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橫尸血染遍京城，千里潛行避追蹤
整個夜府，淹沒在火海。只怕說破天也沒人相信，有人能夠在京城將整個夜府滅門。
“長歸，此事蹊蹺無比。幸虧昨夜你不在府中。聽聞夜府全府上下，無人生還，尸身悉數(shù)被大火焚燒?！焙嬉桓耐漳擎移ばδ樀哪?，臉上的表情極其陰沉與震悚?！斑@一路上，可發(fā)現(xiàn)異常？可有人跟蹤？”
“未曾?！蔽业穆曇粲行┯袣鉄o力。
“一夜之間，全府上下百余人，整整百余人啊，一點動靜都沒有。這太反常了。行兇者定是對夜府府內(nèi)情況了然于心，并且武功高深莫測。很有可能是一個組織，我是不太信有如此武功高強之人?！焙媛曇粲行┏翋灐！跋热ヌ们?，姥姥要見你?！?p> 是的。當(dāng)我清晨得知夜府噩耗之時，我沒有猶豫，徑直奔向唐府。在唐府十年，這里儼然成了我第二個家。唐家也仿佛知道我要來一般，當(dāng)我剛過前街的轉(zhuǎn)角，便看見唐二爺和胡珂帶著一眾唐府弟子在等候。我這才安全抵達唐府。
堂前。
“長歸，于情，你也算是我半個唐家人，無論如何我都要護你周全。”姥姥也神態(tài)嚴峻，語氣低沉?！翱捎诶恚舜谓匐y明顯是針對夜家而來，或者說，是針對你而來。我，我實在是不敢拿整個唐府來陪你冒這個險......”
“家主，長歸在我唐家十年，您怎能——”唐二爺聽老太太的意思，是要趕我走，急忙上前。
“我明白。事已至此，我不會拿唐府全府人的性命開玩笑。我走。”就算老太太不說，我也不打算把唐家作為我的避難之處。既然這伙人能夠有能力滅夜府，那只怕唐家也并不能護我周全。
“此事是我對不住你。還望你理解我的難處啊......”
“姥姥，家主！不可??！”胡珂也快步上前。
“姥姥說的沒錯，此時留著我，必定會帶來無妄之災(zāi)。放心吧，我命硬，不會就此便被誅殺。終有一日，我還要回京城，查明真兇。胡大總管，還望您給我備些輜裝，我好逃路?！蔽抑皇亲隽藗€揖，轉(zhuǎn)身便走。此時，我無瑕顧及那么多。迫在眉睫的，就只有一個字，逃。
......
前腳踏出唐府，后腳便看見唐府上空升騰起一種奇異的淡綠色。我知道，這是往生莫見唐三爺出手了。這也是唐府護陣大法開啟的標(biāo)志。
一出唐府，多年來未曾感知到的殺機便從四面八方襲來。今夜，這往日熙攘的長街空無一人。原因無他，月窮歲盡，今夜正是萬家燈火團圓的除夕夜。我舔了舔嘴唇，不管我要去向何方，先出京城總是沒錯的。到了城郊，進了樹林，這便是我天然的庇佑之所。這十年來日復(fù)一日在失魂林中修習(xí)，我有信心躲過追殺。
逃！
我緊貼墻邊一路奔襲，腦海中飛速轉(zhuǎn)動，努力回憶唐古今教頭在教我暗殺獵襲時說的話。
“所謂暗殺，往往出其不意，行動于對方未曾察覺之時，一擊斃命。這往往要求暗殺者的功夫要遠遠在被殺者之上。因為暗殺之時，只求絕殺，而從不作防備。一旦一擊未中，便極其容易被反殺而亡。所謂獵襲，往往行如鬼魅，藏跡匿蹤，要時刻能夠看到被獵襲者的一切，又能夠?qū)⒆约弘[藏而不被發(fā)現(xiàn)，以此作為暗殺的準(zhǔn)備。”
此刻，我便是那被暗殺獵襲的對象。我就是獵物，被獵殺者追趕。往日熟悉的街景，在我眼中顯得異常陌生。每一處房梁之上，每一個墻角之后，每一處長街巷口，都可能會成為我葬身之處。
東向行，行至長寧街第二個街口向南，穿三里鋪而過，再向西而去，避開主路，走長弄，過安豐街，再一路向南，過平野街和長樂街。沒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此時應(yīng)該已經(jīng)將要到達京城南門。此門值守相較于其余三門較為松懈，希望可以從此門謀得生機。
