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澄澄聽了這話,覺得可笑至極,她回過頭,對肖成冷笑道:“你的怯弱虛榮,不該由生活來買單。因為生活根本不屑于盜竊你的夢想,那不值錢!”
風(fēng)中,阿柳如一片孱弱的枯葉般瑟瑟地坐在馬路臺階上低著頭默默不語。
在她身后,是高聳入云的華宇大廈,這里,便是華宇地產(chǎn)辦公之地。
黃澄澄一陣心疼,可卻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靜靜地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來,看著川流不息的行人車輛從身邊走過。
“值得嗎?”黃澄澄有些生氣。
“他寧愿把你搬出來也不肯當(dāng)面給我個解釋!”阿柳強忍著淚水,嘆著氣。
“你總得面對現(xiàn)實吧!”
阿柳沒有說話,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聯(lián)卡遞給黃澄澄,說道:“這是我這些年全部的積蓄!我沒什么本事,總共也不過是個首付而已。知道密碼嗎?”
阿柳自嘲似得笑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那是一個新學(xué)期的開始,外面飄著小雨。學(xué)校禮堂剛剛結(jié)束的演講比賽上,我認(rèn)識了肖成,他的演講得了第一名,他意氣風(fēng)發(fā)地站在臺上,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記得,他說,縱然面對這殘酷無情的生活,亦無法掩蓋我對生命的熱情如火,生命之光,永放光芒,我那騰空萬丈的生命之光,正是照耀整個世界的靈魂之光?!?p> 阿柳平靜地敘述著與肖成的相識相知,她那蒼白的微笑像是對曾經(jīng)這段刻骨銘心的美好祭奠。
“他真的像是一道光,毫無防備地照耀進(jìn)我的生命里。我一直站在禮堂外等他,可雨越下越大,我不想錯過,一直等到人都走光了,還是沒有看到他。我正失望的時候,一把傘悄悄打在頭頂,我一回頭,他正看著我笑,笑得那么陽光,那么好看?!?p> “他不知道,那個時候,我相依為命的父親在工地上出了事,連一句話也沒有給我留下。當(dāng)年,媽媽病重,從山里趕到鎮(zhèn)上醫(yī)院時已經(jīng)不行了。爸爸當(dāng)即就下定決心要帶我離開那個缺醫(yī)少藥的大山,他要我在外面的世界落地生根??梢磺羞€沒有開始,就結(jié)束了,這個世界上,果真還是剩下我自己?!?p> “澄澄姐,我對你跟豐年哥的愛情有太多的感觸。因為我也是在特別絕望的情況下遇到的肖成。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真的,我到現(xiàn)在也無法相信他怎么可能會變心,怎么可能會變得這么虛榮懦弱?”
“柳,這個社會在不斷的變化,人怎么可能一成不變呢?不過你要相信,肖成還是你心里那個閃閃發(fā)光的肖成,他沒有變,他只是......”黃澄澄腦海里突然閃過了邱凡笙的臉,安慰起人來,她確實不如邱:“他只是迷了路而已?;蛟S很多年后,他發(fā)現(xiàn)他的選擇是錯誤的,會回來向你道歉的!”
“他變了!”阿柳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澄澄姐,謝謝你在這個時候還能袒護他,我知道你這么做都是為了寬慰我。不過,背叛所帶來的傷害,是永遠(yuǎn)不可能彌補的!既然愛不得,那就恨好了!我會讓他為他的背叛付出代價!”
“別這樣,柳,你冷靜下,聽我說......”
黃澄澄還想再說什么,可卻被阿柳一個微笑打斷:“澄澄姐,我餓了!”
“好好!我陪你去吃飯!你想吃什么?”黃澄澄立刻來了精神,她站起身左右張望著覓食。
“對面有家快餐店,你知道我喜歡吃什么的!”阿柳又向黃澄澄露出一個久違的笑臉。
“好,那你乖乖坐在這里等著我,我去去就回?!?p> 黃澄澄看她笑了,這才放心的登上一旁的過街天橋繞到馬路對面。
臨進(jìn)門之前,她回過頭,向仍舊坐在馬路對面正目送著她的阿柳會心一笑。
阿柳笑著向她擺擺手。
不管怎樣,能想通總是好的!
黃澄澄拎著打包好的飯推門出來,馬路對面已然空空蕩蕩,再不見阿柳蹤影。
黃澄澄頓時慌了,她急忙從天橋繞過去,果然丟了阿柳。
“阿柳!”黃澄澄焦急地邊大聲呼喚,邊向一旁行人打聽著。
正尋找之際,只聽“咚”的一聲悶響,黃澄澄驚呆在原地。
“有人跳樓啦!快叫救護車!”
“怎么這么想不開?”
“報警報警!”
周圍的人迅速向不遠(yuǎn)處十來米開外的華宇大廈正門口靠攏,不一會,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成了一個水泄不通的人墻。
黃澄澄心里一緊,只覺得頭暈?zāi)垦?,一個不好的預(yù)感突然襲來,令她不由自主地渾身哆嗦著,半晌,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fù)荛_人群。
阿柳像是睡著了一般,安靜地趴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此時此刻,華宇大廈28層的凌韻詩正坐在寬大豪華的辦公室里怒斥著從后門悄悄溜進(jìn)來的肖成。
秘書匆匆忙忙地推門進(jìn)來:“凌總!”
“做什么慌里慌張的?不知道敲門嗎?”凌韻詩盛氣凌人地罵道。
“對不起凌總!有急事!”秘書一臉緊張。
“說!”
“安保部剛剛來電,一個女的從我們大廈跳了下來,原因正在調(diào)查,看著像是從外地來的,不像是追債討薪!”秘書簡要地做了匯報。
“晦氣!”正在氣頭上的凌韻詩聽了這話,更是火冒三丈:“哪里不能跳,偏偏死到這里來,成心跟我添堵嗎?馬上通知安保部疏散人群,不要影響我做生意。另外找清潔公司將門前地面好好給我清理干凈,真是晦氣!”
“好的!”秘書喏喏而退。
肖成站起來若無其事地走到窗前向樓下張望,突然他似乎想起什么,不顧凌韻詩還未完的訓(xùn)話,發(fā)了瘋似得拔腿就向樓下沖去。
肖成擠進(jìn)人群時,救護人員正抬起擔(dān)架將滿身血跡的阿柳放進(jìn)救護車?yán)铩?p> “阿柳!”肖成不管不顧地?fù)溥^去抱著阿柳痛哭流涕。
“滾開!”黃澄澄一把推開他,揚起手抽了肖成一個耳光:“你滿意了!”
“阿柳!你怎么了?”被推開的肖成仍舊撲上來,被醫(yī)生推開并將門關(guān)上。
車開動了。
救護車?yán)?,兩個醫(yī)生正爭分奪秒地挽救著阿柳的生命。
救護車外,肖成流著淚,拼命地狂奔著嘶吼著緊追不舍。
一旁,黃澄澄渾身戰(zhàn)栗地坐在救護車角落里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