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蛻變
深夜。
孤獨(dú)坐在房間中的基拿,漸漸想通了前十五年沒明白的事。
與其按別人說的而活,還不如按自己的想法來。
即便會處于風(fēng)口浪尖,也好過強(qiáng)忍不快。
我。
需要改變!
對與錯,只是有相對參照物而引申言喻的!
絕不能繼續(xù)渾噩,任由別人的言語牽引!
我要活的更像我自己。
而不是對大眾的模仿,人言亦從。
想到這兒,他覺著無比輕松,十年間憋在心中的苦悶,伴隨長長的一口舒氣,全部去了身外。
接著站起身,面對右側(cè)立柜上的鏡子。
望著自己極為大眾的偏分發(fā)型,他從抽屜里找出了一把剪刀。
接著將故意留長的劉海,全部剪掉,弄成光禿禿的前額。
雖說顯得有些不順眼,但明顯要精神多了。
隨后拉開自己的衣櫥,將里面掛著的,模樣相差無幾的深色齊身正裝,全部丟上床鋪,并用剪刀,一個一個進(jìn)行修改。
長褲被改成露出小腿的馬褲。
白襯衫的衣袖全部剪短,缺口處弄成鋸齒狀。
長長垂到膝彎的外套,一律在腰處切成兩截,寬大外翻的衣領(lǐng),統(tǒng)統(tǒng)撕掉,連帶紐扣也剪了下來。
對了,還有領(lǐng)帶!
似是在發(fā)泄情緒,又或許是為滿足自己的惡趣味,基拿將自己十余條領(lǐng)帶,全部剪掉一大截。
繼而他嘗試著,把剩下的部分,直接纏在脖子上,用曲別針固定后,沖鏡子中的自己傻笑。
你們不是喜歡把領(lǐng)帶圍在襯衫領(lǐng)口外嗎?
那我現(xiàn)在偏不這么干!
噢,還有鞋子!
他拍下腦袋,抄起抽屜里用來畫畫的蠟筆,將鞋柜上一水的黑皮鞋,進(jìn)行一次瘋狂涂鴉。
天色漸漸亮起來。
首次做如此瘋狂舉動的基拿,興奮的毫無睡意。
他穿著馬褲,套上短袖襯衫。
在將襯衫下擺掖入褲腰的時(shí)候,故意掖了一半露出一半。
兩腳往一綠一橙的鞋子里塞去,接著把外套一甩,披在肩上,放松著上身,用十分隨意省力的步伐出門了。
客廳中。
艾蕾芙、古妮薇爾、卡蜜拉母女三人,正享用早餐。
“媽媽,你看!”艾蕾芙指著脖頸上,一夜未消的掐痕,抽噎道:“巴隆亞男爵這幾天就要過來,我這個樣子,可怎么去見他啊!”
“那就不去見好了?!?p> 卡蜜拉夫人似乎對這門親事并不看好,冷著臉說道:“一個在小鎮(zhèn)種蘋果樹的男爵,能有什么出息?!艾蕾芙,今年年底,你爸爸就會被封爵,親事真要告吹的話,說不定是件好事,因?yàn)檫@樣一來,明年我就可以領(lǐng)你去拜訪子爵家庭了!”
“可是……”艾蕾芙對子爵家庭并不感興趣,但她的理由,卻不大好說出口。
“可是什么可是!像巴隆亞那樣的,娶你算是高攀!”
卡蜜拉仿佛已經(jīng)忘記前些年,自己是如何借著買蘋果樹的由頭,費(fèi)盡心思與對方家族牽上的關(guān)系。
艾蕾芙頓沒了食欲,把湯勺放下,一臉悶悶不樂。
“媽媽,您還不知道嗎?大姐看中的,是人家?guī)洑獾哪?,與身份無關(guān)。即便他不是貴族,甚或是連賣蘋果樹的生意也沒有,大姐依然會去追求自己的羅曼蒂克,不是嗎?”
古妮薇爾今天的妝容更過分,用黑色與白色將臉面涂了個遍,畫出個活靈活現(xiàn)的骷髏頭。
“閉嘴!”艾蕾芙狠狠瞪了眼自己的妹妹。
“羅曼蒂克?”卡蜜拉厭惡的撇撇嘴,“艾蕾芙,別告訴我這是真的!我們的家族,要在接下來的幾年中,沖上貴族的頂層圈!你千萬別抱有這般不切實(shí)際的想法!”
