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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羅天火劫

第十章 不眠之夜

云羅天火劫 妖巡 4534 2020-04-17 15:52:38

  將軍營帳里,元卿吃的太飽,眼睛撐不住困意,他跪在書案前,看著赫十方看那本萬國策,那字竟然模模糊糊跳起舞來……

  赫十方隨手拿起筆來狠狠敲了他一下,誰知,他受到驚嚇竟然打起嗝來……

  元卿頓時尷尬無比,他飛快跑出營帳。

  “回來!”赫十方阻攔道。

  元卿不住的打嗝,他紅著臉,停住腳步。

  赫十方走到他身后,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此外的軍帳,沒有你的地方。你,做我的書童?!?p>  “什么?”元卿轉(zhuǎn)過身驚異的看著他,治療打嗝的好辦法就是一個猝不及防的驚嚇,“我來從軍,怎能做書童?”

  赫十方笑著握緊他的肩膀說道:“書童對你只是雅稱?!?p>  “所以呢……我在這到底是干什么的?”

  “做你皇室的眼線,做個替罪羊……”

  “是我自己愿意來的,和皇室有什么關(guān)系!”元卿甩開了他的手,生氣的背過身去。

  “讓我猜猜,那個自私的帝王會不會借你皇子之名給你我下個皇子與將軍聯(lián)同謀反的罪名,然后,把你我都清除了……呵……棋子就是棋子,他們不會知道下棋人的意圖。就好比你是皇子,這個身份,安排在這個軍營,就有這一步的目的?!?p>  “你意外歸來,玉國本來就快沒你的位置了。現(xiàn)在的你,也是孤立無援的,而你為何要針對與你相差無幾的我!”

  “呵……九殿下這是說的什么話?”赫十方走到元卿身旁,笑著接著說,“我只是讓九殿下清醒,你既然決定與我一起,就要從棋局中跳出來?!?p>  元卿看著赫十方說:“什么意思?”

  “你不是皇子,我,不是將軍?!?p>  “我不明白。”元卿收起氣惱,態(tài)度陡然認真起來。

  “殿下會明白的。殿下就呆在我身邊,做些無足輕重的事情?!?p>  “你在為我開脫?你讓我在你身邊做一些零雜事,就是為了讓父皇的眼線看到,我,你并不放在眼里……你孤傲自大,不把皇家放在眼里,讓他們矛頭對準你……是不是?”

  赫十方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你很懂合作,既然知道,就不要說出來?!?p>  “可是……萬一他們想殺你呢!”

  “玉國雖大,但都是掠奪而來,萬民心中埋著仇恨的火種……多年征戰(zhàn),兵庫空虛,國庫空虛,一旦多地匪徒暴亂,各國舊地遺民起義,玉國覆滅僅在旦夕之間……他們還需要我?!?p>  “玉國雖大,震元與昊龍兩軍并立,軍威在外……可卻給不了萬民安全感……”

  赫十方笑著對元卿說:“這就是九殿下要做的事嗎?”

  元卿認真而堅定的對赫十方說了一句:“是!”他認真的樣子,頗有幾分可愛,卻還是太天真……

  赫十方只笑笑便又坐回書案前。

  “將軍想做什么?”

  赫十方看著手中的萬國策,那里有無盡的眼界,有他看都沒看過,想都沒想過的東西:“世間萬般美好,卻因一人野心而摧毀……”

  “所以,將軍是和我步調(diào)一致了?”

  赫十方抬頭看著他,雖笑著,卻如萬里之隔:“我只為復(fù)仇?!?p>  “復(fù)仇就會有殺戮,你所說的美好一樣保不住!”

  “冤有頭債有主……我只殺該殺的人?!?p>  元卿滿目愁緒的看著他,赫十方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我保證,你要的結(jié)局和我要的結(jié)局都不會傷及天下萬民。我會把它交給一個擔得起天下的人?!?p>  元卿頓時開心起來,他跑到赫十方身邊捶腿捏肩的,不時的探過頭去看一眼萬國策的內(nèi)容……原來這是一本收集了舊國形形色色的習(xí)俗與特色的書籍……那些國家在沒有被玉國吞并前是如此繽紛的。其中有一篇是玉國,上元節(jié),龍燈舞,后面有幾行字模糊了,像是被刻意磨掉的……而在那片模糊之后,有幾個刻意添上的字,天火燃,佑福澤。

  “天火……父皇說,天火已經(jīng)滅了,他才是天下的福澤……”

  “這被模糊的字跡……才是玉國真正的福澤……”赫十方說道。

  “那是什么?”

