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卿回到了皇城,按照侍奴的指引去了御書房見皇帝。
誰知,那里還有另外一位客人......周玨。
元卿行了一禮道:“見過父皇?!痹涮а劭戳嘶实垡谎郏们刹磺苫实垡苍诳粗?。他趕緊低下頭來:“父皇召兒臣回來有何事?”
“你畢竟貴為皇子,沒有嘗過軍中之苦,震元軍重振刻不容緩,朕已經叫周玨首領挑選兩位老兵入震元軍幫助赫十方?!?p> “可是,父皇已經答應我,要我在震元軍中啊?!痹溆行┘鼻?。
“朕并沒有要你離開震元軍,這次叫你回來,就是要你以震元軍的身份與周玨首領查一個案子?!?p> “是那襲擊我的刺客嗎?”元卿微微低著頭說。
“是。五日之期,抓到刺客。”皇帝一直在看著他。
“也許那刺客已經逃出城了......”
“朕聽了你的建議,未封城?!被实劾淅涞目粗f道。
“好,兒臣定不辱使命?!痹涞椭^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兒臣這就去?!?p> 元卿轉身剛打開御書房的門,卻見元初正站在門口:“十妹妹?!?p> 元初沖他笑了笑說道:“新兵營中事務繁忙,九哥怎么回來了?”
“沒什么?!痹潆x開了。
元初一蹦一跳的跑進御書房抱著玉元忍的胳膊道:“父皇,這都正午了,母親還在等您用膳呢。”
周玨識趣的告退了。
皇帝再次叮囑周玨道:“刺客之事非同小可。務必謹慎?!?p> 周玨行禮退出了御書房。
“父皇,我們走吧。”元初柔聲細語的催促道。
“父皇還有事,不能陪你們了?!被实畚⑽⑿χf著讓人心傷的話。
“女兒都快嫁人了,父皇都不愿多陪陪女兒嗎?”
玉元忍摸了摸她的頭道:“你嫁給誰都是我的女兒,你可以隨時回來,父皇確實還有事要忙,快回去吧?!?p> 元初悻悻轉身離去了,侍奴在她跨出御書房后,關好了門。
此時從屋頂飛下一只黑色的鷹,鷹銜一個微小黑色卷軸振翅而去。
得意樓里,元卿抱著頭趴在相春秋房間的桌上,他以央求的口吻道:“老狐貍,你就幫幫我吧,周鸞究竟去哪了?”
相春秋不緊不慢的喝著茶,看著一只黑色的鷹從窗口掠過:“我告訴你,她去探親了?!?p> 元卿猛然抬起頭狠狠說道:“你不告訴我她去哪了,我不會還你錢的。”
“沒事,我等得起,也有血本無歸的準備。”相春秋淡淡一笑說道。
“你知道他們在哪對不對?”元卿忽然認真道。
相春秋只是搖搖頭,淡然的品著他的茶。
元卿上前躲過他的茶杯一飲而盡,此時,周玨卻推門進來了:“陛下只給了五日之期,九殿下還有心思在這飲酒作樂?”
“我沒有頭緒,再不玩樂,會被逼瘋?!闭f著他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起來。
周玨走近元卿拽起他的胳膊將他拖出了得意樓。
慶安街上,元卿甩開了周玨的手:“我雖然微不足道,好歹也是個皇子,你不該不懂規(guī)矩?!?p> “九殿下的臉變的真快?!?p> “哪有首領的手快啊,這么快就把人安插進震元軍了?”元卿微微諷刺道。
“安插昊龍軍的人并非我的意思,是陛下的意思?!?p> 元卿冷冷一笑盤起胳膊對周玨說道:“陛下總有一天知道,身邊的噩夢才最驚險?!?p> “現在處于這個驚險位置的是九殿下,五日之期如若抓不到刺客......我無妨,有無官職有無俸祿,甚至有無性命我都無所謂,但是殿下......不行。”周玨已近不惑之年,他的心機不是元卿能揣測的,元卿有預感,這個人的心機可能會在玉元忍之上。
元卿垂目深思片刻說道:“我只有一個結論,傷我的那個刺客,是霄祈國舊人?!?p>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周玨抬眼冷漠的看著他。
“知道。我這一身傷就是證據?!痹溽樹h相對,“玉國統(tǒng)一天下,舊國舊人都是陛下心中不可觸碰的弦,可惜啊,首領就在這弦上?!?p> 元卿聳聳肩無奈道:“首領可要好好查呀,我得回新兵營看看了,畢竟,我是赫十方的近身書童,還是有軍務在身的。”
周玨看著元卿囂張而去,他皺緊了眉頭,可他又無可奈何,畢竟他的身份太特殊,就算所有人都忘記了他的過去,玉元忍不會忘記的......
待到元卿回新兵營,已經深夜了,他悄悄的回到了將軍營帳,赫十方好似在床上故意給他留了個位置一樣。
“你回來了?”赫十方輕聲問他。
“玉元忍竟然要周玨和我一起去查玉國刺客的事,那不是正中我下懷?!?p> “此話怎講?”
