著雙翅盤旋在陸吾身后,叫聲也嗚嗚咽咽起來,似乎是等待了很久一般,陸吾此刻的精神也好了大半,死死盯著王洛陽。醒來那幾人看到陸吾站在身后,覺著一陣驚慌,連連逃竄至樓梯處,打算隨時逃走。
“你是什么人?怎么到這里來了?”有人問道。
王洛陽沒開口,之前見過的那名小廝便說到:“他是來清掃的,九木掌事安排過來的。”
其余幾人信以為真,三月也不可思議地看向王洛陽,但她知道定是王洛陽的謊言罷了。
那名小廝見王洛陽滿身是血說到:“不是讓你打掃巫陽門嗎?你怎么跑下來了?”
王洛陽道:“我只是聽見下面有動靜便下來瞧瞧。”
“這地方可不是你這樣的低等行事能來的,你看你,被這幾只畜生欺負(fù)了吧?”剛說完畜生二字,陸吾仿佛能聽懂一般發(fā)出震耳欲聾的低吼,幾人嚇得連倒退幾步,那小廝忙改口道:“幾位爺,幾位爺!”
王洛陽應(yīng)了一聲說到:“知道了兄臺,你們先上去吧,我收拾下這里便走?!?p> 那幾人忙地連爬帶滾地上樓了。只剩下王洛陽和三月在樓下。三只神獸也似乎沒有了戾氣,欽原不再主動攻擊王洛陽。
“三月姑娘,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王洛陽問道。
“想必王公子血脈清奇,定是從小識藥斷醫(yī)吧。陸吾與土縷欽原自古便是生死閣的守衛(wèi),它定然是識得王公子并非妄念川之人才會如此兇殘相搏?!?p> “那這會兒,他們怎么不攻擊我了?”
“我估計是。。。”三月頓了頓,看著幾只神獸笑道:“怕了。”
王洛陽這才發(fā)現(xiàn)三只神獸的神色確實(shí)是變了些,沒有最早的敵意了。
“既然如此,三月姑娘,你沒事吧?”王洛陽說到。
“我沒事,只是犯下了一些小錯,不周先生雖然嚴(yán)厲,但也不會把我怎么樣?那日只是為了嚇唬你罷了?!?p> “果真如此?”
“是啊,且不說你沒有走出妄念川,就算你出去了,不周先生又能把我如何呢?這些年,我雖無大功,但也僅僅只錯過一次,且還不算錯。救王公子你不能算錯。”
王洛陽心中感激,又覺得有愧:“三月姑娘,王某得幸實(shí)不敢忘,只是王某不屬于妄念川,總會離開的?!?p> 三月笑了笑道:“你不用管我,王公子能歷險來救我,三月心中感激,只是時下不周先生那邊還需要一個交代,你出去之后找到黃泉公子,去到你們剛來妄念川時暫歇的住所,按我上次跟你說的路徑,直接出去便是,我不離開,自然也是沒人知道你們的動向的?!?p> 王洛陽點(diǎn)頭到:“多謝你三月姑娘?!?p> “你自有法子到生死閣來,必然是有法子回去,一切當(dāng)心。”
王洛陽拜別三月后,心中也寬了心,知道三月不會有危險便上了樓。到生死閣門口時,聽到了輕緩地腳步聲,他下意識得躲在柱子之后,那腳步聲還是近了。似乎和這里的其他腳步聲不一樣,閣里川行的幾人見了王洛陽也算半個熟臉,打個照面就過去了,可這腳步聲似乎亦步亦趨,讓他心中一陣緊張,額頭上的汗珠也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落在手臂的傷口上生疼。
他躲著腳步聲兜了一圈,發(fā)覺還是在跟著自己,知曉甩不掉之后他決定泰然面對,大不了就是被抓回去關(guān)起來,他也正愁沒有舟子回去。
“王公子。”這一聲身驚得他一個趔趄。
他轉(zhuǎn)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無常。
“無常小公子,你怎么在這里?”王洛陽似找到救星一般,臉色雖然并沒有欣喜多少,但是心中確是慶幸不少。
“我趁著侍衛(wèi)換班的時候出來的,聽漣慈姐姐說看到九木掌事帶著你到生死閣來了,我便跟過來了,你沒事吧?見到三月姐姐了嗎?”
“三月姑娘很好,沒有任何危險?!?p> “那你這一身傷又是怎么回事?”
“無事,意外罷了?!?p> “那我們快走吧,黃泉公子還在等著你呢?!?p> 王洛陽頷首跟著無常到了河岸邊,岸邊已經(jīng)泊了一艘小舟,想必應(yīng)該是無常撐來的。
來時的路與回去的路一樣,王洛陽的心情卻不一樣,來時憂心忡忡,不敢抬頭,心中既擔(dān)憂自己和黃泉的生路,又憂心三月的生死,現(xiàn)下看到三月安然無恙,沒有性命之憂,便也心情愉悅起來,連身上的傷也不覺得有絲毫疼痛。
河風(fēng)吹起他散亂的頭發(fā),木漿劃過水聲,四周幽靜安詳,一切都平靜自然。
無常見王洛陽端坐在舟間,舟子也撐得不急不徐。
黃泉見王洛陽滿身都是傷口,忙扶著王洛陽在交椅上坐下,看著無常端來的藥酒,黃泉笑著問道:“他們就這樣讓你進(jìn)來了?”