艾蕾芙垂著頭,小聲說著:“我沒有……”
就在餐桌氣氛有些凝重的時(shí)候,基拿下樓了。
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卡蜜拉夫人手中的湯勺掉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艾蕾芙的嘴巴,更是能張的塞下一整個雞蛋。
唯獨(dú)古妮薇爾眼中泛著奇彩,情不自禁吹聲口哨。
“我不吃了,我要去學(xué)院,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基拿正視著她們的目光。
“大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對昨晚的失態(tài),深表歉意?!?p> “呃,沒什么,我也……”盯著對方纏在脖頸上的領(lǐng)帶,艾蕾芙怔怔說不出話。
基拿點(diǎn)點(diǎn)頭,邁步要出門。
“基拿!”
卡蜜拉還是沒忍住,想對對方的奇異造型,說上兩句。
“有什么事嗎,媽媽?”基拿回首看她。
卡蜜拉的內(nèi)心顫了下。
這該是十年間,對方第一次,如此大聲與理所當(dāng)然的,稱呼自己‘媽媽’吧。
她眸子蒙上了一團(tuán)霧,激動的把涌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最終只說道:“那個,光線比較強(qiáng)……別忘記戴帽子?!?p> 基拿嗯了聲,隨手把掛在后腰的圓帽拿了出來,扣在頭上。
當(dāng)然,它的頂端完全被剪掉,如今只剩個圓環(huán)。
然后他就離開了。
客廳里的母女三人,久久說不出話。
最后還是古妮薇爾拍下桌子,激動說道:“真該讓約妮夫人過來看看,他一定可以登上下刊雜志的封面!”
“噢?!?p> 卡蜜拉夫人兩手抱在一起,放在心口處,兩眼泛著熱淚,“小基拿,他終于懂事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他,這么聽話,說戴帽子就戴帽子……”
艾蕾芙無語的看她二人,心說你們的關(guān)注點(diǎn),很有問題。
來到走廊,庭院中,大哥米恩依舊在練劍。
不出所料的,當(dāng)基拿從他身后缺口經(jīng)過時(shí),那一聲‘怪胎’適時(shí)響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基拿并不打算裝作沒聽見。
他幾乎是在眨眼間,具現(xiàn)出自己的左輪手槍,然后又在不到一秒的時(shí)間,扣動扳機(jī)。
嘭!
子彈準(zhǔn)確的擊上劍身。
細(xì)長又價(jià)值不菲的騎士劍,應(yīng)聲斷為兩截。
米恩豁然回首,怒氣沖沖的眼睛,在見到走廊上的人后,漸漸化作驚異之色。
“冷言冷語很好玩是吧?”
基拿在手中轉(zhuǎn)著左輪槍,毫不退讓的直視著他。“需不需要我去大街上,把你搞大祭祀女兒肚皮的事抖出去?”
在經(jīng)過最初的詫異后,米恩回過神,雙眼閃著寒光:“基拿,你是準(zhǔn)備玩火嗎?!”
“哎呀,驕傲的騎士候補(bǔ),祭祀力排眾議欽定的人選,原來并非是有多優(yōu)秀,而是早早搞定了人家女兒!嘖嘖,手段真是高明吶,我怎么就沒想到,還有這種辦法呢?喂,心機(jī)騎士,莫非這就是你時(shí)常掛在嘴邊的騎士精神嗎?去搞大小女孩的肚子,我聽說她可不滿十四歲啊……”
“基拿!”
米恩叫了聲,被言語激的失去理智,甩手欲把斷劍扔過去,好插入對方脖子,阻止他說下去。
嘭!
嘭!
左輪槍連響兩聲。
一槍擦著米恩的耳朵邊飛過,帶出一片血花。
一槍擊上騎士劍的手柄,將其震得脫腕而出。
米恩不敢動了,全身僵硬,甚是連耳朵處的血也沒去擦拭。
基拿單腳跨在柵欄上,一邊搖頭一邊晃動手里的槍。
“米恩,我真懷疑,你的騎士信條都白背了。用不用我提醒你幾句?來,跟著我一起念??瓤龋野l(fā)誓善待弱者,我發(fā)誓抗擊一切錯誤,我發(fā)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zhàn)斗……”
米恩抿著嘴,并未出聲。
基拿又開兩槍,擊碎對方鞋子頂端的尖角。
“米恩,我可是在幫你,讓你真的對得起騎士頭銜,好為你對祭祀女兒的事贖罪。我再說一次,跟著我念,否則,我就打斷你的腳趾,讓你重新學(xué)習(xí)如何走路。”
說著話,他將左路槍瞄準(zhǔn)對方的腳。
“說,我發(fā)誓幫助我的兄弟!”
米恩瞅著眼前的陌生人,咽口唾沫,面對腳趾的威脅,不得不小聲重復(fù):“我、我……發(fā)誓幫助我的兄弟?!?p> “我發(fā)誓真誠對待我的朋友?!?p> “我發(fā)誓……真誠對待我的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