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出的靈力純陽,千萬厲鬼被這靈力吸引,卻在觸及靈力后如燃盡的紙錢化為飛灰。鬼魂前仆后繼,燒盡了一波又一波。
一時間,漫天紙灰回旋,黃龍半空翻轉(zhuǎn),閃電驚雷滾滾轟鳴似從遠古而來。天地之間一片灰暗混沌,唯有洪淵爆出的那一身靈力,如風中殘燭渺小微弱。
靈力不斷輸出,由起初的刺眼璀璨變得漸漸微弱,后繼無力。而黃龍在天,吐出的陰氣卻越來越盛。陰氣出體,瞬間聚形,繼續(xù)沖向洪淵。
“哈哈哈……我倒是要看看是你這些年修的靈力多,還是我這些年取的性命多!”
黃龍的語氣越發(fā)狂妄。
洪淵眉頭緊鎖,這些都是他殘害的無辜生命!生前被用作補品,死后還要充當他的武器。無法投胎輪回,永遠為他所用。
世人求神拜佛,祈禱獲得庇佑??蛇@人間修羅吞噬萬千生命,卻沒人懲治,甚至連天雷天劫都沒有受過。如此仙家,拜他何用?
“引魂幡”還在盤旋,道紋卻漸漸模糊不清。但這絲毫不影響源源不斷的厲鬼尋著靈力爆發(fā)的軌跡尋到洪淵。
丹田內(nèi)的靈力所剩無幾,之前的驚濤駭浪已盡干涸。唯有千百年間收集的靈云碎片抱團聚在丹田一隅,如冰山難鑿難分。
“靠!”
千百年間修出的最后一絲靈力逼出,洪淵頹然倒地。
眾鬼雀躍,一哄而上,撕扯起她的皮肉來。
短時間的大量輸出靈力,使得四肢酸軟無力,甚至連甩開一只鬼魂的力氣都沒有了。
眼看著眾鬼獰笑著抓來,從頭到腳的皮肉都傳來撕裂的痛感。
洪淵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老娘這就要完了?”
“啊……啊……”無數(shù)慘叫聲傳入耳朵。
隨之周身一輕,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灼熱感。
眾鬼被她體表忽然出現(xiàn)的天青色柔光嚇得瑟縮不前,看她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燙手山藥,渴望又不敢。
極力睜眼,只見天青色衣袍一現(xiàn),清冷的茶花香氣包圍周身,灼熱感慢慢褪去,意識慢慢喪失……
最后一絲清明,聽到了黃龍的聲音。
“她可能是仙家要拿的人,你確定要和仙家為敵嗎?”
“若真是她,一切與我為敵又何妨?”
這是黑心肝?
……
佐霞山別院。
海榴苑寂寂無聲,侍女們都被屏退了。
洪淵躺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和唇色蒼白,不時皺眉,緊攥拳頭,嘴里還斷斷續(xù)續(xù)的囈語著什么。
看那情形,像是在做噩夢。而且是極兇險的夢。
床邊坐著百川,他少有的皺眉,眼睛一瞬不瞬的觀察著她的臉色。手搭在她的手腕上把脈,輕柔的姿勢,像是在觸春花最嬌嫩的花蕊。
良久,才輕嘆了口氣。將那只手放入錦被,小心掖好。
小六角垂眸立在一側(cè),一動不動的仿若一個衣架。睫毛偶有顫動,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思。
主子從來沒有照顧過任何一個女人,表面對手下所有姑娘溫和有度,卻從來沒有真正對哪一個姑娘上心過。
她有什么不同?
心愛的茶花被毀了一次又一次,多年近身侍女因她而被一降再降,允許她窺探自己和設(shè)寶副使的秘密,因她而厚待一個鬼市擺攤算命的,還耗費心思在酒宴上用茶釀提醒……
如今,直接救起命來!
方才御花園出手,用的是“煙雨過江”,最是耗神,也最是耗費靈力。上次用這招,還是為了加固饒州鬼市鎮(zhèn)壓的那頭玄武的封印。這樣一來,又得修養(yǎng)數(shù)月之久。
“取九靈續(xù)命燈來!”
“……是!”
小六角少有的猶豫了一下,才匆匆領(lǐng)命去取。
不多時,便拿回來了。
那是一個古銅色的燭臺,半截蠟燭插在上面。乍一看,并無特別之處。仔細一看,燭臺周邊雕刻了蓮花圖紋,那蠟燭雖為蠟白色,卻散發(fā)著柔柔的紅色光暈。
纖長手指伸出要接,小六角卻抱著那燭臺后退了半步。
百川回首看她,幽深眸光粼粼,似有暗流涌動。稍不留神,便會卷走貪看者、冒犯者。
“九靈續(xù)命燈須得靈力點燃、還需日日用靈力澆灌維持,主子的‘煙雨過江’已經(jīng)耗損了不少靈力?,F(xiàn)在,還要繼續(xù)耗損下去嗎?”
小六角頭一次大著膽子違抗主子的命令,說完這些,眼神慌得不知該看哪里。
百川眸光未變,語氣淡淡卻堅持,“我知道!給我!”
小六角皺眉,還想再勸勸,手中的“九靈續(xù)命燈”已經(jīng)被主子強行拿去。
她只得抿了抿唇,不再多言。連自己都看得出來,主子更別提了。這姑娘已經(jīng)被萬鬼陣欺的只剩一魂一魄在身。那黃龍又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要想續(xù)命招魂,怕是難比登天。
如果“九靈續(xù)命燈”被點燃,而且日日以靈力供養(yǎng),僅能維持魂魄不離體九九八十一天。先不說姑娘的其他魂魄能否被召回,就光每天的靈力供養(yǎng)也不是隨便一個仙家能輕易辦到的。
像是怕再次被打擾似的,主子發(fā)話了。
“你先下去!”
她只得躬身退下。臨出門前,還是不放心的又看了一眼那抹天青色身影。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出了門。
百川看看“九靈續(xù)命燈”,又深深看了一眼洪淵??茨窃桨l(fā)蒼白的臉,偶然閃過的痛苦表情。再看燭臺時,眸光越發(fā)肯定。
他將燭臺擱在床邊的小幾上,一手翻轉(zhuǎn)打出,一道天青色柔光瞬間自掌心射向蠟燭的燭芯。
燭芯瞬間被點燃,發(fā)出暖暖的黃光。只是那光單細,不經(jīng)吹似的。
他又磚動手腕,緩緩逼出些許天青色靈力,為那“九靈續(xù)命燈”續(xù)上“燈油”。不足一刻鐘的時間,他的眼中竟有了一絲絲疲色。
做完這些,他又看向洪淵。
一縷碎發(fā)擋在額上,他小心地為她撥開。
拿浸濕的手帕細細幫她擦拭了臉,絲綢制的手帕在觸到那緊擰的眉頭時一頓,慢慢打圈擦揉,像是要幫她揉開似的。
還有那緊攥的拳,指節(jié)處因用力過多而微微發(fā)白。他慢慢幫她一根一根的舒展開,輕柔的揉搓著洪淵指甲在掌心留下的一個個月牙型印跡。
“鳶兒,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