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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慕之輕塵

正文四-總裁很閑啊每天就曉得跟著我混日子

思慕之輕塵 任葳塵 3086 2020-03-31 21:22:36

  后來······

  那一日忘川上頭那團紅云格外的艷,仿如要滴出鮮紅的血液。忘川河水格外洶涌,里頭的惡鬼趁勢攀上河提,險些將我拖進忘川。

  那一日,小黑沒有回來。

  三日后,小黑被四個鬼差抬著回到冥府。鬼差小白說,他們遇見了千年未見的惡鬼,經(jīng)歷了一番殊死搏斗,最終仍是教那惡鬼逃脫了。

  我匆匆趕到小黑的家里,他正被幾個鬼醫(yī)們摁在藥桶中,哀嚎聲一聲比一聲響。四五個鬼差或坐或站等在院子里,小聲地說著些什么,我沒有認真去聽,見小白坐在檐下緊擰著眉頭,滿身的血污在他白色的衣袍上顯得格外觸目驚心。他的指尖仍滴著血,將臺階也染的鮮紅。我在他的身旁坐下了,幾欲開口,可小黑每哀嚎一聲,便見他的眉頭擰緊一分。于是我終究什么也沒有問。

  后來小黑終于不再哀嚎,徹徹底底昏死過去。鬼醫(yī)們從屋里走出來,一張張臉煞白煞白的,小白蹭地站起來,院中的鬼差也一齊涌了過來。

  我聽見小白顫抖的聲音急切的發(fā)問:“他怎樣了?”

  鬼醫(yī)祁安眼尾一挑,看向小白的目光格外凌厲,板著臉道:“怎樣?你瞧沒瞧見他身上多少個窟窿眼,好歹是上千年的老鬼,他怎地就能被傷成了這樣?”

  “我······我趕到時,他已重傷。待他醒過來,我便去向孟大人請罪?!?p>  祁桉露出訝然之色,驚問道:“怎么,他竟是獨自對敵?”

  小白咬著牙,沒作聲。

  祁桉便忽地甩袖大嘆道:“鑿魂杵是何等法器,你竟放心令他孤身對敵?!”

  “鑿魂杵?您此言何意?”小白滿臉驚駭之色地問道。

  “他傷口上沾染了些魔氣,只一縷將散盡的,我無法知曉更多,再看那傷口形態(tài),這世間,能造成這般損傷又是如此形態(tài),我能想起的唯有鑿魂杵。與你們對敵的,究竟是鬼是魔,你可有分辨清楚?”

  小白慘白的臉色更白了,“是鬼,他們魂魄離體不過半日,薄上寫的清楚,我們也瞧的分明。我與小黑按章通告他二人已死之事,他二人先是驚駭不信,后便抱頭痛哭起來,皆屬尋常反應,可不曾想,其中一個竟忽地向我甩出一柄短刀,先生應知,魂魄如何持物,我便有些大意了,那刀鋒劃出,我不及躲閃便被他劃破了外袍,后來,他便與我纏斗起來。他出手極為精準,那柄短刀,像是件法器,威力十足,我便只能專心對他一個,間隙我曾見小黑與那女鬼纏斗在一起,只是,我并未看的清楚,她究竟使的是什么兵刃。再后來,我一轉頭,小黑與那女鬼已不知去了何處?!?p>  祁桉正色道:“此事需即刻通報孟大人知曉,你不要與我說這許多,我在此處照看著,你去向孟大人稟報吧。”

  “請先生告訴我,他······”

  不等小白說完,祁安便打斷了他,道:“我等拼盡全力,已將他救了過來,現(xiàn)下他還有幾個時辰需得熬一熬,若熬不過去,便是個魂飛魄散,若熬過去了,只怕沒個幾百年,他是再也無法與你一同捉鬼了。”

  我低頭看著小白攥緊的拳頭,知他如今很不好受,卻無法用言語安慰他些什么。

  后來小白離開去向孟大人回稟此事,祁安一直守在小黑身邊,不時照料。后來孟大人也親自來看過小黑,離開前,小白跪在孟大人身前,央求孟大人讓他等小黑醒過來再去領罪,孟大人嘆著氣答應了,小白便又坐回檐下,一言不發(fā)的擰著眉頭。我看著小黑因痛楚不自覺擰成一團的臉孔,第一回感受到心口涌起的陣陣的慌亂與空虛。

  小黑睡了整整四十九天,小白便在檐下坐了整整四十九天,我日日去看他們,有時陪在小黑身邊,向他絮叨一些三殿下熵溟的事情,有時陪在小白身邊,勸他想開些。他們誰也沒有回應我。偶爾有鬼來看小黑,帶來一堆平日里十分珍貴的吃食,我笑瞇瞇的收下,再領著他們到小黑榻前瞧一瞧。王婆來時,帶了一捆白燭來,念叨著說,小黑最喜歡吃白燭,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絮叨一陣張美人,說張美人才走幾日,小黑很是癡情,此類的話語。

  第四十九天的時候,我才踏進屋子,便見小黑艱難想要伸個懶腰,可傷口牽制著痛起來,他便呲著牙露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若無其事與我打招呼,道:“喲,貴客臨門啊,蓬蓽生輝蓬蓽生輝。”