“那刺客是霄祈國的人,而周玨原來也是......刺客刺殺皇族......我雖然不是什么正經皇族,那也是往玉元忍底線上踩呢?!痹浜茌p松的樣子,很快就睡著了。
赫十方卻一直在思考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一個既能復仇又能幫那個紅衣人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林中,百鳥振翅,晨醒。
赫十方一夜未眠,或者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醒是睡,只覺得筋骨寸斷,仿佛不是自己的身體,自己卻能感受到那如何也不能緩解的痛。痛感是活人才有的感覺……他愿意承受。
身旁的元卿側躺著,赫十方的外衣被他扯過大半蓋在身上,時不時的冷的哆嗦幾下,赫十方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元卿猛然坐起身來,眼睛還是一副睜不開的樣子。
“快去敲晨鐘。”赫十方說道。
“晨鐘……”他揉揉眼睛看著赫十方,眼睛還留著昨夜哭泣后的紅腫。
赫十方想伸手幫他去搜,可手剛剛抬起就放下了。
元卿凍的吸了吸鼻子,赫十方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身上,他下了床對元卿說:“今日的晨鐘我?guī)湍闱?。?p> 元卿剛忙清醒過來,他捧著赫十方的外衣有些急切地說:“將軍不……”一個冷字沒說出來就咽了下去,他默默把外衣穿上,走向了訓練場高臺。
赫十方跟在他身后,也去了高臺。
元卿敲響晨鐘,發(fā)現士兵們不是從營帳里跑來,而是從林子里……他們手里拿著野雞,野鳥,野兔,有的甚至還背回一簍魚……
“你們都不睡覺的嗎?”元卿向先跑來的士兵問道。
“昨日大雨,林中有條河,魚兒全冒出來了!我早些去抓些來,好給弟兄們開葷啊!”他一臉的驕傲。
他們互相說著自己的打獵技巧,又互相交換著戰(zhàn)利品,一時間,高臺下,就像個市場一樣熱鬧,元卿不自覺的笑起來,他喜歡這樣的場面,不爭不搶的煙火氣……
此時高臺上的鐘沉悶一響,嚇的元卿魂都要飛了,他回頭一看,是赫十方他用拳頭狠狠的敲響了鐘,臺下的士兵頓時安靜下來,他們靜悄悄的排好隊形,連他們手中的獵物都不敢再動了。
“營長,軍長何在?”赫十方的聲音宛如這鐘一樣……
一時間,三十位營長(軍長在三十位營長之中),全部出列,他們走到軍隊最前方。
“你們知道糧倉在哪嗎?”
“知道!”不愧是各地選拔的優(yōu)秀人才,那聲音就像一個大拳頭掄向元卿的耳朵。
“糧倉豐實,供的起你們!打什么獵!人在軍營,心還那么野!新兵訓練營,不是街場鬧市!這里有你們活著的一切條件,你們活著就是為了保護這個國家,可以你們現在的樣子,你們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從現在起,到日落,就在這站著!腿不許彎,頭不許低!所有人都不例外!玉元卿!”
“在!”元卿忙應答道。
“盯著他們,誰敢動一下,看到鐘架上掛著的鐵鞭了嗎,誰動抽誰?!焙帐浇淮?,自己便離開了。
“是。”元卿把費力的把鐵鞭從鐘架上取下,那鐵鞭足足二十斤,一節(jié)節(jié)的,非常靈活,接口處,還有鋒利的鱗片狀薄刃,真不知道赫十方從哪弄來的這東西。
他把鐵鞭別在腰間,走下高臺,把士兵們打獵的戰(zhàn)利品一個個接過來放置一處。
他聽軍中有人小聲說:“看他年紀輕輕,怎么跟個老頑固一樣?!?p> 元卿當時聽了就不開心了,他沒有可以刻意去指責誰,而是像訓話一般:“震元軍能名聲在外,軍威不倒,靠的就是紀律嚴明。你們就算個個有出色戰(zhàn)斗力,不守規(guī)矩,不懂陣法,不懂合作,也只能是個悲壯的炮灰。犯了錯就是犯了錯?!?p> “震元軍都全軍覆沒了……”
這個聲音很小,元卿聽著很刺耳。
他抽出腰間鐵鞭,指向隊伍:“誰說的,敢不敢站出來!”
頓時,隊伍中沒了聲響……
“軍中講求誠忠字,有什么話,什么事,擺在明處,別暗處下刀子,你們現在站在這里就是震元軍,震元軍過去的恥辱是你們的恥辱,過去的榮耀也是你們的榮耀!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是沖著震元軍的威名來的,也是沖著它能給你們帶來榮耀來的,可你們若不信它,不重它,憑什么要它帶給你們榮耀!”元卿不覺得自己的話重,軍中都是男人,自尊心都很強,他務必把所有的狠的壞的都提前說出來。
有兩輛運糧的馬車使進了新兵訓練營,運往糧倉,在這糧車前還有一個華貴的馬車,是兵部大臣宗恕,他下了馬車,看到了九皇子元卿站在隊伍前,手執(zhí)鐵鞭,頗有大將之風,他先是笑了笑很快便皺起了眉。
他帶著侍從走進了將軍營帳。
赫十方正在桌案前研究訓練陣形。
“將軍教九殿下教的好啊,他在軍前,倒頗有幾分將軍的樣子?!?p> 赫十方放下筆抬起頭看著宗恕說:“那是我的兵不聽話在受罰,九殿下身子弱,只能給他安排這樣一個“美差”?!?p> “本官今日來有兩件事,一是送糧,二是告知將軍,十日后,乾坤一落園,陛下壽宴。將軍和您的震元軍都要準備一下,為陛下賀壽?!?p> “戰(zhàn)場粗鄙之人,比不得善歌鳥雀,不好看,也不好聽?!?p> 宗恕忍著憤怒強笑著對赫十方說:“將軍盡早準備賀禮,壽宴前一日,可要告與本官?!?p> “本將軍,盡量。”赫十方又拿起筆來,不再理會宗恕,宗恕識趣的離開了。出了營帳再見元卿時,他正坐在高臺的臺階上打盹兒。
宗恕只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元卿,便上馬車離開了。
元卿見宗恕離去,朝他的方向冷漠的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