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上飛還是烙鐵頭

　　第二天。

　　趙辛昏昏沉沉地醒來，用剛從井里提上來冷水洗了一把臉，頓覺神清氣爽。

　　簡單地吃過早飯，趙辛腰里揣了幾個白布袋子，就出了村子。

　　今天他的目標是十多里外的云咀水庫。

　　田地里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勞作了。

　　五六月份正是農(nóng)忙時節(jié)，也是蛇類活動頻繁的時間段——求偶、交配的季節(jié)。

　　云咀水庫。

　　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趙辛才趕到這里。

　　放眼望去，只見波光粼粼，岸邊雜草叢生。

　　這是一個已經(jīng)荒廢的水庫，附近沒有農(nóng)田灌溉，水里的魚也早在十幾年前被撈了個干干凈凈。撒網(wǎng)、炸魚、抽干等等辦法都用了。附近的幾個村子把魚分了之后就再也沒有人來管過了，這也許跟它地處偏遠有些關(guān)系。

　　經(jīng)過十多年的休養(yǎng)生息，水庫里的魚又漸漸多了起來，現(xiàn)在偶爾有人來這里電魚、抓蛇。

　　趙辛就屬于后者，而他的高中同學(xué)劉子重是前者。

　　劉子重長得高高胖胖的，身后背著電魚機，一張肥臉有些蒼白。

　　他的身后跟著幾人，臉上也明顯是一副受驚的神色。

　　見到趙辛在這里，劉子重又驚又喜：

　　“趙辛，你怎么來這里了？”

　　“五六月份還不出堂，我一年干什么？”劉子重在這里讓他感到有些意外，不過看到這胖子背著的電魚機就了然了。

　　“胖子，你怎么在這里？大早上來電個毛線魚啊?！?p>　　“我們這不是來，而是走，現(xiàn)在正準備回家呢?！迸肿右桓币姷骄刃堑哪樱奔泵γΦ?。

　　“喂，你們不會在這里過夜的吧？”趙辛看到他們的衣衫都有些濕潤，問道。

　　胖子道：“不就是嗎，趙辛，你小子可真是隨蛇性，蛇什么時候出你就什么時候開始動彈?！?p>　　“到底什么事兒，趕緊說！”趙辛趕緊止住劉子重的話頭，這家伙，經(jīng)常說著說著就忘了本來要說的事。

　　“趙辛，昨天晚上可把我們嚇壞了，我們幾個正準備電魚的時候，岸邊突然冒出一條蛇來，老子差點一腳就踩了上去。”胖子雙手比劃著，“那條蛇大概有這么長，尖腦袋，短尾巴，身子又大又粗?！?p>　　“我草，你們說的不會是條蝮蛇吧！”聽著胖子的描述，以趙辛的膽子也差點嚇出一身冷汗來。

　　“所以你們就在水庫待了了一晚上？”趙辛忽然想到了什么，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神情。

　　胖子還沉浸在恐懼的回憶里，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趙辛，你說那是一條什么毒蛇？”

　　趙辛摸著下巴道：“應(yīng)該是一條短尾蝮或者原矛頭蝮?！?p>　　“你還咬文嚼字個屁啊，把話說清楚點！”胖子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扇到趙辛臉上。

　　趙辛說的都是蛇的學(xué)名，他們知道個才怪呢。

　　“那我可就說了啊?！?p>　　胖子一行人都是一副好奇的樣子，把目光放在了趙辛身上。

　　“就是我們經(jīng)常說的草上飛和烙鐵頭?！?p>　　趙辛不賣關(guān)子了。

　　“那我們不是發(fā)財了？”胖子知道這兩個名字意味著什么，頓時雙眼發(fā)亮，問道，“到底是草上飛還是烙鐵頭??？”

　　“先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條蛇吧。”

　　趙辛嘩的一聲給胖子潑了一桶冷水。

　　畢竟蛇不在他們手里，現(xiàn)在談這些還為時過早。

　　胖子被這一桶冷水澆醒了過來，對著一名同伴道：“軒子，你還記不記得昨天你們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那條蛇？”

　　軒子早就聽說過胖子的這個同學(xué)年紀輕輕就敢獨自一人去抓蛇，技術(shù)不虛那些經(jīng)驗豐富的捕蛇人，“辛哥，你跟我來，就在前面不遠處的河邊?！?p>　　“趙辛，那條蛇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們幾個就別去了行不？”胖子心有余悸，哀求道。

