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言經(jīng)歷這兩個月變的懂事,變得能替別人想了,變得會說話了。
沈卿言覺得爸媽也很不容易,辛辛苦苦把自己養(yǎng)大,為了兒子的前程,從農(nóng)村搬到了城里,拼死拼活買房安家,如今他就是父母的驕傲,就是父母的一切。
所以,在爸爸媽媽眼里,兒媳婦的標(biāo)準(zhǔn)也一定會很高很高,自己突然從遙遠的海西,就這么毫無征兆地帶回去一個,讓他們?nèi)绾谓邮埽?p> 如果對天青的第一印象不合他們的心意,勢必會橫加干涉,到時候該怎么對天青說,該怎么對校長奶奶交待!所以,他決定讓郁天青繼續(xù)扮演小淑女形象,最起碼不會惹父母反感!
出了機場換乘大巴,沈卿言才跟郁天青解釋:“天青,你說奶奶為什么喜歡你扮做淑女形象呀?”
“奶奶,老傳統(tǒng)老封建唄!覺得女孩子就應(yīng)該那樣!”郁天青撅著小嘴想著被壓抑的時光,很不情愿回到裝假做作的淑女形象!
“若是我父母也是老封建呢?”
郁天青馬上用驚訝的眼神盯著沈卿言嚴(yán)肅的臉,輕輕問:“真的?”
看到沈卿言點頭確定,她才佯裝痛苦地祈禱:“噢!老天爺哪!給我點提示,我該怎么辦?”
“喂!沈卿言,你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前座傳過來,沈卿言抬頭一看,竟然是他最要好的同學(xué)章布。
“喲,是呂……啊…章布呀!怎么這么巧,你這是……出差去了?”
沈卿言差一點叫出人家的外號來,剛一張口就看到章布身邊站起來一個女的,一個急剎車叫成了呂章布了,還不如直接叫外號呂布呢!
“出個屁差,教育局里哪有差可出,再說一個小小的公務(wù)員,有公差也輪不到咱呀!這不跟女朋友去青海湖耍了幾天!”章布看起來春光滿面志得意滿的樣子。
“青海湖?你去青海湖了?”
“還去了茶卡鹽湖!”章布身邊的女人滿臉堆花地接了一句。
他們一驚一乍的喊聲惹得整車人的不滿,紛紛投過來厭惡的目光。
“還去了茶卡鹽湖了,美不美?是不是超級震撼,那天,那水,那云,那影!”沈卿言走近了章布,壓低了聲音,但還是忍不住對那景色贊美一番!
章布突然醒悟,拍著手道:“哦,對,你那事兒是不是辦成了,去了青海?不錯,不錯,最起碼那里風(fēng)景秀麗能清爽一夏呀!我都不想回來了,你怎么又跑回來了?”
“看看,一點都不關(guān)心老同學(xué),我都被流放了幾個月了,你才知道!不過那里確實不錯,等今晚去你那兒聚聚我詳細給你說!”
沈卿言當(dāng)然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那些駭人聽聞之事,而且還得找個清靜的地方給老同學(xué)講只有他倆明白的故事!
沈卿言回到家,沈爸沈媽當(dāng)然高興的不得了,雖然支教鍍金這事兒泡湯了,但是兒子帶回來一個花仙子般的女朋友,令老兩口像踩在了云上一樣,忙前忙后上心上意地圍著天青轉(zhuǎn),更是為天青的淑女氣質(zhì)贊不絕口。
而沈卿言在家中的地位從尊貴王子淪為三等公民,
三等公民就三等公民吧,只要爸媽能接受郁天青,沈卿言的目的就達到了。
郁天青這小丫頭片子的演技還真是一流的,一進門就直接叫上了爸爸媽媽,把沈爸沈媽整得一愣神,然后又看見小姑娘熱淚兩行,沈媽立即母性大發(fā),拉到懷里問東問西,郁天青這才流著淚講述她凄涼的童年!
“媽媽,我是真的想每天都叫著爸爸媽媽,可是我的世界不允許,我的爸爸媽媽常年在NMG工作,我是跟著爺爺奶奶在海西長大的,別人叫爸爸媽媽的時候,我只能忍著淚水躲到一旁哭泣,當(dāng)卿言哥哥告訴我,到了這里,你們一定會把我當(dāng)親女兒寵的的時候,我就認(rèn)定你們了!”
精彩演出結(jié)束自然也贏得了鮮花和掌聲,沈爸沈媽立刻把寶貝女兒寵到天上去了,把兒子趕到客廳里睡,讓女兒單獨一間公主房,就連沈家的寵物狗甜甜也忙著跑前跑后地巴結(jié)新主子。
沈卿言正好趁此良機溜之大吉,到了樓下才給爸爸打了個電話,說是去章布家玩去了!
