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些鎖,一旦打開,再想關(guān)上就難了。雖然楊凡拼著最后一絲清醒強行關(guān)上一把鎖,但是另一把,到底還是沒來得及關(guān)上。
口中發(fā)出陣陣無意義的嘶吼,暖流涌動間,道道紫色的光華不斷逸散。胸口之上,赤紅色的妖紋散發(fā)出邪魅的光芒,染紅了楊凡的瞳孔。
血紅色的氣焰翻滾,楊凡身上的紫色光華,也帶上了一絲血意。
一掌打飛楊凡之后,馬錦添不依不饒,雙掌中蘊含著濃郁的黑氣,狠狠地拍向楊凡腦門。然而馬錦添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他本就不是楊凡的對手,更何況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開大鎖,陷入癲狂狀態(tài)的楊凡。
蘊含著黑氣的雙手還未觸及楊凡,沉重的拳頭便已落在了馬錦添的胸口。兩把大鎖鎖住了楊凡七成的力量,一把大鎖,只能鎖住五成。
胸膛塌陷,體態(tài)扭曲,有鮮血亦或是內(nèi)臟的碎片揮灑,染紅了楊凡的視線。
遇血之后,楊凡更加癲狂。嘴角有一絲嗜血劃過,宛如一只惡鬼,楊凡猛的從地上彈起,一個抱拳砸在了馬錦添的腦門上。馬錦添遠遠的飛了出去,砸翻了一片花叢。花叢之下,似乎還有殘肢斷臂的痕跡。這些花叢,是用人類的血肉培育的,難怪能在嚴寒中綻放。
嗬嗬……
喉嚨中有低吼聲傳出,楊凡佝僂著身軀,宛如一只野獸,緩慢逼近馬錦添。
妖胎中的邪惡意念已經(jīng)污染了楊凡的意識,現(xiàn)在的楊凡,只是一個有著人類外形的兇獸罷了。
馬錦添又站了起來,看起來極其嚴重的傷勢,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影響。原本就是一張人皮,軀體只不過是個工具而已。只要人皮不壞,軀體隨時可以更換。
又一次碰撞,馬錦添雙手粉碎,兩只手臂宛如面條一般無力的耷拉在身體兩側(cè)。馬錦添終于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是楊凡的對手。
血馬幫終于來了,比想象中的還要快一些。深夜的馬蹄聲格外的喧囂,吵亮了一個又一個窗戶。有好奇心重的,紛紛披上衣服出來查看究竟。
有人開始猜測,血馬幫大半夜聚集在馬家到底要干什么,難道是準備對付馬家?有些膽大的,已經(jīng)從家里拿出鋤頭鐮刀。馬家是青馬鎮(zhèn)的大善人,若是血馬幫真的敢對馬家出手,他們并不介意去幫幫忙。
人群越聚越多,也有人去找鎮(zhèn)長。血馬幫這次算得上傾巢而出,將本就狹窄的街道塞得更加擁擠。
這時人們才發(fā)現(xiàn),馬家當中,似乎有戰(zhàn)斗發(fā)生。
嘭!
馬家大門突然被撞開,馬錦添狼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身后,楊凡佝僂著身子緊追不舍。
楊凡的樣子有人認得,畢竟是馬家的新姑爺。至于姑爺為什么和老丈人打了起來,鎮(zhèn)民們有些犯懵。
馬錦添一出現(xiàn),血馬幫中立刻有人跳了出來,將馬錦添牢牢的護在了中央。
“血馬幫幫眾聽令,全力保護馬家家主!”
有人開口下達命令,是血蹄堂的堂主,也是血蹄堂四大戰(zhàn)將之首。
血馬幫成員還未有所行動,便有人開始阻攔。
“等會,馬家和我血馬幫勢同水火,為何要保護馬家家主?他死了,對我血馬幫好處多多,堂主可否給個解釋?”
質(zhì)疑的聲音傳出,一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年輕身影排眾而出,是景向天。
有血馬幫成員開始猶豫,畢竟血馬幫當中,馬家之人雖然身處高位,但畢竟是少數(shù)。大部分,都是一些加入血馬幫的普通人。
況且,景向天加入血馬幫十年,雖然沒能身處高位,但是這些年拉幫結(jié)派,在血馬幫當中威望頗高。景向天在血馬幫的影響力不能小覷,大有和赤鬃堂分庭抗禮的趨勢。和那些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高層相比,大部分血馬幫的成員反倒更愿意聽景向天的話。
“是你,你什么意思,難道想抗令不尊?”
血將突然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如果今天給不了一個解釋,他可能真的指揮不了這些血馬幫的成員。甚至,有可能導致血馬幫分裂也說不定。
“血將大人,小人不敢,只是想要血將大人給出一個解釋?!?p> “對,血將大人,我們要一個解釋,為什么要幫馬家?”
“對,對,請血將大人解釋!”
“解釋!”
“解釋!”
“解釋!”
有人開始質(zhì)疑,便有人開始附和。解釋二字逐漸整齊劃一,仿佛變成了某種口號。圍觀的青馬鎮(zhèn)鎮(zhèn)民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狀況。
原本血馬幫保護馬錦添就已經(jīng)讓他們覺得匪夷所思了,現(xiàn)在血馬幫又突然有鬧內(nèi)訌的趨勢。
人都是好奇的,雖然血馬幫鬧內(nèi)訌確實是個好事,但是也有鎮(zhèn)民好奇血馬幫為什么要幫馬家。
就這一耽擱,楊凡已經(jīng)殺到馬錦添跟前。那雙赤紅色的雙眼,充滿了暴戾。渾身散發(fā)出的氣息,異樣的不祥。
有血將去阻攔楊凡,然而他高估了自己。還沒等動手,便被楊凡揉成凄慘的一團,丟進了人群當中。看著血將凄慘的樣子,鎮(zhèn)民們稍稍有些騷動。楊凡的樣貌,在鎮(zhèn)民眼里越發(fā)的猙獰。在鎮(zhèn)民心目中,此刻的楊凡,已經(jīng)和怪物劃上了等號。
不過雖然鎮(zhèn)民有些害怕,更多的卻是暢快。血馬幫囂張跋扈這么多年,看到血將變成這幅模樣,倒也暢快。況且,那個怪物,并沒有傷害普通人不是嗎?
