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宿果然一如既往冷酷無情。除了深田繪,他根本不會正眼瞧任何一個女子。
赤木楓卻似有不忍,腳步略微有些慢。
“救……救我……”身后傳來微弱的聲音。
赤木楓急忙繞到圖書館的后面,只見一位女子靠在大理石柱上,一把匕首斜插在左胸上。
她半低著頭,一頭墨綠色的頭發(fā)遮住了臉。
殷紅的血跡,染遍墨綠色的宮廷長裙。
長裙的做工精致,門襟到后領(lǐng)都綴有繁復(fù)的花紋,袖口為喇叭狀,也有與門襟一樣的紋路。
赤木楓伸手靠近,感覺不到她身上的靈力,雙手上沒有繭子,也沒有裂紋,不是習(xí)武之人。
“姑娘,你為什么會受傷,為什么會來這里?”
但對方虛弱不堪,已經(jīng)昏死過去。
赤木楓也不敢貿(mào)然將箭頭拔掉,只將箭羽拔掉,一把將她扛在肩上。
一扛到肩膀上,赤木楓就后悔了。
剛才在只注意檢查她傷口了,沒注意到她滿身的肥肉,太重了。
但已經(jīng)扛在肩上了,就只能繼續(xù)負(fù)著。
赤木楓皺眉咧嘴,吃力地往前挪動,好不容易才重新繞到黑澤宿的身邊。
“赤木楓,這個女人來路不明,最好別帶在身邊?!焙跐伤蘩淅涞乜戳怂谎邸?p> 地球上的女人都這么虛弱嗎?流了點(diǎn)血而已。
“知道。我就帶她去找醫(yī)生,交給醫(yī)生就走?!背嗄緱髡f。
黑澤宿開始用星空羅盤搜索附近的醫(yī)院。
他化為蝶形載著他們,一路飛過圖書館旁邊的卵形池子,飛過密密麻麻的古建筑,來到了一處僻靜的小區(qū),重新化為人形。
赤木楓背著綠衣女來到一家亮著燈的診所門口,敲了敲門。
“來啦!”一個蒼老的聲音回答。
屋子里面?zhèn)鱽砭徛哪_步聲,還伴隨著幾聲咳嗽。
老人從門上的窺視孔往外看了看,嘴里嘟噥著:
“現(xiàn)在的孩子,怎么都這么愛玩COSPLAY,你們長袍子好是好看,但不方便哪。哦,美瞳這種東西對眼睛也沒好處的!”
老人示意赤木楓把病人放在一張雪白的擔(dān)架床上,拿出了醫(yī)藥箱。
他小心地將箭頭用鑷子夾出來的時候,綠衣女子悶哼了一下,張口吐了一口血。
老人躲避不及,側(cè)面的白發(fā)上、蒼白的胡子上都沾滿了血。
新?lián)艹鰜淼募^在托盤里冒著“滋滋”的白氣。
赤木楓忍住笑,用醫(yī)用紗布擰干了水,仔細(xì)的給她清理血跡。
老人示意赤木楓將她的上衣脫下,赤木楓有些猶豫,男女有別啊。
但轉(zhuǎn)念一想,我可是千古風(fēng)流少年,有什么不敢的,脫就脫。
燈光下,這女人的皮膚蒼白得有些嚇人。
傷口傷在左肺、心臟上方3厘米的位置,雖不致命,但也很險(xiǎn)。
好在老人經(jīng)驗(yàn)豐富,反復(fù)清理了幾次傷口后灑上了一些橙色的粉末,最后用紗布裹了幾道。
就在老人轉(zhuǎn)身清洗器具的期間,黑澤宿已來到戶外。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地面伸出手。
大地在他手的召喚下輕微顫抖。
方圓數(shù)里的金元素在泥土中紛紛前來,擰成一團(tuán)氣流,越來越集中,最后凝結(jié)成了雞蛋大小的一顆金錠子。
黑澤宿將金子放在醫(yī)藥箱上道:
“這些錢應(yīng)該夠了吧?等女孩醒來以后,問問她住什么地方,如果方便的話,麻煩給她路費(fèi),謝謝!”
