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是你姐
見這雨,毫無變小的跡象,天色又越來越暗,兩人不得不轉移陣地,找個能歇腳的地方暫避一下。
左右附近找了下,還真被方苔找到個不錯的山洞。
角落還有些干柴,想來平日也有人常來這里避雨,地上還算平整干凈。方苔上手摸了下,柴火不濕,能點著。就找了些工具準備點火。
想她在現(xiàn)代,也算是參加過野外求生主題的旅行團,幾個家境不錯的年輕人,跟著外國教練,旁邊還有隨行攝影師,一起攀巖漂浮,喝生水取火,聊聊什么人生想法。
再回去發(fā)個微博,隨手上萬贊,素不相識的粉絲在下面哇哇大叫,“我苔苔大人好美!我做夢也想有這樣的人生!”
夾雜著幾個追求者的夸獎,不著邊際的東拉西扯幾句。她對著屏幕笑了那么一會兒,在笑容消失后,她又覺得特別空洞。
想遠了,方苔聚焦在手中的火石上,柴還是點不起來。山洞里越來越冷,也越來越黑,半濕的衣服沁透寒意,方苔覺得指甲都失了血色,手指不由地哆嗦起來……
這時旁邊探過一只手來,小心翼翼地遞過來一個小巧木筒子,“方姐,我這有火折子?!?p> “誰是你姐!”方苔一把抓過火折子,瞪了薛定柔一眼,“有你不早點拿出來?!?p> 方苔端詳了一會兒手中的物件,又一把塞回給墻角的薛定柔,“你來點?!?p> 論生火,她肯定是不如古代人的。
果然,沒一會兒功夫,洞里生起了一團火,暖意漸漸壓過了寒冷,方苔覺得人也放松了許多。她看著那個離火超遠的年輕男孩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后,馬上收住了。
薛定柔抬頭看她,是他幻聽了嗎?瘋女人剛才笑了?
“你幾歲了?喊我姐姐?!?p> 沒想到她會主動問他,薛定柔驚訝,回答,“十八?!?p> “那我比你大多少,你知道?”
“不大清楚,可能比我早生二、三年吧?!逼鋵嵅皇嵌⑷?,是四歲,比他大四歲。可是像她這樣嫁不出去的姑娘,應該特別忌諱被人知道年齡吧。果然她聽完,有點驚訝。
方苔驚訝的是,她在現(xiàn)世已經(jīng)二十四了,穿越到古代還變小了?可是這二一的年齡在古代居然還沒嫁人?
也幸好沒嫁人,不然面對一個陌生人,還說我們已經(jīng)同床共枕多少年了,都已經(jīng)是老夫老妻了。
方苔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又丑又邋遢的男人模樣,隨意的講著話,期間扣了扣鼻屎,手指輕柔的向外一彈……突然一陣寒毛樹立,狠狠地打了個冷顫。
方苔覺得,真這樣,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比較起來,就對眼前的現(xiàn)狀不那么沮喪了。她又看了看明顯烤不到火的薛定柔,不忍心道,“你坐過來點吧,那么遠,怎么烤火?!?p> 薛定柔,有些猶豫,微微挪了下身子,幾乎沒移動。
“誒,我說你這人,聽的懂人話嗎?怎么,怕我吃了你?!狈教Φ?。
薛定柔沒說話,頓了一下,才挪了過來,坐到火堆一側。
這下又沒啥好說的了,兩人都表面上專心烤著火,實際內(nèi)心七彎八繞的,都在想事情。方苔抬頭看看山洞外,這雨漸大,還真是沒打算停呀……
“咕嚕咕?!薄V钡揭粋€聲音打破沉默,將眼前的尷尬帶入另一種尷尬氣氛……
誰的肚子叫了……好像是她的。方苔沒說話。然后肚子就跟報復她沉默似的,開始叫個不聽。
咕嚕咕嚕、咕嚕咕?!?p> 方苔漲紅了臉,“我肚子餓了?!?p> 還是特別特別餓的那種……這輩子都沒這么餓過的那種……
方苔輕咳了一聲,“你有沒有帶什么吃的?”
