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湖四下幽靜,宛如畫卷,東臨莽原林,北接科普羅峽谷,內(nèi)有群魚,外有綠林,魏然獨秀。
它原名森羅湖,在明清時期官府丟棄過眾多匪尸,在抗日時期亂葬過許多日寇。歲月無情,入水流逝,陰氣不散反增,到開國那年已然成了一個獨絕陰煞之地。轉(zhuǎn)酷夏為寒冬,持寒冬為死地。
據(jù)說前幾年有一位得道高僧度化惡鬼,這里才有成為旅游景點的前提條件,不過,現(xiàn)在看來,似乎發(fā)生了某些意想不到的變化。
趙雅君上岸后看著遍地死尸,顯得茫然無措,厚大的羽絨服成股的滴下冰冷的湖水,她面容蒼白得猶如大病一場,發(fā)絲凌亂,瞳孔滿是血絲。
這趟旅游為期十天,只要不是傻的都會帶足衣物,趙雅君換好衣物后兩人一陣寒暄。盧河推說自己之所以沒事,是因為尿急去方便,他那時的確跑得有些遠,鱷人沒襲擊到那。而趙雅君潛入水中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腳程比不上怪物,只能賭一賭。
不得不說,有些人真的自帶光環(huán)。鱷人速度奇快無比,她的帳篷離林邊又近,按理說趙雅君不可能有時間跳入湖中,該是喪身爪下才對。但,配角跟班和豬腳作對的下場免不了一個死字,北元風以身殉情,給?;幦×诵┰S時間。
當然,發(fā)生了這事,盧河應(yīng)該是沒機會了。
“我們不該來這里的……”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便決定離開這傷心而恐怖的地方,在路上,趙雅君時不時幽幽地低語出這么一句話。
“是不該來?!北R河心中一嘆,他剛下車那會,也覺得自己不該來,想想那同桌大咧的性格和肆意的笑容,其中的酸楚只能自己體會。
天妖物種很少在華夏出現(xiàn),別說是普通人,就算是修道者對它們都是一知半解,普遍的說法是來源于“天界”。
這類物種一般都很強大,別看盧河捏著一個大招就讓它們停下。如果真打起來,僅憑那無孔不入的次聲波,分分鐘讓盧河像過街老鼠一樣狼狽,真的生死斗,盧河的勝率鐵定不到三成。
而且衍勢陣的出現(xiàn)也很奇怪,這種陣的形成絕非一朝一夕,時間要以百年為單位。來冰晶湖旅游的人不少,偏偏之前沒有任何風聲出來,難道盧河運氣這么好,來這的一天剛剛成陣?
無論怎么想,這里都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仿佛身處鬼蜮。
“你去哪?”此時,兩人并未走出多遠,趙雅君不知怎么的,直徑跑入樹林,盧河趕忙跟上。今晚發(fā)生的事對趙雅君的刺激有些大,要不是他藝高人膽大,聽著同伴時不時說幾句幽幽的話語,心臟也會受不了。
“你冷靜點?!倍勾蠛怪閺念~頭流下,看到趙雅君又甩開他的手,心里一陣無奈,只好快步向前,用力扣住?;ǖ氖滞?。
“吼~”趙雅君發(fā)出野獸般的吼叫,纖細的身軀發(fā)瘋一樣掙扎著想去前方,好像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這她這個渺小如塵埃的生靈。
“撕~”此時,破裂的聲音從寂靜的林中傳來,給林中硬添幾分詭異之感。
一陣冰冷的夜風吹拂,樹木發(fā)出不堪重負搖曳聲,盧河一愣,這才驚覺異常,在這鬼地方蟲鳴聲都欠奉!
“嘶啦?!辈恢朗怯鸾q服太山寨,還系花掙扎太猛,雪白外套竟在肩頭那部分裂開。
“瑪?shù)?,這到底是玩哪一出?”盧河按住趙雅君亂動的頭,看著那雙目無焦距的眼睛,自己都害怕了。
這種情況他也沒遇到過啊。?;黠@失去意識,可不像鬼附身,也不像控魂術(shù)。
來一個大反派直接和他硬剛,哪怕他被一手指頭摁死也行,像這種情況最難受,難道還要玩解密游戲?