  “你看到一團黑,難道我能透視嗎?”赫十方說道,他無意中看到元卿竟然跪在自己身后,“你在我身后干什么?”

  “我都在這好久了,手都捶酸了!”

  “獻殷勤也得有腦子吧,我沒有知覺,你不知道嗎?”

  元卿被懟的心服口服……他狠狠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反正他也沒知覺,卻不料手腕上竟然掛掉了他一縷頭發(fā)……他手忙腳亂的給他塞了回去,赫十方卻察覺自己的視線歪了一下……他緩緩回頭,卻見元卿握著他一縷頭發(fā)在背后木然的站著。

  “你,去我身前。”赫十方冷漠的說道。

  元卿把那頭發(fā)握在手心,現(xiàn)在赫十方身前等待暴風(fēng)雨的降臨……

  只見赫十方抽出腰間匕首,緩緩向他走近。

  元卿一看真刀子都動上了:“你好歹一個將軍,不能這么小心眼吧,我也是為了給你捏肩捶背無意中拽落的……你拿著個刀子有點過分了吧?”

  赫十方突然握住他的肩膀,將他用力一拽,手起刀落,一縷頭發(fā)落在了地上……

  “不能欠,一點也不能欠……”

  元卿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赫十方回頭把燭火熄滅而后低聲對元卿說了句:“你休息吧,我去外面走走。”

  元卿是個直接的人,反正也困的不行了,他讓睡,便睡吧,將軍的營帳可是最舒服的了。他跑去床榻上呼呼大睡起來。

  赫十方則一個人靜悄悄的走去集訓(xùn)的高臺,在高臺上,他看到了新兵整頓的軍帳,看到了來來回回移動的燈籠,他們?nèi)f分小心著。

  玉都外的這片林子被砍去了大半,用于修筑乾坤一落園,那是皇帝為自己修筑的宴會場,他會在十日后的皇家壽宴上,以浩蕩之姿,警告天下,他才是真正的帝王。

  赫十方仰頭望薄月,他自言自語著:“不能欠,不能欠……”

  他身輕若云飛入林中,立于隱蔽的枝節(jié)之中,那個紅衣人在等他。

  “你感覺怎么樣?”

  “午夜筋骨寸斷,但我可行氣力來開啟震元軍陣。”

  “你天生一個廢人,不忍筋骨寸斷之痛是不能改變筋骨的?!?p>  “我知道?!?p>  “我?guī)土四?,我交代你的事呢??p>  “我不能不顧后果,我需用我的方式來幫你實現(xiàn)?!?p>  紅衣人兇狠的看著他,頓時林中鳥兒驚起,有鵲,有鴉……

  “我只要結(jié)果?!奔t衣人說道。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顧后果?!?p>  “你已經(jīng)死了!你還有什么后果可顧!”

  “長寒關(guān)外,死了那么多人,為什么偏偏選我!”

  紅衣人想起那把拖刀向自己刺來時的場景……血從自己胸膛里蹦出,污了眼睛……

  紅衣人沖向赫十方,他握緊了赫十方的喉嚨,兩人一齊落在了地上,半分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果然,死了的人,本不該回來的!”他惡狠狠的對赫十方說道,卻發(fā)現(xiàn)自己卻也心痛無比……

  “震元軍本是玉國器重的軍隊,可震元軍固執(zhí)的稱自己是震元軍,而從未在震元軍前加上玉國兩個字……這場全軍覆滅之殤原早有預(yù)兆……”赫十方頹然道。

  “為軍者,是帝王之兇器……這兇器本不該長心……”

  “你完全有能力殺了我,你在克制……所以,你妥協(xié)了……”

  紅衣人放開了手,笑著站起身來:“就算我憐憫你,給你時間,你這幅皮囊又能撐得了多久?”

