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爆發(fā)
馬車已接近華朗大街。
只需在前方右轉(zhuǎn)，就能看見凱伊教堂高高的塔尖。
靠近岔口，趕車夫勒馬減速。
可就在控制車身轉(zhuǎn)向的時候，左側(cè)突然沖出來一輛馬車！
它兇狠的，野蠻的，毫不客氣的在對方轉(zhuǎn)彎時，狠狠撞了過來！
嘭！
街上人被嚇的尖叫，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基拿所在車廂頓時傾斜歪倒，在地上滑行的時候，破碎的玻璃，割破了他的手。
還沒等基拿在震動中回過神，車廂門便被粗暴拉開，露出山德那張一臉快意的臉。
“怪胎，我說過，會讓你好看的！”
接著他沖旁邊招招手。
三名死黨沖過來，不由分說抓住基拿衣服，將其生生拽出車廂。
“你們要干什么？！”
趕車夫倒在地上，額頭在流血，右腿被發(fā)狂的馬踩了一腳，如今站不起身。
可即便如此，見少爺被粗暴對待，他仍忍不住出言制止。
“沒你事，少吱聲?！?p> 山德瞄了車夫一眼，隨后扭過臉，陰笑著盯往基拿：“就知道你是個膽小鬼，是不是想第一時間跑回家，抱著你的養(yǎng)母，大聲哭鼻子，細(xì)說自己在學(xué)院是如何被人欺負(fù)的？”
后者被拽出馬車后，抱著魚鉤趴在地上，自始至終不發(fā)一言。
山德的死黨之一，自詡擁有騎士精神的克萊特，抬起腳狠踢他的側(cè)腰。
“裝什么啞巴！快，向山德道歉！不然今天讓你死在這里！”
另外兩名死黨，弗根與丹尼曼，則在基拿身前蹲了下來，一個伸手揪住他頭發(fā)，另一個則準(zhǔn)備將魚鉤搶過來。
大街上的動靜太大，再加上圍觀人很多，騎自行車的治安員，立即吹著鐵哨趕來。
不過山德他們，并不把小小的治安員放在眼里，理也懶得理，揮手示意自己的車夫，去將其趕走。
丹尼曼抓住魚鉤一端，發(fā)力強行扯動，但基拿死死抱著，毫不松懈，竟是沒能抽出來。
他生氣了，迅速抬手，狠拍下對方的頭，罵道：“真是個冥頑不靈的死腦筋！撒手！”
基拿咬著牙齒，身軀大幅度發(fā)顫。
但依然將魚鉤壓在身下，不打算給他們。
山德掏出魔杖，用它指了過去，但隨即，又把它放下，壞笑道：“我差點忘了，用魔法對付你，你會去打報告的?！?p> 三名死黨立馬會意，接著拳腳相向，牟足力氣去擊打基拿的身體。
他們打了很久，直到對方全身都是鞋印，連頭發(fā)都沾滿鞋底灰。
在這期間，后方駛來一輛馬車。
它在附近略微停頓，車窗上露出古妮薇爾默然的臉，而后指揮繞行。
山德終于叫停，并在基拿身前方蹲下，笑著問：“想清楚了嗎？魚鉤借不借我？”
“不！”
基拿抬起滿是塵土的臉，很堅定的拒絕。
山德抿嘴點點頭，繼而豁然起身，邊罵了聲賤骨頭，邊全力一腳，去踢對方的臉。
基拿眼前一黑，覺著口鼻處微微發(fā)熱，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衣衫被撕毀，口鼻滿是血的基拿，一瘸一拐走進(jìn)大門。
在經(jīng)過庭院走廊的時候，練習(xí)劍術(shù)的大哥米恩，雖未回頭，卻念叨了一句：“怪胎?！?p> 是的，每當(dāng)卡蜜拉夫人或蒂鈕先生不在身邊，這位大哥總會故意這么說。
然后就沒有下文。
聽起來像自言自語，但一而再再而三，即便是再愚笨的人，也會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基拿腳步頓了頓，側(cè)臉去看他。
米恩不知道的是，此時這位家庭最小的養(yǎng)子，眼神十分可怕。
客廳中。
大姐艾蕾芙依然立在鏡墻前，將屁股抵在上面鍛煉。
二姐古妮薇爾原本坐在沙發(fā)上看雜志，可當(dāng)一臉鮮血，渾身腳印的基拿進(jìn)來時，她卻將雜志一合，起身上樓離開了。
