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墻根下的楊諒t偷聽兩位當(dāng)世奇才夸了自己大半夜后,終于心滿意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里。叫醒并攆走了自己安排來打呼嚕的副將周康,自己則毫不嫌棄的一屁股躺回了床上。這一晚上的酒宴還是讓身體較為虛弱的自己比較勞神費力。雖說酒水的確比不得前世工業(yè)酒精勾兌的那么濃烈,但是和桌上三個老狐貍勾心斗角卻還是讓自己累的不輕。
楊諒躺在床上試圖入睡,卻總覺得心里有些許疑惑結(jié)不清。剛剛在酒桌上甚至在墻根下都很明顯的感受到桌上的三人都在對自己有所試探,但卻想不明白他們想圖謀自己什么。但是對于不清楚的東西,總歸就讓別人也探不清虛實好了。
第二天一大早楊諒就起床來到了白云觀前院,道士們已經(jīng)開始了晨課。不過常年不在山上的玄成也就是魏徴自然不在其列。論輩分,魏徴可是和住持師兄一輩,雖說比在場做晨課的許多道人都還要年輕一些,但大概好些人是要喊上一聲“師叔”甚至“師叔祖”的。
四下看了一眼,楊諒看著不遠(yuǎn)處哈欠連天的打掃著前院的小道童暗暗發(fā)笑。這睡眼惺忪的小道童也就六七歲上下,小人不胖,但臉卻肥嘟嘟肉呼呼的。此時正抱著和他身體不成比例的大掃帚,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著。看這架勢,怕是再困倦一點小家伙就敢直接趴在這掃帚上睡著。楊諒走上前去逗弄他調(diào)笑道:“小真人真是好刻苦啊,這么早就起來床,睡得醒嘛?”小道童聽到身邊有人說話這才猛然一個機(jī)靈,還以為自己偷懶被人發(fā)現(xiàn),慌得險些把手中家伙式給脫手扔出去。好在楊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這才把掃帚遞給道童。道童回過神來認(rèn)得這位是了不起的大人物,趕緊像模像樣的給楊諒做了個輯,一板一眼小大人似的回復(fù)道:“不敢當(dāng)?shù)钕氯绱丝洫?。”想想又補(bǔ)充著嘟囔了一句“睡不醒也被住持師叔祖給我叫醒了,就只好不睡了唄!”楊諒聞言一陣哈哈大笑。無論哪個世界,這小孩子不管再怎么懂事,還是多少有點撒起床氣的脾氣的啊。
得知住持師叔祖早就已經(jīng)起了床后,和小道童打聽了張老道士的居處,打趣了一句小道士“別再丟了你手里的掃帚”,隨即便轉(zhuǎn)身去找這老道士。這會兒正在后院活絡(luò)筋骨的張老道士卻是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被某個無良的早起的漢王殿下給盯上了。
剛剛來到到后院門口,還未來得及推門而入,楊諒就聽見院內(nèi)衣袖冽冽作響聲。透過虛掩著的院門楊諒探頭看去,只覺一陣勁風(fēng)撲面。閃目觀瞧,平時被自己一口一個老家伙叫著的白云觀幾十年沒下山老真人,此刻在院中騰挪搖擺,手上舞著一套楊諒看不懂的拳法,直叫人眼花繚亂。老人白發(fā)白須,迎著清晨陽光的照耀,在這不小的院落內(nèi)閃轉(zhuǎn)騰挪,時而如同扶風(fēng)擺柳般虛浮不定,時而又如同老樹盤根般穩(wěn)如泰山。偶爾擊出一拳或撫出一掌,看起來似乎軟弱無力不到最后幾寸毫無力道,然而院落另一邊相隔幾丈遠(yuǎn)的樹葉卻隨著這一拳一章就那樣搖搖欲墜的搖擺起來。過了不知多久,張老道士才收起了架勢。隨著背對著東升太陽的收勢,淡金色陽光照在老人的背后,透過道髻散落在周遭的銀絲仿佛給老道士鍍上了一層金身。楊諒隱隱有些目眩,此時此刻的張正隨才像是一位真正意義的老神仙。也不枉山下世人謠言的山上白云觀有位老神仙的傳聞。
只可惜這幅寶相莊嚴(yán)的神仙相貌沒有并持續(xù)多久,老道士平心靜氣下來后立刻就破了功?!澳阈∽釉趺船F(xiàn)如今起床的這么早,莫不是前陣子出兵打仗被馬踢壞了腦子?從前你可是不日上三竿不動身的主,老道我還沒老糊涂,記得呢。”本升起一抹敬畏之心的楊諒一時語結(jié)。這老東西,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徒子徒孫還有師弟在身邊的時候一口一個“漢王殿下”一口一個“德章”的喚著,一沒人立刻原形畢露恢復(fù)以前的憊懶樣子。頭腦中隱約記得,這是從前的楊諒某次和這老道士一同喝醉了酒,兩人毫無身份姿態(tài)的吹了半夜不堪入目的牛以后,倆人私下就變得這樣沒大沒小無尊無卑起來。一個是自幼身份尊貴到無人敢與之平等交流的皇子,一個是幾十年沒下山,徒子徒孫更不敢冒犯祖師的老神仙,興許這也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惺惺相惜吧。
楊諒沒好氣的白了張老道士一眼:“真是白費了你剛剛那一副上好的世外高人賣相,一張嘴什么神仙風(fēng)采都沒了。別說我起得早,明明昨晚你最先支撐不住說要休息,今天怎么這么有精神起來耍把式?”老道士哈哈一下,整理了一下剛剛因劇烈活動而散亂的頭發(fā),重新把他們盤成一個道髻并用一根平平無奇的木簪穿好起來,好整以暇的笑道:“看來你昨晚還是沒喝的太多嘛,翻起小茬來倒是記得清清楚楚?!笨粗霞一镆庥兴傅臉幼訔钫徱膊恢鴲?,嘿然一笑道:“你個老牛鼻子,少在這陰陽怪氣的。我酒量怎么樣你還不清楚?想當(dāng)初...”張老道士聞聽此言老臉一紅,趕忙擺擺手道:“此時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猶豫再三,楊諒還是沒忍住好奇開口問道:“老東西我說你剛才打的那是哪路拳腳啊?我雖然認(rèn)不出來路數(shù),但是看這樣子手上柔中帶剛,下盤章法嚴(yán)明的樣子??隙ú皇菍こH_功夫。之前可從來不記得你露過這么一手?!?p> 這倒不是楊諒無的放矢。記憶中這老道士確實不是什么等閑之輩,幾十年沒下過山,不去沾染凡俗瑣事擾亂心境,這張正隨的養(yǎng)氣功夫可是一絕。單是自己剛上山老道士在殿內(nèi)的笑聲就聲如洪鐘般傳到自己耳朵邊就可見一斑,更別提那經(jīng)年累月在這山上采藥采茶如履平地的本事了。
老道士一聽這話略微感到一絲詫異,這小子上陣殺敵沒多久,這眼光卻是沒少長進(jìn)。但還是得意多過詫異,一張老臉樂的像朵碩大的菊花,眼睛都瞇成兩條細(xì)線。“哈哈哈哈哈臭小子我還以為你能忍住不問呢!”楊諒翻了個白眼,這老頭還真是一夸就來勁,正待略過去這個話題,老道士卻一本正經(jīng)的嚴(yán)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