“死就死!”盧河咬咬牙,把趙雅君抗在肩上,幾個縱躍跳到聲音的源頭。
眼前是十分詭異的場景,像是幽幽地獄。
二十幾朵大花散亂的生長在林中空地上,高過一米九,直徑起碼在兩米以上。如果這些大花吃人,盧河是不會感到驚恐的,這沒什么,他見多食人花。
但如果是一群人抓破自己的皮肉,澆灌如血般鮮紅的大花呢?
這些人是逃出的游客,其中還有提醒盧河冰晶湖岸有怪物的少女,不過現(xiàn)在她已不復之前的青春亮麗,衣衫被自己抓破,原本乳白的肌膚殘缺不堪,被扣破像是祭品般堆在花身下,她半張面皮已經(jīng)不見,另外半張捶掛在左肩,露出白森森的頭骨。
她還算是好的,其他人哪怕扯出自己的腸子也仍不停下。
盧河欲哭無淚,趕忙逃跑?,F(xiàn)在居然直接從鬼片轉(zhuǎn)成科幻片了,他不怕玄幻類,但對于生化危機,他就是個小白,而且還是一樣的恐怖……
“路呢?”盧河瞪大眼睛,他記得自己沒進樹林多深,可奔跑許久,仍看不到親切可愛的二級路。
“是迷陣?”回頭再跑,已然看不到恐怖的大花。若有若無的霧氣漂浮在林間,無處不有的風流蕩吹過。
知道短時間無法逃離,盧河干脆一記手刀擊暈同伴,自己則端坐在地上,腦海浮現(xiàn)種種。
魂修屬于玄道,陣法也屬于玄道,兩者雖有差異,但回溯本源,其道理是相同的。
草木賴烈陽以生存,惡鬼以人心為口食。陣也是需要能源的,如果是依靠地脈,盧河可能會永遠困在這,但結(jié)合霧氣中的血紅,盧河知道那種情況不會發(fā)生。
修道之人相信大地有魂,地脈,說的是大地力量儲存處。其上絕對是雄山大河,冰晶湖雖大,但凝于一處,力儲而不流,下面不可能有地脈。
鱷人來一場屠殺,這種陣就出現(xiàn)了,有沒有這么巧?陰陽,血肉,皆為能量。盧河這時已經(jīng)確定,是死去的人軀給衍勢陣能量,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可能處于一個時空重疊的地方,而陣心就在冰晶湖!
“應(yīng)該是這樣!”盧河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仿佛抓到一條尾巴,慢慢看清一個真相,“那既然這樣,屠殺很有可能不是偶然發(fā)生,也許很早就被天妖埋下伏筆?!?p> “時空重疊,難道它們想搬家?”這想法直接把盧河嚇到,傳說在天界中是有神位境生物存在的,它們的牛叉程度差不多是放個屁都比核彈猛。
如果真是這樣,人類世界要大亂啊。
鱷人族雖然不太可能有神位境的存在,但盧河自己知道,就算只是到他這種層次,世俗的武力威脅只有那么幾樣,槍已經(jīng)沒用了。
十個他能挑一個團,放他去大城市,真心想搞破壞,能頂幾十個專業(yè)拆遷隊。
至于那會鱷人,嗯,應(yīng)該能頂一百個。
“可是,這怎么可能?”盧河記得沒錯的話,師傅他老人家說過,空間屏障不是用多硬來形容,是要用多玄幻來為注釋。
開通空間屏障根本就是一個小學生給出一百個正確的哥德巴赫猜想解法!
盧河瞬間凌亂,腦子里亂糟糟的,他不喜歡這種腦筋急轉(zhuǎn)彎的迷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盧河在一直縷清思緒,思量去路,時間觀念淡薄。思考很容易讓人沉迷,盧河分出一部分注意力感受趙雅君的存在,就閉上眼。他感知敏銳,如果雅君醒來能察覺到。
“這是哪?”不知道過了多久,陌生而蒼老的聲音傳入盧河耳中,那沙啞的音調(diào)仿若一個將死的老人。
這聲音仿若一聲驚雷,盧河直接睜眼跳起。盡管他閉上雙目,但一直處于警戒狀態(tài),居然被人接近這么多都不知道。
聲音的主人位于他正前方,穿著掉色嚴重,分不清質(zhì)地的大衣。盡白的頭發(fā)像是蓬松的鳥窩,蠟黃的面容有眾多皺紋,眼睛渾濁如雨天的泥路,看不出光彩,嘴唇不是少女的鮮紅,和煤炭相似。
可這位老人雖丑死,盧河卻覺得她好眼熟,像是雅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