對了，在臨走之時，胡珂還偷偷交代了我一件事，那就是——此事可能與皇族有關(guān)。
箭！
我連忙一躍而起，凌空一個翻身，箭擦著我的腰際而過，射入旁邊的店門上，徑直穿門而入。我瞥了一眼，這門是安豐街頗有名氣的一家包子鋪的店門。我在空中將點墨抽出，劍尖點地，穩(wěn)住身形，繼而落地一個翻滾，又躲過兩支飛箭。這箭是從我南側(cè)射出，根據(jù)頻率判斷，弓箭手應(yīng)該只有一人，但是他此刻一定在呼喚同伴。我要盡快脫身。
我繼續(xù)沿著安豐街跑，左手抵擋著時不時飛來的飛箭，余光在尋找這弓箭手的位置。終于，在安豐街的盡頭，正將向南行至平野街的時候，屋檐上飛身而下一人，蒙面黑衣，手中弓弦已然拉滿，徑直朝我臉上放出一箭，繼而一掌襲來。我連忙舞起點墨，揮劍便砍，將箭身劈開兩半，一個扭身，又躲過他那一掌——我還是中了一掌。他是何時出掌的？好快的身形。這是什么功夫？如此詭異。
手中點墨處處強攻，他只得先避我鋒芒，我便保持快節(jié)奏的強攻，劍鋒如雨，劍勢如虹，劍招傾瀉而出，使的全部都是奪命手段。他手中沒有兵器，因此只得暫避鋒芒。我搶他十幾招后，他招架不住，只得與我拉開距離。我又佯做追殺，他轉(zhuǎn)身而逃。我便趁此間隙，扭身躲入一個胡同。此時，我應(yīng)當(dāng)剛剛踏上平野街，穿過此街，還要再穿長樂街，方才能夠到達南門。想來著實令人煩愁。
等了片刻，我細細聽去，街上悄然無聲，萬籟俱寂。天上開始飄雪了，夜色更加凝重，襯托的這彎月兒更加明亮。我從胡同走出，方才那人已不見蹤影。平野街和長樂街都是主路，也是去往南門的必經(jīng)之路。想來，那男子定是去通知同伴，此刻興許已經(jīng)在趕往南門的路上了。是啊，守株待兔遠遠要比在這偌大的京城獵殺我來的簡單且高效。只是我已在此處，不可回頭了。是生是死，都要從南門走上一遭。
正如我所料，平野街和長樂街異常的寂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殺氣。直到走到長樂街盡頭，雪越下越大，皚皚雪中，皎潔月下，一人當(dāng)街而立。
簫聲，嗚咽再起長街。無風(fēng)，衣袂飄搖不絕。在這寒冬飛雪，蒼茫天地浸染霜白的臘月時節(jié)，那人只著一件破爛蓑衣，踩一雙草鞋，身形高大，卻老態(tài)盡顯。他就默默站在那里，無聲無息。佝僂的身軀和蒼老的面龐，都表明了他的遲暮，可是這凝重而純粹的殺意，卻在空氣中彌散。
“呵呵，你二人，還真有幾分相像?！彼穆曇羯硢 ?p> “你是何人？與我夜家有何深仇大恨？竟痛下此手？”我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我只是來殺你的。你夜家之事，另有他人所為?！彼z毫不在意我的憤怒。
“既然你已經(jīng)是一個將死之人，我且告訴你我的身份?！彼麑⒁恢в窈崄G給了我。
玉簫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我一把接住。這是——
“眼熟么？你兄長著實一表人才，老夫這把年紀也要艷羨三分。他這玉簫，也是奇特?zé)o比。只可惜啊，天妒英才，撞在了老夫手里的人，唉。”
“你把大哥怎么樣了？你這老匹夫！”
“呵呵，你很快就知道了。老夫，這就送你去見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