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炳,你搶我的校服干什么?”姜湄回到座位,發(fā)現(xiàn)楊炳正把她的校服外套抱在懷里。
楊炳歪嘴笑笑,又低下頭去不作回應。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過分?”說著,姜湄走上前搶奪他手里那件白色校服。楊炳卻站起來把它穿在身上,大步跨出門去。
“楊炳!”姜湄瞪著他的背影憤憤叫道。她瞥見楊炳桌上的一團紅色,便一把抓起,學著楊炳的樣子抱住它,坐在位置上等待楊炳。
不多時,楊炳回到班里,身上仍是姜湄的校服。“楊炳,你的校服也在我這里了,我們一物換一物吧!”
“不換?!闭f罷,楊炳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回座位。
“秦東楊,我好熱?!笔Y夕佳使勁扇著手里的卷子。“空調(diào)跟壞了一樣?!?p> “這是怎么回事呢?”東楊笑著轉(zhuǎn)過身,“班長的碳排放量怎么這么大?是因為質(zhì)量比我們大嗎?”
“我打你!膽子不小?!毕燕僚溃词职岩晦碜优脑跂|楊身上。“快點去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低,馬上就中午了?!彼巴馔骸澳憧催@大太陽?!?p> “好疼啊……”東楊揉著胳膊走至空調(diào)前,按幾下按鈕又折身回來。
“班長,空調(diào)的溫度已經(jīng)是16度了,再往下只有冰箱能滿足你了?!彼f,“我只能把風速調(diào)高?!?p> “好吧,算你會辦事?!毕押粗?,歪頭想想說道,“秦東楊,我今天中午想去分校吃飯。”
“去分校?”東楊起初一愣,而后笑著回答,“好啊,班長。我們一起去。我正好想去呢,好久沒去分校吃飯了?!?p> “好,你放學等著我。不許跑?!?p> “我怎么會不等班長呢……”
“好冷啊,空調(diào)的風變大了?!苯剜洁熘?,轉(zhuǎn)頭對楊炳說:“還我校服,我有點冷?!?p> “不還?!睏畋允沁@兩個字。
“快給我?!闭f著,姜湄揪住校服下擺,想把它從楊炳身上扯下。
“你不要對校服布料的堅實度抱太大希望?!睏畋牙溊?,“尤其是穿了兩年、洗過無數(shù)遍的校服。別扯爛了?!?p> “我真的好冷?!苯匕櫰鹈碱^,“你這樣我又要被吹發(fā)燒了?!?p> “你懷里明明有校服不穿,非要來搶我身上的?!睏畋u搖頭,又把拉鏈拉到頂。
“那好吧?!苯厝允菤夂鹾醯?,把楊炳的紅色校服穿在身上,把過長的袖子卷起。
中午的太陽照得天地萬物白花花一片,地上是一塊塊幾乎靜止不動的濃重影子。
“秦東楊,站住!”蔣夕佳叫一聲,便小跑著追上前方站在原地等她的東楊。東楊一個肩頭挎著書包,含笑看著他由遠及近。
姜湄把身上惹眼的男生校服脫下,照例去找方子姝,子姝的老師卻仍在拖堂。姜湄趴在窗邊朝里面張望,子姝向她擺擺手,示意她先離開。姜湄會意,便獨自走向食堂。
她在平日里同子姝常坐的地方坐下慢慢吃著,希望子姝能早些到來。一個身影卻忽然在她身旁坐下。
“今天沒有跟方子姝一起吃飯??!”楊炳正著頭,并不看姜湄。他仍穿著姜湄的校服,只是把拉鏈拉開。
“他們班老師拖堂了?!苯赜猛瑯拥姆绞交貞?p> “再拖幾次,友誼的小船就要翻了?!睏畋p快地說罷,便不再言語。
午讀前,班里滿是哄亂的喧鬧聲,熱氣四處蒸騰著。窗外的太陽已不見蹤影,天陰沉下來,一副“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景象。遠處那些樓房樹木的輪廓顯得更明晰起來。
蔣夕佳抖動著身上的短袖,走至空調(diào)邊??照{(diào)卻怎么也打不開,急得她額上的汗珠接二連三滾落。她拿手胡亂擦擦,繼續(xù)研究著空調(diào)的幾個按鈕。
