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冰原以為不久就會收到回信,要不就是和清魄親自會來,可是等了一下午都不見有人來。
放下書,看了眼已經(jīng)黑了的天色,怎么還一點消息都沒有。莫不是——華冰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和清魄既然在宮中遍布耳目,那今天下午的話豈不是全都讓他知曉了,問題是自己在心里想的話,他也不知道不是。
華冰嘆了口氣,道:“嚴嬤嬤呢?”
菘藍行了個禮,轉(zhuǎn)身去尋嚴嬤嬤,過了一會,有些擔憂的進來,道:“嚴嬤嬤說世子大抵是不想見公主的,菘藍去的時候,嬤嬤正鎖著門,所以也沒問清楚。”
華冰嘆了口氣,道:“都先下去吧?!?p> 華冰抬眼看了眼殿內(nèi),見沒有人了,又低下頭繼續(xù)看書,開口道:“和清魄?”
“和清魄,出來,我那個意思是我可以娶你?!?p> 華冰嘆了口氣,放下書看了眼空蕩蕩的大殿,嘆了口氣繼續(xù)看書。完了,真不在,等明天寫封信解釋一下吧。
正看著看著,眼角的余光慢悠悠的出現(xiàn)一點白色的布料,華冰看著書,嘴角微微翹起,清了清嗓子,帶著笑意,抬起頭,見和清魄停住了腳步。
“我的意思是,我既然以后準備登上那個位置,肯定是不能嫁人的,所以你嫁個我就是了。到時候不管是朝臣還是封號稱呼,都是可以施壓的。”
和清魄面色平靜,耳朵通紅,蹙眉道:“胡鬧,男子怎可嫁人。”
華冰看了一眼,垂眸憋著笑,道:“那你愿不愿意?。俊?p> 過了一會,和清魄將頭撇到一邊,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又轉(zhuǎn)過身去。
華冰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看著和清魄的背影,道:“就算你不愿意,到時候我也肯定把你搶回宮里?!?p> 笑了一會,見和清魄還背對著,華冰慢慢收攏了笑意,看著和清魄通紅的耳尖,慢慢走過去,雙手從腰側(cè)穿過。
華冰嘆了口氣,那之后呢,自己想要登上皇位,不過是為了能舉全國之力,找到太爺爺,能與太爺爺面對面的對話,能問清楚,能——可是和清魄怎么辦,如果真的把太爺爺?shù)氖虑榻鉀Q,那和清魄就在這里嗎?
“怎么了?”
華冰搖搖頭,抽出手摟住和清魄的脖子,一跳跳到了和清魄的背上,看著和清魄更紅的耳朵,抿著笑意,道:“看著你耳朵太紅了,幫你吹吹。”
言罷,真的開始認真的開始吹氣,和清魄身子一僵,愣了一會,閃躲了兩下,連脖子都開始發(fā)紅了??粗颓迤遣婚W躲了,華冰也停止了動作。
清了清嗓子,華冰道:“和郡王到底是怎么身故的?”
和清魄往上背了背華冰,道:“我母親嚴防死守,父王多情?!?p> 這一句把華冰心中暗自樹立的關(guān)于老郡王英明神武的形象一下就崩塌了,和清魄知曉白天皇后殿中的話,那他的意思是老郡王四處留情,和皇后有一腿?不是,有過一段情?可是——即使有過一段情,所以皇帝殺老郡王是為了綠帽子?那秦大將軍呢。
“那——是皇后背叛了你父王?”
“臨出征前,皇后下了毒?!?p> 嘖嘖嘖,看野史說當時和郡王府在民間很有聲望,想來這也是一大推力。
“那秦大將軍——”
和清魄微微側(cè)頭,道:“秦雍鐘情于我母親。”
......
和清魄一直沒提起過和王妃,所以很有可能和清魄的母親是秦大將軍害死的?好像一不小心,吃了老一輩的瓜。嘖嘖嘖,雖說這么說有點不大合適,尤其是當事人還背著自己,但還是有種在八卦的感覺。
和清魄見華冰不說話了,還以為她替自己感到哀傷,往上顛了顛,道:“看了一下午的書,累不累,去外面走走吧?!?p> “你怎么知道我看了一下午的書?”