章布是沈卿言初中最要好的同學(xué),兩人在班上學(xué)習(xí)最好,互相之間常常在一塊交流,學(xué)習(xí)成績不相上下,本來相約要一起上縣高中的。
后來,沈爸在市里搞裝修,還合伙開了公司,生意蒸蒸日上之際,把家也搬到了市里,沈卿言也跟著到市里上高中。
沈卿言不適應(yīng)新學(xué)校的環(huán)境,高考成績勉強走了個體育師范生,而人家章布高考一本上線名牌大學(xué)畢業(yè)進了教育局,兩人最后又在城市相會,感嘆之余總是說人生無常造化弄人!
章布剛買的經(jīng)適房住在西郊,公交車的始發(fā)站點,沈卿言微信跟他交涉了一路,讓人家好酒好菜好茶招待他,還要求人家女朋友作陪,真是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
酒是必須要喝的,兩人曾經(jīng)在初中畢業(yè)時偷偷摸摸喝過一次酒,當(dāng)年喝酒時的豪言壯語猶在耳邊,章布盡地主之誼今天竟然拿出一瓶劍南春,一下子就激發(fā)出曾經(jīng)的豪情壯志。
“來!布兄,多虧有你幫忙,才有了海西一行,我敬你一杯,先干為敬了!”
沈卿言未去海西之前是滴酒不沾的,到了海西為了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跟同事們打成一片,青稞烈酒浸潤之下,一來二去竟練出了半斤的量。
章布在局里上班,上下應(yīng)酬見多識廣酒量也不差,你敬我一杯我也要回敬一杯酒。
“卿言呀!不是哥說你,支教去了青海也不打個招呼,不然哥哥怎么著也得去拜訪一下,來罰你一杯,哥也陪罰一杯!”
章布的女朋友笑瞇瞇地對沈卿言說:“早就聽小布說,他有個好哥們,長得風(fēng)流倜儻的,今日得見真顏,果真是一表人才,小女子就以茶代酒與兄弟碰一杯!”
沈卿言聽她自稱小女子,忍不住心中暗笑:“還小女子呢?長得黑不塄熥大粗腰,粗眉大眼大臉盤,還稱小女子!”
雖然心中這么想,可嘴上卻很是恭敬,忙端起酒杯迎上去:“嫂子太客氣了,兄弟從命就是!”
章布忙在旁介紹道:“是不是覺得羨妮說話文縐縐的,她可是我們學(xué)校古文學(xué)碩士,正在辦理留校任教手續(xù)呢?”
這一介紹差點把沈卿言剛端起的酒杯驚掉,立刻恭恭敬敬雙手捧杯道:“嫂夫人,小弟這廂有禮了!”
“叔叔,請了!”章布女朋友孔羨妮也風(fēng)趣地回了一句,三人同時大笑起來,使得小客廳更加喜氣洋洋!
當(dāng)然沈卿言是按捺不住要說出他離奇的經(jīng)歷:“布兄,你還記得咱們上初中時有個女外教?”
“當(dāng)然記得了,那誰能忘得了!金發(fā)碧眼長得跟芭比娃娃似的,把誰忘了也忘不了她呀!”章布肯定地說出他們共同的記憶。
“我在海西見到她了,還是叫琳達!”沈卿言故作神秘地說!
“是嗎?有十年了吧!一個外教老師能為我國的教育事業(yè)辛勤付出,真乃我輩之楷模!”章布看來確實有些驚訝,也感受到教師這份職業(yè)的光榮!
“哎,我怎么覺得你說的話怪怪的,什么叫還叫琳達,你是什么意思?”孔羨妮畢竟是碩士畢業(yè)心細如發(fā),立刻挑起語言上的刺兒來。
沈卿言沖著孔羨妮一舉大拇指答道:“嫂子聽我說完,你就不覺得奇怪了,的確這位外教老師十年前確實是叫琳達,現(xiàn)在還是叫琳達,問題的關(guān)鍵是她十年前后長的一模一樣絲毫未變,并且還是教英語的!”
“嗨,人家容顏保持的好,這有什么大驚小怪的,你們男人一說起美女眼睛就放綠光!”孔羨妮立刻反駁道,覺得男人們都好品評美女,無聊之極。
沈卿言忙擺著手解釋道:“嫂子差矣,我可是個正常人,怎能分不清保持的好與絲毫未變的區(qū)別?”
“你未看走眼?”
“絕對未看走眼!”