“怎么了?班長在看什么?”秦東楊走進來,把書包放回座位,站在夕佳身邊。
“這空調(diào)打不開,好像壞了?!毕寻櫰鹈碱^,臉上紅撲撲一片。
“不要著急,我去把窗戶都打開?!睎|楊慢條斯理地說,“現(xiàn)在外邊一點風也沒有,大家正好體會一下真正的悶熱。”
“同學們!安靜!”夕佳用教鞭使勁敲幾下講桌,幾乎是大喊道:“同學們稍安勿躁,現(xiàn)在空調(diào)出了點問題,暫時用不了。我已經(jīng)叫高凱風找人來修了。大家先安靜,越說話越熱?!?p> 一語說完,夕佳仍在講臺上站著,無奈地看著焦躁的人群。
半晌,高凱風火急火燎沖進班里?!按蠹野察o一點好不好?”他開門見山,“年級長和班主任正在樓梯間說話?!边@句話卻卓有成效,喧鬧漸漸平息。見此情景,凱風繼續(xù)說道,“我能理解大家,我也熱——你看我滿身是汗。但是現(xiàn)在只能暫時先忍著。電工最快晚自習就能修好?!?p> “說話都是在排放二氧化碳,二氧化碳多了氣溫也就高了,跟全球變暖一樣。有啥話都先攢著,以后說?,F(xiàn)在心靜自然涼。”說罷,凱風轉(zhuǎn)身在黑板上寫上大大的“寒流”二字,又說了句“真冷啊”,便轉(zhuǎn)身回到座位。
夕佳笑笑,看看安靜的班級,也走下講臺。
楊炳翻出一把折扇,扇柄扇面精致異常,扇尾綴著長長的流蘇。
他大模大樣地扇著,嘴角帶笑,不時看看姜湄。
“這是我的扇子?!苯貕褐ぷ诱f道,“上學期期末的時候你拿走了!你當時為什么說丟了?”
楊炳故弄玄虛地笑著,背過身不理會姜湄。姜湄不好繼續(xù)說話,只得任由他去。
空氣幾近粘滯,除卻老師口干舌燥的絮語,教室里悄無聲息。只有此起彼伏的蟬鳴,聒噪地應和著他。時間緩慢地流淌,一節(jié)課終究是過去了。
“楊炳,把我的扇子還我?!苯仄鹕砣屇巧茸印?p> “現(xiàn)在想起它來了?”楊炳含笑看看姜湄,“想要它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p> “什么條件?”
“周六你就知道了?!彼樕下冻鲆唤z神秘,又把目光落在夕佳身上。
“暗殺蔣夕佳嗎?”姜湄接過扇子,隨口說道。
“什么?蔣夕佳同學要被暗殺了?”東楊轉(zhuǎn)過身。
“所以,秦東楊你準備好領蔣夕佳的遺產(chǎn)了嗎?配偶可是第一順位繼承人?!睏畋还赡X倒出這段話。
“你們都背著我搞什么!”夕佳從教室外走進來坐下,向東楊抱怨。
“我說真的,蔣夕佳。”楊炳認真的表情仿佛在介紹什么經(jīng)天緯地的計劃,“你跟秦東楊年齡一到,趕緊去辦一張結(jié)婚證。這樣大英帝國酋長秦東楊的財產(chǎn)就有蔣夕佳的份兒了。你們好相互掩護灰色收入?!?p> “拉倒吧!我跟他門兒都沒有的事!”夕佳看看姜湄,“你們倆還都是未成年呢!在這里安排我們倆——我們倆好歹已經(jīng)是完全民事行為能力人了。”
楊炳卻不急著否認,只是笑著,而后低聲說,“總會有那一天的?!?p> 電工在晚自習時帶著全套工具走進教室,三下五除二的工夫便在全體師生的矚目下把空調(diào)修好。他又向高凱風囑咐幾句,便走出教室??照{(diào)終于重新打開,坐在窗邊的人忙把窗戶合上。
天黑透了。緊緊閉合窗玻璃在黑夜的映襯下如同幾面明晃晃的鏡子,映照著這個夏末的光陰和教室里年輕的人。窗外狂風大作,幾條未被綁起的窗簾狂飛亂舞猶如神魔附體。不時傳來門被重重扣上的聲音,正堅韌的樹葉也嘩嘩亂晃。一聲驚雷炸響,暴雨呼啦啦地傾盆倒下。
方小水
今天開了第五卷。?;蛟S是因為故事快要講完,第五卷往后經(jīng)常穿插上帝視角和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