華冰歪著頭看著和清魄的側(cè)臉,見和清魄的耳朵又紅了起來,笑了笑放過了他。
原來,和清魄對秦雍的態(tài)度,不是因為和郡王,而是因為和王妃。
如果和清魄說的是真的,那就是異常狗血的多角戀伴隨著政治的必然傾向而引發(fā)的鬧劇了。
次日,三光殿
今天是回京之后的第三日,秦朔風進來,正好看到文姑姑腳步匆匆的離開,上前行禮道:“殿下,您找我?”
華冰轉(zhuǎn)身坐在書案后,道:“嗯,再等等,還沒到全。”
不多時,見丹心縣主進來了,眾人見過禮,正等人的功夫,見菘藍面帶笑意的走了進來,行禮道:“殿下,您可不知道,今日廷尉府、司隸校尉還有......都忙瘋了,這會都涌到二皇子府拿人呢,那陣勢跟殿下帶領(lǐng)大軍進城的時候差不多呢?!?p> 華冰一笑,道:“有整個京城的百姓為證,這個歌衙門也算是有壓力了,你們權(quán)當聽個樂?!?p> 眾人笑了笑稱是,華冰又道:“看來今天父皇要不得安寧了?!?p> 湯奉儀道:“二皇子殘酷暴虐,早已失了民心,更有德妃娘娘助紂為虐,如今也算是給他們點教訓?!?p> 華冰問道:“德妃娘娘呢,不在二皇子府陪伴嗎?”
菘藍道:“金公公已經(jīng)傳旨,不許德妃娘娘此時出宮,聽宮人說,德妃娘娘正在宮里拿四皇子出氣呢?!?p> 華冰微微蹙眉,道:“菘藍,你去同母后說一聲?!?p> 菘藍會意,點了點頭領(lǐng)命離開。
正好祝英此時探頭探腦的走了進來,看了一圈的,嘿嘿一笑,道:“我沒來晚吧?!?p> 華冰垂眸不語,秦朔風看不過,起身拎著祝英的領(lǐng)子,道:“還不快過來坐下?!?p> 祝英小聲道:“哎,別揪我領(lǐng)子啊,秦兄,領(lǐng)子。”
華冰帶著笑意瞥了一眼,又見有人稟告御馬苑令來了,華冰點點頭,過了一會,見齊柳公堂堂正正的走了進來,規(guī)矩的行了大禮道:“今日母親胸口作痛,故微臣來遲了,請殿下恕罪?!?p> 華冰點點頭,示意坐下,齊柳公又行一禮,放在入座。一直在后面貓著的胡之翡見人都到齊了,才踱步走了出來,在眾人的注視下入座。
華冰掃了一圈,道:“也算是大致到齊了?!?p> 祝英道:“殿下,今日所議何事啊?”
華冰看著眾人,一笑,將桌案上的一張地圖擺上,道:“潛龍出世,正在此時?!?p> 明白過來的沉默,沒明白過來的也沉默了。
祝英疑惑道:“殿下,什么意思???”
湯奉儀緊握著拳頭,攥得都發(fā)白了,眼神明顯在晃動,余光看了兩側(cè)一眼,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倒是秦朔風抱拳道:“全憑殿下吩咐?!?p> 華冰一笑,看向湯奉儀亦行禮道:“全憑殿下吩咐?!?p> 既然已經(jīng)走進這里,眾人知道已經(jīng)別無選擇,皆稱是。
華冰笑了笑,全然似聊天一般輕松,道:“如今京中收尾,算上宮里的,我們來數(shù)一遍。蕭統(tǒng)領(lǐng)所帶領(lǐng)的羽林軍不必擔心,至于司隸校尉——奉儀,智英的婚期定了嗎?”
湯奉儀道:“殿下回京前已經(jīng)嫁入府中了,司隸校尉是智英父親的學生,與智英也算是青梅竹馬?!?p> 華冰點點頭,道:“那就好,中領(lǐng)軍和中護軍向來不對付,胡之翡,挑撥離間顛倒黑白,你可拿手?”