“那?這可不是一般人能解釋的了的!”孔羨妮似信非信地不再辯駁。
章布此刻卻陷入沉思,臉上的表情時陰時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遲疑了老半天才顫抖著手抓起香煙,香煙叼在嘴上卻不知點火,似是糾結(jié)著什么?
沈卿言慌忙給他點著,半根煙后章布才說出話來:“有個事兒,我一直埋在心里沒有說過,說出來恐怕別人笑我猥瑣,但是,今天聽你這么一說,我才覺得這個事兒不尋常!”
章布把香煙嘬到燒到手指頭,才若有所思道:“十年前的一天夜里,我正在寫作業(yè),突然發(fā)現(xiàn)琳達老師的窗戶里射出一道很奇異的光,而且還在不斷變幻著顏色,起初還以為是她屋里的電視機發(fā)出的光亮,可后來這束彩光漫射開來,很象是水面上的波紋,一圈一圈地閃動著擴大著,當(dāng)時我好奇心大發(fā),爬上我家的平房頂上,居高臨下看到琳達老師……”章布這時用一種怪異地眼神盯著沈卿言,似乎是說,以下是重點,請注意聽講:“琳達老師竟然赤身裸體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神情安然,渾身散發(fā)著奇異的光,并且還有似有似無的歌聲,好像也不是歌聲,倒像是很多和尚的念經(jīng)聲,我當(dāng)時看呆了,忘記了時間,最后經(jīng)停光散,琳達老師睜開眼,我才猛然驚醒!這個場景埋在我心底,十年??!”
章布講這些的時候沉溺在回憶里的神情,看上去確實有點猥瑣。
沈卿言聽完也掏出一根煙叼在嘴上點著,吐了口煙圈說道:“這么說,琳達老師確實不是人類了?”
章布鄭重地點點頭道:“如果不是你今天的提醒,我也不敢這么判定,這個記憶太深刻了,更不敢說出來,憋在心里時間越長,那畫面就越清晰!夢里更是常常驚醒,總覺得琳達老師睜開眼那時刻,她看到了我的偷窺!”停了一會兒才問了句:“我的辨解是不是很無力?”
“你的辨解不但很無力,而且很無恥!讓我說你什么好?”
突然發(fā)火的孔羨妮把沈卿言一下子逗樂了,搖著手解釋道:“嫂子!聽我說,這事不能怪布兄,若是換做是我,能有那么個有利的地形,我是說我家要是也住在學(xué)校后面,我也會去偷偷欣賞的,而且會經(jīng)常光顧的!”
“流氓!”
“就那一次!”
章布小兩口被沈卿言刺激的同時開口,一個辨解一個罵,沈卿言才不在乎,嘻皮笑臉地說道:“其實那個年紀(jì)的性幻想很離奇的,我跟你們說點更離奇的,不知道二位愿意聽否?”
“你們男人就會講黃段子,不聽不聽!”孔羨妮的臉上馬上升起一朵紅云!
“絕對不是黃段子,這是剛剛發(fā)生在我身邊真實的事!”
沈卿言本來今天就是來傾訴的,講講這段離奇的經(jīng)歷,以解胸中憋悶之苦,自從在車上遇見章布,就被定為最合適的傾訴對象,絕對不是為了顯擺見多識廣的。
“琳達老師應(yīng)該對我這個十年前的學(xué)生沒有什么記憶,每天都是沈老師沈老師的叫著,讓人感覺她才是義務(wù)支教的大學(xué)生,而我卻成了執(zhí)教多年的成熟老師了。”
看到章布一邊聽一邊一個勁兒地點頭,沈卿言算是找到知音了,提高音量說:
“放暑假時,我約她出去玩耍,誰知第一天就出了事,夜間露營在小柴旦湖畔,早上醒來時卻被拋在了雪山之巔,你們想想,這是怎么回事兒?”
孔羨妮不加思索直接脫口而出:“乾坤大挪移?
“還吸星大法呢!想哪兒去了?一天后在山洞里又遇到了琳達老師,她說是一場超級龍卷風(fēng)把我們卷到雪山上的,你說怪不怪?”
“不可能?超級龍卷風(fēng)會把人撕成碎片的,最起碼也是一絲不掛!”章布話音未落,就遭到女朋友惡懟:“我看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吧!怎么凈是男男女女一絲不掛!”
沈卿言感覺這夫妻倆今天說話凈槍茬,心想自己今天是不是打擾到人家了,把杯中酒干了就起身告辭道:“算了,既然你們也不愛聽,我還是回去吧!”
就在此時一道強烈的閃電襲來,緊跟著就是“咔嚓”一聲驚雷,風(fēng)雨也同步同聲撲打在西陽臺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