  “什么?”赫十方坐起身來,不解的看著他。

  紅衣人躬下身來,緩緩靠近赫十方,他慢慢的摘下了自己黑色的面具,輕聲道:“它會腐化……就像我現(xiàn)在一樣……”

  赫十方驚異不已……那樣絕色容顏的另一半竟然是個混著血絲的白骨……

  紅衣人戲謔似的笑笑直起身來將面具掛在了臉上。他手中憑空出現(xiàn)了一把紅色的油紙傘,月光被傘遮住,他轉(zhuǎn)身緩緩走進林深處……

  赫十方的心跳慢慢沉重起來……那顆心不是活的,跳動的也不是心……

  “你要的東西,在皇城深處……仇怨易報,家國難守……我只得去換了?!?p>  一直烏鴉飛過相春秋的窗子,相春秋睡意闌珊,仿佛一直在等這只烏鴉。

  見烏鴉掠過,安然無恙,相春秋才安心睡去。

  距離玉都百里之外,一人身背皇家旗,快馬加鞭在追趕昊龍軍下放北境五郡的隊伍。

  “陛下圣旨!陛下圣旨!”傳旨差役高聲喊,前方隊伍立刻勒馬停止前行,見皇家旗,紛紛下馬跪地。

  “傳陛下圣旨,兵部大臣宗恕之子宗瀾,回玉都!”

  宗瀾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磕頭謝恩領(lǐng)旨。

  他上馬調(diào)頭,馬蹄飛奔,隨差役回玉都。

  其他人則紛紛嘆息,只怪命運不濟。

  在一片荒涼的野林里,一群狼在食一具尸骨,血染紅了它們的皮毛……

  不知睡了多久,元卿被一陣狂風(fēng)猛然驚醒,清醒之后,就再也睡不著了……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增加的除了煩躁絲毫沒有睡意,他終于起身,點亮了燈。

  桌案上的東西落的亂七八糟,筆滾在地上,書躺在地上,被風(fēng)亂翻著,還有那剛剛停止轉(zhuǎn)圈的茶杯……

  外面的風(fēng)狂吼,雨也隨之而來,快入冬了,風(fēng)很涼。元卿急忙把掉落的東西拾起來,準備起身把帳子的簾子固定好……卻無意發(fā)現(xiàn),萬國策的最后一頁畫著一些奇怪的符文,與母親留給自己的東西像是銜接的……他好奇的坐在桌旁仔細研究了起來……

  這本書是完整的,而且用紙也與母親留給自己的東西不一樣……應(yīng)該不是同一份。

  萬國策里記載著完整的符文……每翻一頁,他的心緊張的快要跳出來了……

  只見那些符文的最后赫然寫著:還生尸咒,還魂之蠱……那上面畫了一個人,在它心口處,有一只蟲……在它身體上,與赫十方相同的位置畫著相同的符文……

  此時一陣驚雷響起,一道閃電將大地照亮,赫十方突然出現(xiàn)在元卿面前……

  元卿被他突然的出現(xiàn)嚇的雙臂一軟,手垂下了桌案。

  只見赫十方只是安靜的把雜亂的桌案收拾整齊,吹熄了燈,低聲說了一句:“睡吧?!?p>  元卿用深呼吸緩解著自己剛剛的恐懼,他心跳平息以后才問赫十方:“你睡這,我去哪?”

  “床夠大?!?p>  一片漆黑里,元卿看向他的方向,不知道他是以怎樣的表情說出這句話的,只知道語氣十分的平和,沒什么特別。

  元卿悄悄的摸索到了床邊,才發(fā)現(xiàn)他早已里側(cè)睡下。他小心翼翼的躺在床邊,只聽腦袋咚的一聲落在床板上……他本以為腦袋下有枕頭的……

  在這咚聲過后,即使外面風(fēng)雨交加,元卿也只覺得安靜的可怕。

  “這床上只有一個枕頭……”元卿說道。

  只見赫十方頭朝里側(cè)翻過身去,元卿默契的將頭靠在了他空出的一半枕頭上……

  “你真的不介意嗎?”元卿問道。

  “我沒有知覺,也感覺不到你在旁邊。你在外是個男人,毀不了你聲譽。我們一個是廢人,一個是死人,也發(fā)生不了什么?!?p>  元卿心里仿佛針刺一般難受,他頭朝外側(cè)過身去,委屈的流出眼淚來……

  廢人……話說的那么難聽……死人,話說的那么絕望!

