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胡父眼中的準(zhǔn)女婿
村里僅有的兩個大學(xué)生各自得到了一臺“鳳凰牌”單車,林自得在家中坐立不住,騎著單車到紅梅大隊找胡安適。
林撿和林母自打胡安適跟林自得一起考上大學(xué)以來,每天給林自得灌輸著讓他有未來迎娶胡安適的想法。在每一個大明村村民心中,兩人也是一對金童玉女,佳人才子,他去找胡安適,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胡父則在表彰大會上回望過圖命強(qiáng)一眼后,對那位淳樸的男生有了難以忘懷的眼緣。
他跟胡母早晨坐在一起吃早餐時,對胡母提起了圖命強(qiáng)。
恩愛有加的夫妻倆,有著最甜蜜的稱呼。
“胡太太,你是多少歲嫁給我的?”胡父咬了一口饅頭,又夾了一筷子咸菜送入嘴里。
胡母害羞道:“誒喲,你怎么突然問這個了?”
“啊,沒事,就是看著女兒大了,覺得她可以找人家嫁人了!”
“胡說八道什么呢?”胡母突然間變了一張臉,弄半天這么煽情的搭話是想把女兒給嫁出去了,她極度反感:“女兒是什么年齡?她剛考上大學(xué),還是上學(xué)的年齡,嫁什么人呀?”
胡父脾性柔和,即使被胡母兇了,他也很淡定,并據(jù)理力爭著:“我記得你就是十七八歲嫁給我的啊,不到19歲,安適都出生了呢!還有村里別的家庭,女孩十四五歲就嫁人生子了?!?p> “那是什么年代?現(xiàn)在又是什么年代?從前那種封建習(xí)俗簡直就是對女性的摧殘,十四五歲嫁人生子,自己的身體都沒發(fā)育完全,簡這是對女人的扼殺。老胡,我好不容易把女兒培養(yǎng)成了大學(xué)生,我跟你說,你別想著這么早讓她嫁人了!”
胡母越說越氣,氣得連筷子都放下了。
胡父趕忙道歉又解釋:“抱歉抱歉,我想是我沒說明白,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女兒可以從現(xiàn)在開始就物色一個好的對象了,現(xiàn)在年輕人不是流行自由戀愛嘛,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過時了,現(xiàn)在處了,等大學(xué)畢業(yè)了就可以成婚了嘛!”
胡母心中早已對胡安適定了人選,還以為胡父跟她想的是同一個人,瞬間變得和悅了。
“這個倒不假,那你心里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有??!”胡父回想著在表彰大會上看到圖命強(qiáng)的樣子,邊說道:“那孩子,其貌不揚(yáng),身形也不魁梧,但我一看就覺得他將來會有出息,而且他的面相跟我們安適很像,可能這就是夫妻相吧!”
胡母興奮的應(yīng)和著:“你也這么覺得嗎?”
“是啊,太太你也見到他了?”
“他跟我們女兒一起站在表彰大會的臺上我怎么會沒見過呢?”
胡父詫異不已:“太太,你說的是林自得?”
“??!不然你說的是誰?”
胡父直搖頭搖頭:“不不不,這孩子不行……”
胡母氣得站了起來,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說林自得不行?他可是村里跟咱們女兒一起考上大學(xué)的唯一一個男孩,你說他不行?他哪里不行了?”
“你看你,我們只是在聊天,那么激動干什么?快坐下?!崩钢匦伦讼聛?,胡父繼續(xù)述說著:“太太,以我教學(xué)多年的經(jīng)驗,接觸了那么多的孩子,我覺得我看人不會看走眼。你說林主任家那兒子配的上我的女兒,我堅決否認(rèn)。那天就這樣坐在我和女兒邊上,他由始至終沒有跟我們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叫過我們一聲,這說明什么?說明他目中無人,又不懂得尊重長輩,缺乏禮德和教養(yǎng)。”
“那…那他…可能是因為第一次見我們,不認(rèn)識我們吧!”
“這是借口,安適坐在我們邊上喊我們爸媽他聽不見?。克褪怯X得自己的爹是村長,太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了而已?!?p> 胡母問道:“那你看上的那個人呢?他是誰?他就什么都好配得上我們的女兒了?”
胡父面容祥和微笑著,回憶起圖命強(qiáng)的樣子,總是容易滿足。
“他呀,我也就是在人群中看了一眼而已。但他的名字和事跡那是如雷貫耳呀!太太,你聽說過圖命強(qiáng)這個人吧?”
胡母驚詫瞪著眼珠,問道:“圖命強(qiáng)?你說的是百花大隊的那個沒有爸媽還帶著一個妹妹生活的學(xué)生?”
“對!我一直對他都是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那天在表彰大會上,我見到他了,老實說,我一眼就看上那個男孩了?!?p> “你個近視眼度數(shù)還那么高,隔那么遠(yuǎn)你看上他什么了?”