老人拿起金子在手上掂了掂,將它默默地收進(jìn)了抽屜鎖好,說:“放心?!睕]有一句多余的話。
他走進(jìn)了隔壁房間,抓緊時間休息。
赤木楓小跑幾步,終于在屋外一株紅松樹前拉住了黑澤宿,
“你就不好奇剛才我們救的女子是誰?”
黑澤宿掙開他的手:“不好奇。”
赤木楓將他拉回屋內(nèi),撩開了綠衣女臉上的頭發(fā):
“光看眉眼,是不是和我們之前見到的韓玉墨長得一模一樣!”
“這可是沒有靈力正宗的地球人!”黑澤宿說。
“剛才那箭頭拔出來的時候你可有注意到,那箭頭將托盤腐蝕了一大塊,那箭上有素!”
“但你用雷達(dá)就能感知到,她死不了。說明這女子百毒不侵!我們才到圖書館,她就來了。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啊?!?p> “那你化成貓艇,把她帶走問話。”黑澤宿說完,隔空將女子吸到了窗外,平移到了貓艇之中。
黑澤宿跨上貓艇,一語不發(fā)
。韓玉墨,在黑暗森林不打不相識,也算是一同經(jīng)歷過生死,與深田繪幾乎同期消失。
數(shù)十萬年不見,他們才到地球兩日,她就來了,靈力全無,淪為了地球人,卻百毒不侵?
韓玉墨,我不管你此行究竟有何目的,若要讓我查出來你和深田繪的失蹤有關(guān),即便你是女流之輩,我也必將你捏成骨灰!
窗外的建筑變得越來越矮,不一會兒,貓艇已升至半空,此時人間的萬千燈火正次第熄滅。
黑澤宿目光回到艦艇內(nèi)部時,卻見一位穿花瓣裙子的少女坐在對面。
她齊腰的白發(fā)中有藍(lán)、橙兩色的挑染,左眼藍(lán),右眼橙,正笑著向他揮手致意:
“呀,黑澤君,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她雖是笑著,面容卻有些哀戚,左臉上還掛著淚珠。
黑澤宿不能自抑地伸出顫抖的手想去擦干她的眼淚。
他的手指觸摸到了那張臉,他的手指穿過了那張臉——
好好的深田繪,一轉(zhuǎn)眼就變成了一團(tuán)彩色的煙霧,四散飄遠(yuǎn)。
深田繪……繪……黑澤宿連聲呼喚,耳內(nèi)一陣轟鳴。
“喂,黑澤宿,上次我們?nèi)赃B接器的地方你還記得嗎?”貓艇發(fā)出機(jī)器人一般的聲音。
聲音在空氣中停留了二十秒,才被黑澤宿感知到:
“不就在敕勒川嗎?”
黑澤宿的拳頭握得“嘎嘎”響,朝昏睡中的綠衣女投去了冷冷一瞥。
沒有了那兩只小觸角的定位矯正,他們用了比預(yù)想中更多的時間才到達(dá)那條河流附近。
奔騰的河流、遼遠(yuǎn)的群山,清新的空氣混合著草木花香與牛羊糞便的氣息。
沒有花形炮臺,沒有氈房,荒蕪草地上的露珠折射著七彩的陽光。
赤木楓變回人形,讓綠衣女靠在自己的肩上,看著黑澤宿一遍又一遍地對著河流里揮舞著雙手。
感知不到。連接器已經(jīng)不在河里了。
黑澤宿與赤木楓面面相覷,覺得不可思議。
“昨天才丟進(jìn)河里的東西今天回去打撈就不見了?黑曜星一定派人來了。怎么辦?”
“該來的躲不掉。得趕緊找到橙汁汁?!焙跐伤拚f。
赤木楓低頭看了一眼綠衣女,又抬眼看了看黑澤宿,“睡得可真久。”
黑澤宿變出了一個水桶,隔空指示它從河里舀了一盆水。
“你要干嗎?”赤木楓不解。
“將她潑醒?!焙跐伤廾鏌o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