或許是潛意識作祟,亦或是內(nèi)心抵觸,也有可能楊凡心地善良,自始至終,楊凡都沒有對普通人出手。
“好,打得好!”
鎮(zhèn)民們開始喝彩,雖然這個年輕人看起來像是怪物,但楊凡卻做了他們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
很快,四大血將還剩一個,其他三個都被揉成一團扭曲,如同爛泥一般躺在人群當中。馬錦添也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早晚會死,更不用說給兒子報仇了。
“血馬幫幫眾聽令,我以血馬幫幫主的身份命令你們,殺了眼前之人!”
一聲暴喝突然從馬錦添口中傳出,上衣被撕了下來,一匹赤蹄染血,面容猙獰的血色駿馬浮現(xiàn)在馬錦添的胸膛。這是血馬幫幫主的標志,整個血馬幫,也只有幫主夠資格有這樣的紋身。
看到景向天自報家門,景向天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抬手提了提韁繩。
駿馬吃痛,發(fā)出唏律律的叫聲,掉頭走遠。景向天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再待下去也沒什么意義。
雖然他早就知道馬家和血馬幫有聯(lián)系,但他從來沒想過馬錦添便是血馬幫幫主。當時楊凡告訴他馬錦添便是血馬幫幫主之時,他還著實驚訝了一把。
宛如石子落入池塘,平靜的水面突然泛起漣漪。青馬鎮(zhèn)鎮(zhèn)民們有些犯懵,馬錦添便是血馬幫幫主,這個信息如同瘟疫突然在人群中砸開。在震驚之余,鎮(zhèn)民們感到最多的,是被愚弄,被戲耍的憤怒。
有人已經(jīng)握緊了鐮刀,對著血馬幫虎視眈眈。這些鐮刀,本來是想用來幫助馬家的。
終于還是有性子烈的,開始對血馬幫的成員動手。有人起了頭,形勢便開始不受控制。馬錦添面露憤恨,自己經(jīng)營了十幾年的秘密,終究還是暴露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叫楊凡的小子。他,該死!
慘叫聲傳出,已經(jīng)有血馬幫的成員倒在了鐮刀之下。血馬幫當中,怪物畢竟少數(shù),大部分,還是一些心狠手辣的普通人。整個血馬幫,總共也就數(shù)百人,而小鎮(zhèn)居民,少說也有上萬。原本不敢反抗,只是因為勢單力薄,膽小怯懦。一旦同仇敵愾,戰(zhàn)況基本上是一邊倒的局勢。
馬家大宅中,馬蕓娘站在廊檐之下,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邊倒的戰(zhàn)況終于還是有所延緩,血馬幫當中有怪物出手,這些都是馬家的嫡系。
突然有鎮(zhèn)民發(fā)出驚呼,有些身體扭曲,本該死去的血馬幫成員突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身上的皮膚,如同一件寬大的袍子一般飄起,兜頭罩在了毫無防備的鎮(zhèn)民身上。原地,只留下一具干枯的猙獰。
鎮(zhèn)民們驚恐的發(fā)現(xiàn),原本應該死去的血馬幫成員們,又復活了。
“這些身體,還真是弱??!”
有血將搖了搖腦袋,仿佛是在嫌棄。人皮能發(fā)揮多少力量,主要取決于軀體的強弱。軀體越強,實力越高,這也是為什么馬家要舉辦比武招親的原因,也是馬錦添垂涎楊凡軀體的原因。
隨手抓過身旁一個鎮(zhèn)民,血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鎮(zhèn)民的軀體肉眼可見變成了一具干枯的尸體。人皮以精氣神為食,同樣也可以依靠精氣神戰(zhàn)斗。大量的吸取精氣神,可以短時間內(nèi)提升戰(zhàn)力。
同仇敵愾的情緒變?yōu)榭謶郑只胖饾u蔓延,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席卷整個青馬鎮(zhèn)。
如同狼入羊群,短短幾息,便有數(shù)十人被吸成人干。血將們再次攔在了楊凡身前,而馬錦添,也趁亂為自己換了一個新的軀體。
馬家和血馬幫是一伙的,血馬幫當中有怪物,毫無疑問,馬家當中也肯定都是怪物。
絕望的情緒開始蔓延,以為是善的馬家也是惡,甚至還是比血馬幫更惡的惡。終于有人想起那段時間被血馬幫支配的恐懼,原來,烏云從來都沒有消失,只不過是被另一片更大的烏云遮住了。
至于說逃出青馬鎮(zhèn),有的人能逃,但是有些人,他們的根在這,逃不了。
有膽小的鎮(zhèn)民已經(jīng)丟下了手中的鋤頭鐮刀,跪在地上磕頭。凡人之力,如何能跟怪物抗衡?鎮(zhèn)民們現(xiàn)在唯一乞求的,便是有神仙來拯救自己。
這世界上有神仙嗎?或許有,亦或是沒有。楊凡再次嘶吼著和血將們殺到了一起,毫無疑問,在鎮(zhèn)民們眼中,和怪物浴血奮戰(zhàn)的楊凡,就是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