胡父干脆擱下筷子,認(rèn)認(rèn)真真的跟胡母解說著:“我就看上他特有的氣質(zhì)了,就是他往那兒一站,我就覺得踏實的那種感覺,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胡母兇惡極了,警告著胡父說:“老胡,我一點(diǎn)都不想聽你胡說八道了。我告訴你,不說別的,就說那孩子沒爹沒媽,是個孤兒我就不同意我的女兒嫁到那種人家家里去?!?p> “孤兒怎么了?我可聽說他在學(xué)校里成績一直都是在安適之上啊,只是為了養(yǎng)活自己的妹妹,不得已棄學(xué)而已。這么有情有義的男孩,不知多可貴?!?p> “可貴什么呀?棄學(xué)?他不棄學(xué)能怎么辦?他還不是考不上大學(xué),無法跟我們女兒共同進(jìn)退嗎?林自得就不一樣了,他家庭完整,父親又是村干部,整個大明村半壁江山都是他林氏家族的,女兒不遠(yuǎn)嫁,最適合她的就是林自得了?!?p> “膚淺!太太啊,嫁人不能只看到眼前知道嗎?首先得看人,再看能力。”
“別說了,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對那個圖命強(qiáng)一點(diǎn)都不了解,全憑感覺就想女兒跟那樣一個家庭的孩子發(fā)展,我的女兒,絕不可能跟他在一起的?!焙笟獾脻M腔怒火,胡父早餐還沒吃完她就把餐具和食物收走了。
與胡母溝通不來,胡父無計可施了。
鄉(xiāng)上初中即將開學(xué),身為教師的胡父胡母今天得去學(xué)校。
兩人各自推了一輛單車出門,還在因為大清早為胡安適擇對象一事辯論而相互不理睬。
剛騎了一段路,看到林自得正在路口徜徉,他的全新“鳳凰牌單車”擺在那兒特別耀眼,一個人踱步,像是在等待著誰。
胡母欣然迎湊了上去,胡父則黑著臉停留在她身后。
“小林啊,你怎么來我們隊了?”
林自得見到胡父胡母竟然沒有一絲笑臉,他仍舊沒有稱呼他們一聲。
“我來找胡安適的,她在家嗎?”
胡父一張黑臉對林自得厭惡到了極點(diǎn),顯然他不是因為初次見面而不叫人,他根本就是目中無人,不懂禮節(jié)的人。
大上午出門遇到他真是晦氣,胡父踩著單車直接沖走了。
也就胡母愛搭理他,即使林自得沒有尊稱她一聲嬸兒,她也會回答林自得的問題。
“安適呀,她大清早就出去了?!?p> “出去了?那她去哪兒了?”
胡母說:“這不我們紅梅大隊里有兩個“五保戶”老人嘛,她明天就要去省城上大學(xué)了,今天給兩個五保戶家挑水,劈柴去了吧!”
“呵,我這同學(xué)真是有一副菩薩心腸??!嬸兒,我先走了?!?p> 他扭身便上了單車離開了胡母的視線,胡母還在為他剛剛叫出這聲“嬸兒”洋洋得意著。
看準(zhǔn)女婿怎么看怎么喜歡,胡母對他的要求層次過低,見面不叫她,臨走時叫一聲她也很滿足。
林自得在紅梅大隊主道上游行了半個小時了,他找不到胡安適的落腳點(diǎn),更不知那兩戶“五保戶”老人家具體是哪家。
遇到一個擔(dān)著谷籮的中年農(nóng)夫,褲腳挽得老高了,滿腳都是泥。
農(nóng)夫主動跟林自得打招呼了:“喲,這不是百花大隊的大學(xué)英雄嗎?怎么來我們村了?”
林自得似乎很瞧不起農(nóng)民似的,農(nóng)夫靠近他時,他稍稍捂住了鼻子,嫌他滿身的汗臭味。
“我來找你們大隊的胡安適,請問你知道她在哪里嗎?”
“安適呀!”農(nóng)夫返身指著前方路口說:“她在蔡五家,從前面路口進(jìn),那個只有一間的土房就是他家了?!?p> 農(nóng)夫感覺得到林自得嫌棄自己,跟他說完話挑著籮筐加快步伐走了。
林自得一聲謝謝還沒來得及說,或許,他認(rèn)為根本不需要說。待他踩著單車超越農(nóng)夫,再次從農(nóng)夫身邊走過時,農(nóng)夫直搖頭感慨:哎,林家人果然都是目中無人的啊,整個村的人都那么和諧,就多了這么一鍋帶老鼠屎的湯,賊他媽難喝!
不止是這位農(nóng)夫覺得跟林撿沾親帶故的林氏家族的人難相處,多數(shù)不姓林的村民都有同樣的感覺,但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林撿在任多年,村里地段好的農(nóng)田和茶山全都分配給了林氏家族的人,別人分到地段差的從來都是忍氣吞聲,多年形成這樣的局勢,村民自己也習(xí)慣了。
順著農(nóng)夫指引的方向,林自得來到了胡安適所在的“五保戶”家附近一帶。
胡安適自打上小學(xué)起,就是紅梅大隊品學(xué)兼優(yōu)的優(yōu)等生。從她會打掃家務(wù)開始,她經(jīng)常到大隊幾戶五保戶家做義務(wù)工。過去紅梅大隊五保戶有五六人,至今過世了三四戶,只剩下兩戶了。
挑水,砍柴,幫老人洗衣服換洗床單,到村里稍微富有一點(diǎn)的家庭收集蔬菜運(yùn)送給五保戶家,這些事胡安適做了五六年了。
紅梅大隊每個村民都熟悉胡安適,過去放學(xué)只見她為幫助他人而在大隊里穿梭,大隊村民送她美稱:菩薩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