“基拿，你過來！”
艾蕾芙瞪著他，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基拿走了過去。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剛靠近，艾蕾芙就忍不住尖叫：“黑薔魚是厄運之魚！死者的載舟！你是故意告訴我，好讓我被巴隆亞男爵討厭的是不是？！”
在街上醒來，發(fā)現(xiàn)魚鉤被搶走的基拿，整個人正處于情緒激蕩的時期。
他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才能將魚鉤奪回來，哪有空去理會對方被未婚夫討厭的無聊事？！
所以基拿想徑直上樓，不打算與對方糾纏。
可艾蕾芙卻并不愿放過他，她像街頭與攤販爭執(zhí)的潑婦一樣，一把揪住基拿衣襟，惡狠狠說著：“巴隆亞男爵稱，見過黑薔魚的人，從來沒有過好下場！因此要認(rèn)真思量與我婚事的可能性！基拿，你干的真漂亮?。”砻婵粗诵鬅o害，誰知心思這樣歹毒！”
基拿強忍煩躁，出于不幸干擾了對方婚事的愧疚，提議道：“不如，你就直白的告訴他，你并未見過，只是聽我說的。”
“晚了！”艾蕾芙神經(jīng)兮兮的時哭時笑，“我的信寫了五頁紙，還說自己剛從海邊回來！現(xiàn)如今要我承認(rèn)自己在說謊，他會怎么看？！基拿、基拿！這都是你的錯！你為什么要跟我提黑薔魚！為什么？！”
基拿說不出話。
如果他知道見過黑薔魚，就會帶來厄運的話，那肯定是不會說的。
但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
“古妮薇爾說的沒錯，你就是個災(zāi)星！跟你有牽扯，一定會倒霉！我怎么那么蠢，會向你尋問魚的事！”
艾蕾芙右手抓著他衣襟，向自己拉近，接著揮出左手，狠抓他的臉。
頓時五道血紅抓痕，出現(xiàn)在基拿臉上。
火辣辣的疼痛，再度刺激了他即將癲狂的情緒。
“你個災(zāi)星！歹毒的小人！蒼白皮膚的惡魔！怪胎……”
怪胎怪胎怪胎……怪胎！
一股熱流沖入腦海，基拿控制不住了。
他猛地回身，兩手齊出，一舉握向艾蕾芙的粉嫩脖頸，并死死將其卡?。?p> 在對方驚愕與窒息的恐懼眼神下，基拿爆發(fā)出驚人力量，直接將她整個舉起來，摁在鏡墻上！
“我不是！我不是！”
基拿歇斯底里的吼叫，扭曲的面部肌肉在不斷抽搐，“你們自找的麻煩，憑什么強加在我的頭上？！為什么連一絲安靜生活的空間都不愿給我？！為什么？！為什么……”
他一邊叫，一邊在手上加緊力道。
艾蕾芙的臉變得蒼白，兩手掙扎著想去抓基拿的臉，但卻沒夠到。
她的雙腿亂蹬了幾下，接著翻起白眼。
眼看再這么下去，一條生命就要就此斷送，但失去理智的基拿，絲毫沒有松手的打算。
“基拿！”
卡蜜拉夫人匆匆沖入客廳，尖叫聲在墻壁間回蕩。
“你在干什么？！快松開！”
嘭。
艾蕾芙重重摔在地上。
她捂著脖子咳嗽、嘔吐，十分狼狽。
“你怎么可以這樣對待你的姐姐？！”卡蜜拉氣的全身發(fā)顫，揚手一指樓梯：“回你的房間好好反?。〗裢聿粶?zhǔn)吃飯！”
來到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
基拿衣服也沒換，臉上血跡也不打算清洗。
他在面窗的地板上坐下來，盯著書桌頂端的魚缸，沉默的看里頭的游魚。
好吧、好吧！
看來自己無論怎么做，都不會換來哪怕一丁點的公正對待！
既然如此……
他睜圓了眼睛，瘋狂撕扯身上的燕尾服，在把它弄的破破爛爛后，又揚起一腳，將靠墻的文明棍踢的折斷！
去他娘的紳士！
去他娘的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