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會議室里待了近三個小時，結束的時候外邊的天已經擦邊黑了。“淺淺明天見，我先去接允允和初初了。外面有點兒陰天，在下雪，你路上小心?！焙窝源┝送馓准贝掖业碾x開了，柳淺默默收拾好東西走出門。
下午明明是好好的天氣，傍晚卻飄起了小學。她沒有撐傘，不時有風卷起雪花吹進柳淺的脖子里，涼涼的。柳淺跺了跺腳，試圖驅趕走陣陣的寒意?！皽\淺！”不等她反應，便跌入一個懷抱里。男性的氣息從背后環(huán)繞住她，陌生而溫暖?！昂侮?，你怎么過來了？”她扭頭，看到了鼻尖通紅的何晗?！拔襾斫幽阆掳喟?，因為我猜，你肯定沒有帶傘！”他將她轉了個身，正向環(huán)在懷里，問道：“好看嗎？”順著他的手指，她看到了他大衣里打著的那條領帶。黑色的底紋，白色的亮星點綴，在雪景的映襯下，格外的好看?！皽\淺，”何晗突然捧住了她的臉頰，“我很喜歡你送我的禮物，它叫‘暗夜’，對嗎？”
柳淺突然愣住，她不知道為什么原本要送給孟桉的那一條出現(xiàn)在了何晗身上，可他就這么注視著她的眼睛，專注，深情，還有清晰可見的，他眸子里完完全全的她自己。解釋的話卡在喉嚨里，說不明，道不出。“咳，你喜歡就好?！睂χ@雙眼睛，她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只是數(shù)著冰晶一般的雪粒落在他精心打理過的發(fā)絲里，落在他英氣的眉毛上，落在他顫顫巍巍的睫毛上。他們兩個人靠的那么近，以至于她感受到了來自于他的溫暖氣息。
“淺淺，”他驀地叫了她的名字，聲線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呢喃曖昧，“我愛你?！蓖蝗缙鋪淼臎龃劫N近，柳淺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何晗的一只手托著她的后腦勺，一只手攬著她的腰，她進退不得。何晗是帶了情緒在里面的，他喜歡她，所以愿意陪著她一點一點適應兩個人一起的生活，他知道她性子慢熱，一向性急的他就甘愿慢下來?！皽\淺，”他撩開她的長發(fā)，“放輕松，這是我們的初吻。”深吸一口氣加長了這個吻，她的唇是溫熱的，很軟，像是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果凍，讓人喜歡得總想多吃幾口。
柳淺看著他深情的眼眸，一如既往地溫柔，讓她抵擋不住。明知前面的斷崖，偏偏執(zhí)意墜入深淵。她漸漸閉上了眼睛，雙手摟住了他的腰，任由他攻略自己的城池肆意掠奪，然后繳械投降。
綿軟的長吻讓柳淺心跳加速。何晗用大衣將她裹在懷里，輕言道：“淺淺，你看，我們一起白頭了?！毖┫碌暮艽罅?，漫天的雪景中校園里的路燈已漸而亮起，她忽然憶起那么一個片段，有關于她和何言。
那日的雪下得比這大了許多。16歲的柳淺和16歲的夏妍興奮的在雪地里奔跑，嬉戲。夏妍嚷嚷著：“淺淺！我要我喜歡的人在這樣的日子里向我告白！一夜白頭，一夜白頭！”那時候的小女孩幻想著白頭偕老的浪漫，期待著與喜歡的人來一生難以忘懷的邂逅。那天晚上的晚自習放學，夏妍回了宿舍，柳淺收拾的稍微慢些，一出教室門便遇到了剛好準備回家的何言。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下了樓，邁入雪地里。大雪紛紛揚揚的飄啊飄啊，就那么落在何言的發(fā)梢，圍巾，肩膀和大衣上?！昂卫蠋熀卫蠋?，”她突然叫住了他，“何老師，你的頭發(fā)都白了?！闭f完，就“咯咯咯”笑個不停。何言也笑，不過笑的一臉溫潤：“淺淺同學的頭發(fā)也白了呢！”直到現(xiàn)在，柳淺還清楚的記得，從樓梯，到校門口，一共走了3825步。直至最后分別，何言撫掉了她頭上的雪花，溫暖的掌心掠過頭頂，柳淺分明聽到了心跳的聲音強而有力。他目送她上了公交，公交車開了很遠，一回眸，他還定定的站在校門口望著，然后轉身，踏著雪走掉了。
所以何晗，和我白頭的最初不是你，不是你啊。分明是何言，何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