  元卿想起那一碗又一碗的藥,像刀子一樣刺進喉嚨……想起得意樓里,美若天仙的姑娘……他羨慕極了,轉(zhuǎn)念又恨自己……

  “五年前,我最恨的人死了,只留下一個空洞洞的名字,只有我記得她……我不希望你也變成空洞洞的名字,我才不要費盡力氣去記得你,我的記性不好,我會忘了你的樣子的?!?p>  “我現(xiàn)在,不就是個名字嗎?”赫十方睜開眼睛,雙目黯然。帳子外,風(fēng)雨纏斗。

  “你能思考,能說話,還能領(lǐng)千軍,這不是一個名字能承擔的了的?!痹鋷е耷徽f著。

  赫十方猛然想起,少時入宮與公主伴讀,侍奴與皇子們都在笑他與公主訂親之事,還不以為然的將兩人簇擁在一起……在笑亂中,他看到過一雙灰暗的眼睛,他無比羨慕的看著公主……赫十方朝那個躲在角落里的孩子追了去,就在灰色的高強下,滿地落葉中,他就穿著一身藍色的衣裳,一身的藥味兒。

  不是赫十方追上他的,是他自己停下來的。

  他不敢堂堂正正的看著赫十方。

  “元初不會追來嗎?”

  “不會的,他們以為我不好意思跑開了,公主比我豁達,更不會在意?!?p>  “你會娶公主嗎?”

  那時的赫十方只是笑笑說:“不知道。”

  “為什么不知道?”

  “就像我之前也不知道陛下會讓我與公主訂親一樣,我離長大還很遠……”

  “就是說,這一切在變數(shù)里,不是定數(shù)對嗎?”

  赫十方笑著點點頭,他看到了那個孩子下巴上的淤青,下意識的想去伸手撫摸,那個孩子卻像受驚嚇一般連連后退,直到背靠著一堵墻……

  “母親不讓別人碰我?!闭f完他飛快跑開了。

  落葉在他單薄的身后飛旋,赫十方?jīng)]有去追,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跑遠。

  “你是那個站在灰墻下的孩子?”赫十方問。

  元卿捂臉抽泣著:“對于我來說,這不是變數(shù),分明……是定數(shù)……”

  新兵訓(xùn)練營,鳥鵲藏身巢中,大鳥護著幼鳥,樹枝樹葉護著鳥巢。雷電之聲風(fēng)雨之聲掩蓋了一個個軍帳里藏在被子下的相思,今夜無人入眠。

  天剛蒙蒙亮,昊龍軍侍衛(wèi)騎馬闖入軍營,停在了將軍營帳前。

  赫十方走出營帳問:“何事?”

  昊龍軍將士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驕傲:“陛下有旨,召九殿下回皇城!”

  赫十方冷冷看了那個人一眼轉(zhuǎn)身回營帳把迷迷糊糊的玉元卿提了出來。而后,自己又走回了營帳。

  玉元卿剛剛有點睡意,就被?了出來,他迷迷糊糊的像個不倒翁。

  昊龍軍將士微微皺著眉道:“陛下有旨,召九殿下回皇城!”

  元卿抬起胳膊打著哈欠把圣旨主動拿了過來,半晌,他才突然清醒過來,她打開圣旨一字一字的看著:“父皇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入震元軍,為何又出爾反爾!”元卿緊張道。他抬頭再想問那個傳信的將士,才發(fā)現(xiàn)他早走了。

  元卿跑進營帳,見赫十方隨意的翻動著書本,他走到赫十方身旁,跪下來,酸不拉唧的說:“將軍,小人要走了。若小人此行有什么不測,請將軍帶著你我二人共同目標前進,不要想我?!?p>  赫十方側(cè)目冷冷的看著他,元卿即刻起身一溜煙的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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