  我手中拿著的燒餅掉落在地上,沒忍住,便只覺一道悶痛襲上心口。小白踉蹌地走到我身后,險些支撐不住地倒下去,幸好在那剎那間,我將他撐住了。

  “喲,這是怎么了?你怎么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也敢往外走,你不怕嚇死了鬼?。俊?p>  小黑這話才落音,我身后的小白便朝他沖了過去,一把將小黑抱了個滿懷。小黑雙眼飛快地眨了眨,震驚地一動也不敢動。小白沙啞地聲音傳過來,說:“是我對不住你,從今往后,我再也不與你作對,再也不會離開你?!?p>  我看見小黑石化般地表情,亮晶晶的世界里,我只覺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對勁,卻想小白那般懊悔自責,說出這種話一點也不是我想歪的那種。

  小黑醒了,小白又找孟大人領罪去了,我坐在小黑的床榻邊,伺候他吃瓜啃餅,沒多久便見孟大人圓球似得身子似滾般的進了小黑的屋子。而后我被鬼差使著眼色帶走,小白走進去,將門從里頭關上。

  那時,我尚不知,在小白關門的剎那,一場驚變已就此拉開了序幕。

  回到小院時,那位尊貴的三殿下正在我的院中飲茶,見了我,便喚:“阿塵,過來喝茶?!?p>  我沒有答他,眸光一閃便瞧見隔著一條幽冥道對面的院子里,一雙清亮的眸子正緊緊盯著我院中的枯樹,再一轉頭,幽冥道上的引路燈底下,站著個衣袂翩翩的餓死鬼,若我有心,再隨便探尋一番,便可發(fā)現(xiàn)我與他的小院,早已被鬼們團團圍了起來,一舉一動皆逃不過他們的法眼。我刻意不去在意那些眼睛,就像刻意不去在意此刻坐在我院中的,是堂堂天界三殿下熵溟。

  我想貴人便是貴人,任他地動山搖,他自巋然不動。即便每日里被這些如狼似虎地目光注視著,人家依然該喝茶喝茶,該逗鳥逗鳥,從來不受絲毫影響。

  時常我也想,像他這般的謫仙,究竟所為何事才會被罰落冥府幽冥之地自省。只因在我眼中,他實在是極良善又溫柔的神仙。我看著他漆黑的發(fā)絲,閃閃發(fā)光的紫金冠。沒忍住便問道:“你究竟犯了什么事才被罰入冥府的?”

  熵溟笑著說:“這個問題你上回已經(jīng)問過了?!?p>  “可你上回并沒有答,如若你不想說,我便不再問就好?!?p>  熵溟便將茶盞推到我的面前,笑道:“因我想見一個凡人。”

  我告訴他:“冥府沒有凡人,只有鬼?!?p>  熵溟頓了頓,盯著我的眸子,說:“自是有的。”

  “我從未在冥府見過凡人,他在哪?”

  熵溟沒有再答。

  我想他大概還是不愿告訴我,便沒有再追問,站起來走到檐下拿了刨刀和靈木,一一搬到籬笆旁的木桌上。

  他見了,便問我:“你在做什么?”

  “做躺椅,再過些日子,便是孟婆上任五百年期滿之日,我要將這把躺椅做好。作為慶賀的禮物送與她。

  熵溟沒有回應我,卻朝我走了過來。

  他拿起木臺上的細砂石,那是我用來打磨靈木的,他問也沒有問,便替我打磨起已刨好的木塊來,花燈的影子落在他的指尖,一朵朵盛放不知名的人間花朵,仿若在他指尖起舞,我想,如若他肯說出來,或許,便不會時常那般傷感地望著寒鴉。

  冥府百年如同一日,許多個日子過去,熵溟日日除了煮酒飲茶,偶爾也與我一同去植花,我挖溝渠時,他便坐在幽冥道上翻書,卻從來不教我看見究竟在看什么書,里面藏著怎樣的故事。我聽孟婆講故事時,他便也坐在茶攤中,一面聽一面戳破故事的結局,許多時候,被戳破了結局的孟婆便要生氣,煮出來的茶攤教鬼喝了也要皺眉頭。偶爾他也與我一同開攤,我攤餅時,他便施個隱身術坐在攤子里,不知究竟施了什么術法,將寒涼的氣息幽幽的籠罩著我,令我覺得格外舒服,開攤亦愈發(fā)勤快。

  我時常想熵溟想見的凡人究竟是誰,一日我問小黑:“冥府可有凡人?”

  小黑答說:“有啊。”

  “冥府只有鬼,哪里來的凡人?!?p>  小黑說:“阿塵你傻了,哪只鬼生前不是凡人?!?p>  我恍然大悟,便時常留意他去過哪些地方,見過哪些鬼,可他雖日日皆在我眼前晃悠,我卻仍瞧不出他究竟對哪只鬼更在意些。

  想來,或許只是隨意與我扯的謊話罷了??晌蚁?,冥府雖然陰冷幽暗,腐敗污濁,卻有無數(shù)的善意與歡笑,罰落冥府實在算不得什么委屈的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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