　　要是被那東西咬了一口，自己這命就玩完了。和錢比起來，顯然還是命更重要。

　　聽見這話，趙辛愈發(fā)的相信起自己的猜測，招呼道：

　　“沒事沒事，大家都一起來，聽我的就行?！?p>　　趙辛這句話鼓起了似乎胖子等人的勇氣。

　　“有趙辛這人在，大家還怕個球啊?！迸肿釉谛睦锵?。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像個娘們一樣怕條蛇，說出去還怎么做人啊？”其他人在心里這么想。

　　于是一群人又沿原路返回。

　　“辛哥，昨天就是在這里發(fā)現(xiàn)它的?！?p>　　軒子停在一塊雜草叢前，卻是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趙辛觀察了一下地面的痕跡，又往里面看了看，在附近折了一根木棍，徑直走向了草叢。

　　“趙辛，你小心點啊?！彼琅肿涌匆娳w辛拿著木棍，早就躲在了眾人身后。

　　趙辛也不做什么準備，直接用棍子把雜草一一撥開。

　　“應(yīng)該還在這里啊，”趙辛快把雜草叢全撥開了，還是沒有見到蛇的蹤影，不禁有些疑惑。

　　正準備放棄的時候，忽然棍子一沉，仿佛碰到了什么東西。

　　定睛一看，好家伙，一條大蛇正吐著信子——背面呈棕褐色，有兩行粗大的深棕色斑塊，三角形的蛇頭作欲撲狀。

　　剛才趙辛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它。

　　這條蛇和旁邊的土坷垃顏色幾乎一樣，是以騙過了趙辛。

　　趙辛撥弄撥弄了蛇頭，回頭對胖子他們說道：

　　“讓你們空歡喜一場，這是條頸棱蛇?！?p>　　胖子還不信，“頸棱蛇？不是草上飛和烙鐵頭嗎？”

　　“是條偽蝮蛇。”趙辛懶得跟他們解釋，拎起蛇就朝胖子他們走了過去。

　　“咳咳，你離我遠點！”看著趙辛手里扭動的蛇，胖子連連擺手。

　　看到胖子這副慫樣，趙辛不無好氣地說道：“死胖子，這是條無毒蛇，不是什么草上飛烙鐵頭?！?p>　　“什么，你說它是無毒蛇？”死胖子跳將起來，旋即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

　　“胖子，我可不是成心騙你的，誰讓你不說清楚?！笨粗懊嫒羲阑摇钡呐肿樱鳛楫斒氯说内w辛也有些不好意思，“既然這樣，那這條蛇就送給你了。”

　　胖子狐疑地看了看趙辛，“你小子不會早就知道，故意嚇我的吧？”

　　“哪有哪有?！壁w辛趕緊引開話題，“你們不是想知道這條蛇為什么像蝮蛇又不是蝮蛇呢？”

　　原來，頸棱蛇又稱偽蝮蛇。該蛇從外表上看極像蝮蛇，“體粗尾短”是它的顯著特征。而且，在受到驚嚇和威脅時，它會采取縮扁頭部成三角形的方法來嚇退敵人，其本性溫馴，無毒，無攻擊性。由于長了一副“劇毒”的長相，頸棱蛇經(jīng)常被當作劇毒蛇。

　　如果它會說話的話，肯定會呼喊：“求求你們別認錯了，老子長成這副模樣都是為了更好地生存??！”

　　頸棱蛇最易被當成短尾蝮、原矛頭蝮，三者都廣泛分布于長江中下游地區(qū)。

　　短尾蝮、原矛頭蝮均有劇毒。

　　短尾蝮，又稱草上飛、地扁蛇，頭呈三角形，體側(cè)各有深褐色圓形斑紋一行，蝮體短粗，尾尖棕黑色，全長半米，大部分個體不足半米。

　　原矛頭蝮，又名龜殼花，俗名烙鐵頭、惡烏子、筍殼斑、老鼠蛇，棕褐色，有近倒“V”形的深褐色斑紋，受驚時會擺出進攻的架勢，尾巴也會像響尾蛇一樣擺動，雖然不能發(fā)出聲音，但是也足以震懾對方；是中國十大毒蛇、臺灣六大毒蛇之一，全長一米左右。

　　頸棱蛇，又稱擬龜殼花，全長一米左右。

　　頸棱蛇與蝮蛇最大的區(qū)別在于它沒有頰窩。

　　從體型上看，趙辛抓住的這條蛇有將近一米長，明顯不是短尾蝮；再看尾巴和頰窩，就知道它也不是原矛頭蝮了。

　　這兩種蝮蛇論珍稀程度比頸棱蛇高了數(shù)倍，價格更比頸棱蛇貴了何止十倍，難怪胖子聽到后成那副模樣了。

　　就連趙辛也還沒親手抓過劇毒蝮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