胡之翡邪魅一笑,道:“殿下可是想介時讓兩軍打起來,但是宮中一旦發(fā)生異動,兩軍可拖不了多長時間。”
“不用拖很長時間,一炷香就夠了。”
胡之翡炫耀似的轉(zhuǎn)了下茶杯,道:“包在我身上?!?p> 華冰淡笑著看向地圖,道:“如今還剩中郎將所領(lǐng),再就是衛(wèi)尉,中常侍手中的人在近處的并不多?!?p> “秦朔風,那幾十萬人剛犒賞完,明日是不是才開拔?”
“回殿下,是?!?p> “你等會去大軍中挑選一支親衛(wèi),然后趁著宵禁之時在入城,司隸校尉不會管,而后快速到皇宮附近,自西門而入,暢通無阻,只要將中郎將控制住,沒問題吧?!?p> “是,末將領(lǐng)命?!鼻厮凤L仿佛回到了泰城的時候,頓時熱血沸騰。
“中郎將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殿下放心,末將就算拼死,也會將中郎將摁住?!?p> 華冰一笑,道:“好?!敝欣蓪⒛茈S侍皇帝身側(cè),戰(zhàn)斗力并不低,就算是秦朔風帶著剛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恐怕也是要一命換一命了。
“齊柳公,今晚把御馬苑所有的馬都放出來,在宮里跑一跑,各個門的衛(wèi)尉,就交給你了?!?p> 祝英此刻才反應過來,道:“殿......殿下,你這是要謀反嗎?齊柳公他只有一個人啊,御馬苑那些養(yǎng)馬的廢物——”
祝英一下就被秦朔風爆頭,祝英淚眼汪汪的捂著頭上的大包委屈的看著秦朔風,道:“秦兄,你打我干什么?”
華冰一笑,道:“齊柳公,一人可抵萬人?!?p> 言罷看著齊柳公,只見齊柳公行禮道:“多謝殿下信任,臣定當全力以赴?!?p> 華冰一笑,道:“還有祝英,還需你協(xié)助齊柳公,將你父親的職權(quán)暫時歸齊柳公。”
祝英捂著頭上的包,苦著臉道:“是?!?p> “對了,秦朔風,到軍中的時候挑幾個信得過的將領(lǐng),假意兵變,定要那種將京中各個將領(lǐng)引出去的才好,一會我會給你一道圣旨?!?p> “是,末將領(lǐng)命?!?p> 華冰一笑,道:“既然已經(jīng)都布置完了,已然到了午時,諸位就一起用膳吧?!?p> 眾人稱是,華冰把玩著鎮(zhèn)紙的圓形玉,不知道在想什么。
當日夜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后宮被皇后下令關(guān)閉,任何宮人都不得出入,嬪妃各守其宮,如有違反,嚴懲不貸。
此刻皇宮中處后宮外一片兵荒馬亂,萬馬奔騰,馬上都帶著弓弩,好像有人操縱一般,見人就射。而西側(cè)兩軍聽到異動,正要齊發(fā),卻突然起了怔怔,如今兩軍在原地對峙。親手法帶著人無聲的進入宮中,迅速靠近重熙殿,與中郎將所屬對上手。華冰帶著一隊人自兵荒馬亂的戰(zhàn)火中走進重熙殿,見金公公已然帶著人將重熙殿圍了起來,往后瞧了一眼,見金公公蹙眉道:“會凌公主,你這是做什么?”
華冰一笑,道:“公公,父皇的身子和行事作風您也清楚,您覺得就算我今天敢動手,會給自己留后路嗎?”
走近兩步,道:“素日公公對我也頗為照拂,我也感念公公的恩德。看樣子父皇是活不過公公了,公公莫不是準備進明業(yè)寺?”
金公公一下就受到了震動,眼神猶疑之間,朝后殿看了一眼。
華冰一笑,朗聲道:“多謝金公公?!?p> 而后見金公公面色一白,惱怒過后無奈苦笑了一下,讓人讓出一條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