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
裂床突然一腳將身旁并肩作戰(zhàn)的伙計揣進守軍陣線里,緊接著又將另一側(cè)剛剛還為他擋過刀的瘦小女伴一把抓過來扛在面前,當成人肉盾牌一樣趁著面前守軍露出的一點破綻直接扛著往前撞。
被裂床當成犧牲品的兩人瞬間千瘡百孔。
守軍指揮官嘶吼著讓士兵們穩(wěn)住陣線,竭力控制大局,以忽視裂床放他進城為代價。
沖城者們的陣腳徹底亂了,有人趁機奮力一搏,有人對裂床有樣學樣,有人扔掉武器,還有人側(cè)對兩邊不敢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給任何人……
當城墻上的床弩也開始發(fā)聲時,依舊冥頑不靈的沖城者全被轟出甬道,不得不往吊橋上退去。
但吊橋早就插滿從城墻上射下來的士兵火矢,這會已經(jīng)被燒得形變嚴重,站上去的人一多,木制的橋面頓時崩塌。
橋上的人紛紛落水,還在城門口沒來得及登上吊橋的,也被守軍一個個扔下護城河,即便是女惡龍這樣的存在也不能例外。
水里的人撲騰著,眼睜睜地看著城門一點點合上。
看著城墻上的士兵們驚慌失措,甚至有的已經(jīng)開始大聲哭嚎,然后又迫于督軍的怒斥下開始拋射。
狼人中箭后的厲嘯仿佛就在腦后。
城墻上士兵逃跑的頻率越來越高,仿佛城已經(jīng)破了,兩扇門之間已經(jīng)僅剩一條縫隙,那是落水者們的一線生機,但這個城市已經(jīng)拒絕給他們?nèi)魏位盥贰?p> 他們攀撓著青木藤城墻沒在水下的墻體,用手指在上邊留下一排排紅色的痕跡。
可城門還是不可阻擋地徹底合上了,城墻之外,只有泡在水里的他們,以及滾滾煙塵中那仿佛無邊無際的灰毛死神。
護城河的水里混入了血和眼淚,回蕩起了世間最凄厲的哭嚎和最惡毒的詛咒。
直至,那兩扇剛剛才閉上的城門……突然又裂開了一條縫,隨后,一條腿從里邊伸了出來?
這不是錯覺!
緊接著那條腿的主人,一個蒙著臉的人背向這邊從門縫里退了出來。
看見ta居然挾持著指揮官,護城河里的人又尖叫著重新朝城門撲騰過去,互相沖撞,互相視作墊腳石。
可就在蒙面人從門縫里完全退出時,被挾持的指揮官突然反抗發(fā)難并成功脫離掌控了!
門又合上了。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在沸騰,但南城門口護城河區(qū)域卻像是死了一般。
“被挾持出來也是死,誰也沒法拿死來威脅一個必死的人?!?p> 蒙面人聳聳肩沖他們象征性地表達了下歉意,這是一個男人。
一個邏輯清晰的神經(jīng)病。
長弓手開始平射了,求生欲使河里的人伸手向蒙面男人尋求幫助,可蒙面男人卻像是沒看見他們一樣,只自顧自地從吊橋的殘骸——其中一條鐵條上跑過,一口氣跑到即將被狼人密鋪的岸邊。
然后把手伸向河水里唯一一個愣住的人,他那被人貶稱為女惡龍的大姑娘。
她其實就這么愣著很久了,從喬維的背影從夢門縫里退出來時,就一直這么楞楞地看著,像根被種在河里的人棍。
喬維把她連拖帶拽地從河里弄出來,然后拽著她,沿著護城河朝北城門一路瘋跑。
“你怎么在這里?”大姑娘大喘氣問。
“你……你猜,哈哈?!?p> 喬維也在大喘氣,喘了兩口還是回答道:“原本我是在另一個城門找你的,找著找著,突然就被人推著往城門撞,后邊的人不止推我,還打我踩我,我就爬起來轉(zhuǎn)頭幫前邊的人打后邊的人,嘿……
我其實已經(jīng)快要突破這些人的阻擋了,可打著打著,突然有位長官把我扯到城門后邊給我扇了好幾個耳光,一邊扇還一邊吼:‘你受傷了士兵,我命令你馬上到后邊去!’都給我打蒙了。
然后我聽到懸賞犯團伙沖擊南門南門求援的消息,還看見守軍布置在南門的后手援兵正往這邊趕,然后……就這樣了?!?p> 喬維扭頭拉開面罩給她指了指自己印著五指山的雙頰以及濕漉漉的肩頭。
“其實仔細一瞧,我這身行頭還真的是跟守軍士兵的有那么點點相似哈”。
大姑娘就看著他,看著,又重復(fù)了一次剛才的問題,“可你怎么會在這里?”
可這一次她的聲音實在太小,所有人都在大叫,喬維好像沒有聽到。
在她的余光里,城墻上的士兵在哭嚎,在逃跑,另一邊,狼人在飛奔,在嗥叫。
她這一生,沒見過的人懼怕她,見過的人嘲笑她,賞金獵人要抓她,城門守軍要殺她,同為懸賞犯的裂床背叛她……
他們把她關(guān)在門外,扔進浮尸漂櫓的護城河里,等著狼人來撕碎她。
卻有這么一個人,像個瘋子一樣,幾次三番從安全的城墻內(nèi)跑出來,幾次三番都差點死掉,現(xiàn)在又在城墻之下,一身血,在沖刺的狼人與飛掠的箭矢之間的夾縫地帶與她十指緊扣,緊得指甲都扣進了肉里……
喬維感覺她跑得有點不在狀態(tài),忙問她:“你受傷了?!”
突然就很緊張很緊張的樣子。
大姑娘悶悶回道:“……好像。”
“好像?什么好像??”
“好像胸口被撞了一下?!?p> 喬維就皺著眉頭鼓勵她:“再堅持一下,很快就沒事了?!?p> “……嗯?!?p> 喬維越聽越覺著不對勁,不放心,又回頭看了眼,“你看我干嘛現(xiàn)在,你看天上的箭啊,難保不會有誰手滑給你來一下!”
大姑娘又“嗯”了聲,但還是這么看著,自打被拉上岸后,她甚至一眼都沒去看那些已經(jīng)即將飛奔至到跟前的狼人,大大的眼睛里,只映著這個人的倒影。
“你要帶我去哪里?”
“哼??早時不是說過了嗎,當然是帶你進去?。 ?p> “……哦。”
長弓手開始俯射,狼人齒間的涎絲都已經(jīng)清晰可見。
“我們要潛進水里,要憋氣,明白嗎?!”
喬維沖大姑娘大聲提醒并重復(fù)確認后,拉著她重新跳入護城河,下沉,照著記憶中的位置摸索……
追著他們剎停于岸邊的那些狼人的影子在河水的折射下顯得異常地猙獰扭曲,但它們并沒有跟著跳下來。
喬維一眼就找到了那片熟悉的碎石堆,找到了一個隱蔽的洞口。
他領(lǐng)著大姑娘先后鉆入這條狹窄的水下地道,手腳并用地傾斜向上,一口氣爬上了最后一截在水面之上的通道,這里更為狹窄逼仄,狹窄得簡直像個剛好能躺進來兩個人的棺材。
喬維一進來就躺著開始大喘氣,后進來的大姑娘只能從他身上爬過去,但估計是臉對臉時她才發(fā)覺前邊沒路了,“呀”了一聲,整個人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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