“兩位是不周先生的客人,受了重傷不治,若有個好歹,他們也擔(dān)不起這個責(zé)任。”說完便幫著黃泉一起給王洛陽的傷口上藥。
傷口的血基本已經(jīng)凝固,只是衣物摩擦許久,傷口上沾染了些碎屑,黃泉從來錦衣玉食,從未受過這樣的傷,也不知如何處理,無常見他躊躇,便接過他手中的工具,替王洛陽擦拭。
王洛陽似乎看出了黃泉的心事,一邊忍著疼痛一邊笑道:“黃公子,你不用擔(dān)心,都是些皮外傷罷了,敷了藥便好?!?p> “早知道你會受這些苦,便應(yīng)當(dāng)由我去,至少我還會些拳腳功夫,打不贏那三只猛獸我還可以跑。”
王洛陽笑道:“你看,我這不也沒事嗎?所幸知道了三月姑娘并無不妥,一點(diǎn)傷也比不過她的恩情?!?p> 幾人都笑了。
替王洛陽清理完傷口后,無常說到:“不周先生這兩日一直在閣內(nèi)沒有出來,兩位若是要出去,得趁著不周先生沒有防備。”
“不周先生在做什么呢?”王洛陽問道。
“不知,不周先生經(jīng)常會有一段時間足不出戶,沒人能知道他在做些什么?!?p> 三人商量過后,便決定就按無常說的辦,趁不周先生閉門不出的時候,找機(jī)會找到那間有暗道的屋子。
少時休憩過后,無常從門口進(jìn)來輕聲道:“兩位公子,門口我已經(jīng)打點(diǎn)好了,值班的兩位都是九木掌事手下的行事,二位只管出去,他們不會為難,只是出去之后還是要小心為上。”
“多謝了,無常。”黃泉道。
“黃公子不必言謝,我之前所說的話公子就當(dāng)是取樂一場,也不必放在心中?!?p> 黃泉自然是知道無常說得是什么事,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無常又繼續(xù)說到:“兩位公子出去之后左邊的長廊走到盡頭,會有一架木橋,木橋過去找到樓梯下到第二層,第二層的最邊上又是一架木橋,再次過橋,然后上六樓,六樓右手邊倒數(shù)第二間便是兩位剛來時的那間屋子,那間屋子是之前三月姐姐每次來這邊都會住的屋子,屋子下面的暗格之前被暴露了,時下也不知境遇如何,只有看二位公子隨機(jī)應(yīng)對了?!?p> 黃泉二人點(diǎn)頭就準(zhǔn)備出去,被無常一把拉?。骸包S公子?!?p> 黃泉轉(zhuǎn)過頭來,只見無常從寬大的褲腿中抽出一把劍來,正是黃泉的劍,憨笑道:“你的劍我給你帶來了,帶著劍總會有所幫助,只是這劍太過耀眼,不得不委屈了它?!?p> 黃泉接過劍笑道:“這自然不算是委屈?!彪S即拍了拍無常的肩膀,將劍用衣物擋了大半,兩人便出去了。
妄念川人來人往,二人按照無常的指引,一直也沒有太敢招搖,人們都在喝酒作樂,談笑風(fēng)生,也沒有人在意這兩人竟混在了人群之中。
黃泉低聲道:“王公子,我看這妄念川也是一片人間仙境,不若我們就留在此處,游玩一番如何?”
王洛陽道:“這一切不過都是流于表面而已,他們做的都是奪人壽數(shù)的生意,黃公子你確定要留在此處?再也不見清離?”
黃泉聽到王洛陽說到王清離,臉上露出淺笑:“王公子要見,王公子也要見?!?p> 不知不覺間,便已走到那間屋子前。
推開門,眼前的一幕讓二人都驚了。
數(shù)十人擠在狹小的屋中,手里拿著長兵利刃沖著門口,似乎是等在這里的。為首的那人便是王洛陽之前見過的能識鼠語的掌事。
兩人相覷,進(jìn)退無路。
“兩位公子,好雅興?!蹦侨碎_口道。
“閣下是?”王洛陽問道。
旁邊倒有一位拿著長劍的侍衛(wèi)說到:“這位便是七星掌事大人。”
王洛陽心中想到原來他就是七星。那么,他二人的行蹤定然就是他遍布在川內(nèi)各個角落的長尾鼠通告的。果然,自己在生死閣的時候安然無事,因是因?yàn)槟沁吺侨轮魇碌牡亟?,這邊是他的地界,長尾鼠遍地川行,兩人的動向也肯定在他的掌握之中。
“原來是七星掌事,不知掌事大人在此處等待我等有何要事?”王洛陽問道。
“找你當(dāng)然是要你的乘黃血?!?p> 果不其然,這里的所有人都想要乘黃血。
“我得到的唯一的乘黃血已經(jīng)給了不周先生?!蓖趼尻柕?。
“九木帶你下了生死閣,若你手中沒有她想要的東西,她會幫你?”
“七星掌事果然是神通廣大,連我暗中去了生死閣都知道?!?p> 王洛陽聽聞十房掌事一直互不對付,果然如此。
“王某手中卻是沒有了乘黃血,若掌事想要,去找不周先生吧?!?p> “不周先生的那瓶是假的,真的就一定在你身上。”
七星掌事人長得不精細(xì),性格也急躁,也不等王洛陽解釋完,七星便吩咐人來搜身?!白プ∷麄?。”七星剛吩咐完,就有侍衛(wèi)沖上前來。
王洛陽坦然自若,只是傷口還未痊愈,也不好大動干戈,立馬便被兩人抓住了雙肩,動彈一下傷口便隱隱作痛。
黃泉見王洛陽此番境遇,也顧不得其他下意識地往王洛陽的方向跑去,可身后此刻也被侍衛(wèi)圍住,既然非要到如此,黃泉抽出了他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