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娘的！”
“沒這么干滴！”
李啟華罵罵咧咧的再次讓開了位置。
“李科長，我家陽仔做的還行不？
景澤又悄悄的湊上來問道。
李啟華心頭正不爽，聽聲回頭，又看到一張嘻嘻哈哈的笑臉。
怎么瞧都像是在笑話自己。
“行不行，自己不會看啊？”
“長那兩眼珠子，留出氣用的嗎？”
李啟華沒好氣的喝斥了一聲。
“額…”
“不會是陽仔真出什么錯了吧？”
景澤下意識的以為陽仔失誤惹得對方不高興了。
“嗯？”
李啟華眉頭一皺，再看景澤表情，卻也不像假裝，
“也是，他又沒看到顯微鏡下那骨接的有多完美！”
“看來是我想多了！”
“李啟華啊，李啟華，你說你跟倆小玩意兒置什么氣？”
“你不是很欣賞對方嗎？他們越優(yōu)秀，你應該越開心才對?。 ?p> 李啟華心頭苦笑，慢慢釋懷了許多。
繼而拍了拍景澤肩膀，道：“放心，他做的很好，沒什么問題！”
回想剛才顯微鏡下那道完美的骨斷線，李啟華又補充解釋道：“實際上，斷骨對位要求非常高，如果對位稍有偏差，比如1mm左右，愈合時間就要延長一個月，同時對手功能的恢復也很不利，那小子已經(jīng)做的很完美了！”
“哈哈，我就說陽仔能行！”景澤一下子笑了起來，然后又有些疑惑道：“那您剛剛怎么看著很生氣的樣子?。俊?p> “額…”
“這么明顯嗎？”
李啟華很尷尬。
“嗯！”景澤很認真的點頭。
李啟華苦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再去解釋。
又指了指手術臺，示意景澤專注。
手術臺上，李惜陽完成了接骨內(nèi)定后，就開始準備肌腱吻合。
確實如李啟華說的，斷指兩側的肌腱都回縮進了腱鞘內(nèi)。
腱鞘斷端‘L’形切口，穿線牽引，屈曲指節(jié)，按壓肌腹部，一步步按著前者教授的方法操作，兩端肌腱慢慢的從腱鞘內(nèi)被擠了出來。
眼科小圓針，無損傷縫合線！
李惜陽開始縫合。
“咦？”
“陽仔使的好像不是哥斯拉縫合？”
臺下的景澤有些迷糊。
“哥斯拉？”李啟華嘴角狠抽了抽。
“對啊，就是科長您剛才使的那種??！”景澤轉頭疑惑道：“不叫哥斯拉嗎？”
“哥…哥斯拉？”
“還特娘奧特曼呢！”
“Kessler， Kessler，k-e-s-s-l-e-r?！?p> “你到底是不是本科生啊，就你這口語，究竟怎么畢業(yè)的？”
李啟華簡直被氣壞了，感情自己教的那么認真，對方竟然連個名字都叫不對。
不過，景澤卻訕訕的撓了撓頭，沒心沒肺的憨笑道：“嘿嘿，四級飄過！”
李啟華愣了一下子，然后又怒吼道：“飄過也要425分以上啊，至于這么菜嗎？”
“哥…哥斯拉，你這是漢語直譯嗎？”
“現(xiàn)在初中生都沒這么干的吧？”
景澤默默舉起了雙手。
“這…啥意思這是？”李啟華眼睛一瞪。
景澤沒有說話，就在空中晃晃了兩只手掌。
“跟我打什么啞謎呢？”
“說人話！”
李啟華冷哼一聲。
景澤臉色訕訕，像是有些難為情，不好意思開口。
聽到身后動靜，李惜陽慢慢回頭看了一眼。
嘴角莞爾，笑聲道：“他是說考了十次！”
“考了十次？”
“什么考了…”
李啟華先是愣了愣，腦袋沒反應過來。
三秒之后，
“臥槽，你英語四級考了十次？？？”
李啟華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兒，雙眼圓瞪，死盯著對面。
直到對面那憨貨傻笑了笑，李啟華才暗咽了下口水，用不可思議的語氣道，
“老子要是沒記錯的話，大學英語四六級，一年只有兩次報考機會，你這十次，難道是從大一入校，一直考到大五畢業(yè)嗎？”
“嘿嘿，其實吧，主要是因為中間有兩次睡過頭了沒趕上，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就8次而已！”景澤又收回了兩根手指。
“也就…”
“而已…”
李啟華嘴角哆嗦，已經(jīng)不想再和這傻批多說一句話了。
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住心頭那股無名之火。
景澤也非常有眼力見的選擇了閉嘴。
