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程。
張浪聽到不和諧的聲音——他立即想起尖叫獸人撲倒棲桐的畫面。
難道有女性遭遇了尖叫獸人?
張浪不得不停下腳步。
路見不平,自然要拔刀!何況自幼習(xí)武,又有天賜神力——他,本已如刀!
他將鐵槍斜指前方,順著聲音尋去。
沒走幾步,聞到若有若無的清香。
抬頭一看,白色的霧里,延伸著一根黑色桃枝,枝上桃花瑟瑟?;ò陭扇?,顫顫巍巍的,時不時飄落幾瓣;樹枝蒼勁,屈伸如龍,濃霧里,竟看不到它的盡頭。
這樹有多大?張浪狐疑,不由想起林正明的話——動物和植物也在變異。
這桃樹必定也變異了,否則不可能這么大,更不會在這個季節(jié)開花。
聲音卻是從樹枝延伸的方向傳來的。
張浪在零落的花瓣間潛行,越是接近,花瓣越多,樹枝也越粗大、越繁茂……
白色的霧,粉色的花,黑色的枝,棕色的根,彌漫、紛揚、突起、俯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將這方天地構(gòu)建得如夢如幻。
把個張浪瞧得神迷意醉,腳步虛浮。但,他還能保持清醒與警惕。
當(dāng)他看到桃樹主干時,剎那間,就被震撼得神魂出竅,忘了身在何處、今夕何夕。
那是何等震撼人心的一幕??!
巨大、古拙、莊嚴、蒼勁……鋪天蓋地,肆無忌憚,如長江大河,直撲眼底,又像滄海桑田,納于一瞬。
大霧彌漫,樹高不知幾許,只有那驚人寬度,使人覺得天低地窄,無處容身……
直到驚聞獸人的尖叫,張浪才霍然醒悟——自己是來救人的!
他艱難掉轉(zhuǎn)黏在樹上的目光,在根與枝、花與霧間搜索……最終,他發(fā)現(xiàn),一根突出地表巨大樹根下,有兩個身影。
令人驚掉下巴的是,那邊竟然都是獸人,一雄一雌,看上去還是張浪最憎惡、最不恥的尖叫獸人!
這玩笑開大了!畢竟,隨也想不到獸人之間也興這個!
張浪鬧了個烏龍,默念“打擾”,緩緩后退……
正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雌獸人忽地回頭,赤紅瞳孔正好倒映出張浪后退的身影……
她手按樹根,整個人風(fēng)一樣飄起,直奔張浪!
張浪眼一花,只見桃花亂舞,一道白影,電一樣射來,他怡然不懼,鐵槍一抖,槍尖寒芒直刺白影!
白影驟停,恰好停在槍尖處,槍尖入肉半寸,滲出絲絲鮮血……
雌獸人無聲佇立。身前,桃花零落。
張浪看清她時,呼吸陡然一滯,眼睛瞪得老大,腦袋里只剩了某位昏君的一句臺詞——
這世間居然有如此美女!
實在不能怪小伙子走神,這雌獸人實在美得妖異異常,不是人間該有。
她體態(tài)修短合度,秾纖適中;嫻靜時,如幽蘭生于空谷;行動處,又像落花舞于風(fēng)中。
面容本就極其姣美,嘴角又露著兩點白玉似的尖牙,更平添一段妖艷。眼角眉梢,自有萬種風(fēng)情;唇邊臉上,又是含羞帶怯。
云堆秀發(fā),雪作玉肌,幽香暗度,實在的,勾人魂、攝人魄!
最美人的還是她一雙眼眸,紅寶石似的眼珠兒,清光流轉(zhuǎn),似幽似怨,欲拒還迎,如秋水、如幽泉、如夜色……
雄獸人也隨之而來,站在雌獸人身邊,他簡直像堆狗屎,目不忍視。它顯得怒不可遏,嗷叫一聲,就要殺人。
突然,它嘴中冒出一截白玉似的骨刺,骨刺上鮮血滑落,復(fù)又成了白色……
雌獸人身體微微晃動,雄獸人像破麻袋一樣被拋了出去,前者身后有什么“咻”地隱沒。
那是她的尾巴!以張浪強化后的目力竟也沒看清,她是如何伸出,又如何收回的。
他心里涌起強烈危機感,低吼一聲,槍尖一抖,攪碎數(shù)朵桃花,點點寒光,從碎花中激射而出。
雌獸人飄然而起,鬼魅一般閃在一旁。
張浪大喝,膽氣橫生,仿佛回到苦練槍術(shù)的時光,重達六十斤的鐵槍縱橫來去,或扎、或點、或崩,其迅如雷,其急如雨,其勢如山!
槍風(fēng)呼嘯,桃花亂舞。
雌獸人忽進忽退,忽左忽右,總是游離在槍勢之外。
行動間,雪白的身影連成一片,就像要融化在霧中,烏黑長發(fā),隨之飛舞,像隨風(fēng)抖開的黑色緞子……
張浪久攻不下,心中焦慮,沉腰跨步,一聲爆喝,長槍一縮,猛然扎出,正是一式最規(guī)矩不過的中平槍!
“中平槍,槍中王,當(dāng)中一點最難擋”,爺爺?shù)脑捳Z恍如昨日。
張浪終于扎出這最快、最猛、也最驚艷的一槍!
槍重六十斤、長兩米,猶如憑空劃過霧中的黑色閃電,瞬間就到了雌獸人眼前。
雌獸人不知是躲閃不及,還是被這催城破陣的氣勢所攝,躲閃時竟踢到一根凸起的樹根,身體一個踉蹌,白玉似的胳膊頓時多出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張浪一槍建功,但也是槍勢到老,無法再攻,略一停頓,那獸人已經(jīng)飄開了好幾米。
雌獸人立定,手指沾了點傷口上的血跡,伸到嘴前,伸出小小的、紅紅的舌尖兒舔了舔,又抬起秋水明眸,露出一個凄婉哀怨的笑。
這是怎樣的一笑?。?p> 仿佛花落水流春逝樓空人去,只余半縷殘陽,一點帆影……
張浪就那么癡了,停了呼吸、息了怒火、止了殺心……
然后,一聲綿綿的銷魂的奪舍的呻吟,鉆入他的心底……
他恍惚了,看到朝思暮想的女友款款走來,輕聲細語,衣衫盡落——他呼吸急促,這一天他已等得太久……
他們每次親密接觸,都是止步于最后一道防線。
女友是個傳統(tǒng)又敏感的姑娘。
她一定要將第一次留到結(jié)婚那天,那是人類獨有的神圣儀式,是浪漫愛情戰(zhàn)勝原始獸欲的見證……
“一定,要等到結(jié)婚哦——”少女玉臉微紅,溫柔卻堅定地說。
一定,要等到結(jié)婚哦。
冥冥中,仿佛有聲音響起。
不,不是現(xiàn)在——
張浪像是從某個牢籠中艱難擠出,頓時察覺有個溫?zé)崛彳浖毮伒能|體,八爪魚似的纏著自己!
他虎吼一聲,一口咬破舌尖,借著劇痛帶來的清醒,以絕大的毅力忍下那銷魂蝕骨的感覺,抓住身上的獸人,一個過肩摔甩了出處,不管不顧狂奔而逃……
雌獸人猝不及防被甩出老遠,站定時,周圍只有桃花紛亂、白霧茫茫,哪還有青年的身影?
獸人仰天長嘯,穿云裂石,一時間,桃花瑟瑟,紛揚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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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枕流
長假第二天,奉上一章,祝大家五一節(jié)繼續(xù)快樂,出去游玩的朋友,喜樂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