說完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好像把人家一籃子的食物物件都倒在地上毀了……想到這里,立馬噤了聲。
薛定柔把她各個表情都看個明明白白,倒也沒借著話題責怪她。謙謙君子,不發(fā)一言。
窸窸窣窣,山洞墻壁邊原先就長了些頗高的雜草,原先沒注意,現(xiàn)下突然有了動靜,兩人都是很警覺,立馬從坐姿改成蹲姿,兩雙眼睛一動不動盯著那處在動的雜草。
下一秒,一只大兔子從草叢中一躍而出,毛發(fā)上還沾著一點滴雨珠。這兔子約莫也是來避雨,從墻角縫隙跳出來,一看兩個大活物緊緊盯著它,也是一時嚇傻了,縮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方苔和薛定柔,交換了一下眼神,在電光火石之間,第一次達成了共識。默契的分頭朝兔子撲去。兔子這種動物還是極敏捷的??v身一躍,險險躲過兩人的圍捕,讓兩人撲了個空,還撞在了一起。
方苔顧不上疼,馬上又轉身朝兔子撲去,把兔子堵到墻角。又幾個回合,兩人終于合力將兔子逮到。
方苔舉著兔子心情極好,忍不住哈哈大笑,盯著它,感嘆道:“這兔子好肥!”
又看向薛定柔,把兔子塞到他手里,“快快快,你來把這兔子烤了?!?p> “我不會?!毖Χㄈ釋擂蔚溃耆珱]了剛才追兔子的氣勢。
方苔瞪大眼睛,“你說什么呢,男子漢大丈夫,該出手時就出手,當兔子,總有一死。今天不被你我抓住,他日也會葬身別處。你優(yōu)柔寡斷個什么勁!”
她嘴上說是這么說,卻不愿再接過兔子,一定要逼著薛定柔來做。
這書生一看就是個媽寶男,在家里被父母照顧地好好的,說不定連刀都沒摸過。
可是殺兔子什么的,真的太血腥,不適合她親自動手。
兩人又推脫了幾回合,僵持不下,沉默半晌,方苔投降,“好吧好吧,你放了它吧?!?p> 她轉頭又對兔子說,“兔大爺算你好命,這渾小子下不了手,今日放你一條生路。”
聞言,薛定柔立馬把兔子放了,生怕晚一步方苔反悔。
兔子跑了,山洞又安靜了下來。只留著木柴燃燒時一點炸裂的聲響,和方苔肚子不停的咕嚕求饒聲。眼下她餓得幾乎要眼冒金星,求求老天給她點食物,什么都好……
肚子的叫聲著實惱人,叫的太頻繁了,方苔也不覺得尷尬了,只覺得煩心的很,想到山洞外透透氣,剛好她也想解手了。
“我去外面透透氣,你看著火。千萬別離開?!闭f著就起身出去了。
方苔到外面,仔細看了看四周,挑選了個較掩蔽有草叢遮擋的位置,小心得上了個廁所,雙眼緊盯著山洞口,就怕那人出來偷窺她。好在也沒發(fā)生什么事。方苔提好褲子,準備往里走。
這時候,她身邊草叢動了。方苔立馬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不會是蛇啊、狼啊什么的吧!方苔拔腿就往洞口跑。草叢里的東西也被嚇個不淺,猛得沖了出來。
大概是慌不擇路,“啪噔”一下,撞到石壁上,不動了……方苔停下來,慢慢靠近,借著夜色一看,竟是剛才那只兔子,眼下是真的一命嗚呼了……
兔大爺,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地獄你拐了一圈出去了,又自己撞墻上天堂。哎,兔大爺,等我回頭學了那什么經(jīng)文再為你誦讀,記你功德一件。
方苔拎起兔子,進山洞去了。
薛定柔本能地抬頭,原是平淡地看方苔一眼,立馬視線落到那只頭上帶血的兔子身上,驚恐地大聲呼道,“你不說放過它了嗎?你這人果然!果然……”
方苔乜了他一眼,“果然什么,果然蛇蝎心腸?它自己撞到石頭上掛了,也要算在我頭上?”
薛定柔不信,還是氣呼呼的。
“不信自己去外面墻上看,有沒有痕跡,看看是它自己撞的,還是我敲的?!狈教Σ荒?。
這書呆子還真起身去外面查看了,看完回來也不說話,坐在火堆前,有些生悶氣。
方苔不管他,眼下讓他殺兔子是不可能了,只能靠自己,方苔在山洞各處翻找,還真在隱秘處找到一把破爛小刀,這果然是個有人常來的山洞。
方苔帶上兔子和工具出了洞,約莫一刻鐘后回來。把處理好的兔肉架在火上烤了。
薛定柔抬眼看她,驚愕道:“你怎么哭了?”
原來方苔眼下一邊搗弄著兔肉,一邊淚流滿面……
“我沒殺過兔子?!?p> “流淚不忘捅刀。”薛定柔嘲她。
這下方苔一個暴哭,嚎啕出聲,“因為我餓??!”
餓啊,餓啊,餓啊……余聲在山洞里回蕩,久久不絕。
飄到外頭,卻一下淹滅在這傾盆大雨間,好似整個月都不會?!?
張小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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