無奈的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很憂桑??！
能一遍過，哪個錘子愿意考那么多次啊。
“難道你景爺我不要面子的嘛？”
“可就是對英語提不起半點興趣，你讓我咋整？”
“再說了，你一次過，我十次過，結果不都一樣嗎？”
“反正合格證又不會寫第幾次通過！”
“你跟我這，跟我那，跟我這那的！”
“哼，MMP！”
就在景澤心頭悶悶，哼哼個沒完時，突然又聽到李啟華嘴里小聲嘟囔著什么。
“靠，不會還在念我吧！”
景澤悄悄湊近了些，將耳朵也支愣起來了，這才聽清楚他說的是什么。
“那是‘8’字縫合法么？”
“雖然此法抗張力強，可用于腱鞘管內(nèi)肌腱修復，但是易造成肌腱縫接處的絞窄，對局部血循環(huán)干擾非常大。
這小子明明會Kessler縫合，為什么不用呢？”
景澤注意到，李啟華嘀咕的時候，眉頭越皺越緊，幾次明明想要開口，卻不知為何又都停了下來。
景澤想了想，又湊近了些，小聲問道：“科長，有什么不對嗎？”
看著湊近的景澤，李啟華明顯沒把先前的事放在心上，點了點頭反問道：“還記得先前我和你們說的，肌腱縫合最該注意的幾點嗎？”
“一，縫合口要有較好的抗張力，二，不能影響到肌腱斷端的血循環(huán)，三，縫合部位要盡可能的平滑，打結后埋入肌腱內(nèi)?！本皾苫卮鸬暮茼槙场?p> “不錯！”李啟華贊賞的點了點頭：“雖然英語垃圾了些，但腦子還是不錯的！”
“我謝謝您嘞！”景澤心頭腹誹，但臉上還陪著笑。
李啟華又點了點頭，道：“就目前來看，能同時滿足以上三點要求，也就只有Kessler縫合！”
“這個方法，那小子明明也會啊，為什么不用呢？”
李啟華表示想不通。
而這個問題，景澤早在開始就注意到了，當下猜測道：“興許是陽仔忘了呢？要不科長您提醒一下他？”
李啟華像之前一樣明明張了張嘴，最后又收了回來，轉而沖著景澤，道：“你去問！”
景澤撓了撓頭，搞不懂對方在想什么，聳了聳肩，然后沖著手術臺上，問道：“陽仔，科長想問你，你為啥不用Kessler縫合？”
“臥槽！”
“你特么傻逼啊！”
李啟華口吐芬芳，直接一記糖炒栗子，狠狠的落在了景澤頭上。
景澤吃痛，雙手抱頭，眼泛淚花。
“我尼瑪，疼??！”
“不就是你讓我問的嗎？”
“還說！”李啟華眼睛一瞪。
“哼！”景澤癟了癟嘴，認定對方是個神經(jīng)病。
連著向旁邊挪開了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景澤聽到身后的動靜，但手上已在縫合，卻也不好回頭，只得一邊繼續(xù)操作，一邊解釋道，
“李科長之前說，肌腱縫合要盡可能做到斷口平滑，不過我想了一下，Kessler法雖然不錯，但是縫線太多，依然會在斷口的位置呈現(xiàn)凸起?！?p> 李啟華點了點頭，道：“確實，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呀，有縫線就會有凸起，我們最多只能保證，在確保斷口不會再次裂開的情況下，盡可能的少且均勻的縫針?！?p> “如果我能將縫線全部埋入肌腱內(nèi)呢？李惜陽淡淡道。
“不可能！”李啟華極快的搖了搖頭，非常確定道：“如果說，你是要在兩張完全不動的白紙上做埋入縫合，我信！”
“但是肌腱，絕不可能！”
“為什么呢？”李惜陽平靜的問道。
“肌腱之間有張力，且伴隨著手指的屈伸，作用力就越大，除非你用石膏永久固定傷指，否則斷端接口就一定會暴露，縫線還是會凸起，甚至造成強撕裂！”李啟華非常自信的說道。
手術臺上，很安靜。
李惜陽站在顯微鏡前，靜靜沒有說話，就像是默認了李啟華的說法一樣！
“咔擦~”
一道輕微的剪刀聲響起，李惜陽慢慢放下了手中針線，轉向李啟華，嘴角斜挑，淡淡一笑。
李啟華眼角一抽，心頭哆嗦，
“這個笑容…好熟悉…”
“以前老子裝逼打臉，沒少用！”
“不是要還回來了吧？？？”
盡管李惜陽還沒開口，但李啟華已經(jīng)開始后悔，
后悔自己剛才為什么要把話說的那么絕對？
土撥鼠附體，
一波無聲的吶喊。
“特娘的，你別過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