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非腦子‘嗡’的一下,眼睛已經(jīng)腫的有點睜不開了,不知道為什么,她此刻只想起來,不想那么狼狽的躺著。
可奈何身體重的不行,疲憊的不行。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很是費勁,一雙皮膚細膩,溫熱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那一瞬間,她以為是蘇則夷,卻立馬否決這個想法,不會的,他是不會碰她的。
果然,視線里出現(xiàn)了蘇清若英俊的臉,眉眼溫柔而透著濃濃的擔憂“花花,你還是別動了,躺好,我?guī)Я舜蠓騺??!?p> 花非非突然就有點暗自嘲諷自己了,蘇則夷怎么會來,她自己也是,怎么一聽到蘇公子便想到蘇則夷,這不是還有溫柔的蘇清若么。
緩緩的點了點頭,正準備安靜的躺著不動。
又有些許雜亂的腳步傳來。
“嘖嘖,這哪是人住的地方,臭死了,臟死了?!笨瘫〉脑掜懫?,可嗓音卻是極為好聽的,花非非不用看卻能想到此刻那位公子是何等的嫌棄表情。
就跟是回光返照一般,花非非突然大力握住了蘇清若的手‘嗖’的一下便站了起來,至少那一秒鐘,她不覺得身上疼痛。
蘇則夷真的是覺得自己是鬼上身,竟然會跟著自己的表哥前來,想著要回去吧,可反應過來,他人已經(jīng)站在了那個破敗好像隨時都會倒塌的廟宇面前了。零零散散的游蕩著好幾個乞丐,都是瞪大了眼睛的看著他。
他也表示很驚訝,雖然知道乞丐肯定住的地方不好,但也沒想過這么‘不好’。
看著蘇清若毫不在意的領(lǐng)著蘇七和田大夫走了進去。猶豫片刻,他還是踏了步,走了進去。
入眼,一片狼藉,廟頂也是零散的空洞,廟內(nèi)雜草叢生,走幾步便會有乞丐躺著或者坐著,里面,空氣中,也透著一股怪味,或溲味,或潮味,或汗味……總之,刺鼻,無法形容。
他的確是嫌棄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人,竟然會活得連他們府中看門的狗都不如。
眉頭,皺的緊緊的,他用袖口掩住自己的口鼻,小心翼翼的走著,不時的提著自己的衣擺,像是怕被弄臟一般。
蘇則夷瞟到了此刻正緊握著蘇清若的手,努力站起的花非非,眼皮又是一跳,嫌棄的話便出了口。
“你可真丑!”
花非非的嘴角抽了一抽,可不是丑嗎?本來就丑,滿臉痘痘,皮膚粗糙,面黃肌瘦,現(xiàn)在,還渾身灰塵,滿身滿臉淤青,頭發(fā)凌亂,估計上面還夾著好多的干草,眼睛也腫的不像樣,她甚至都感覺自己的臉好僵硬,應該是整張臉都腫成了豬頭了吧……
她還真的是謝謝他的夸贊了!
蘇則夷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那個小叫花子還活著,他整個人也輕松了不少,墊著腳尖走到花非非面前,“表哥,你別跟個下人一樣攙扶這個小叫花子,讓他躺著吧,好讓大夫看看?!?p> 說完,便拉著蘇清若一屁股坐在了腳邊看起來算是唯一一個干凈的地方,一席干草上。
沒有了蘇清若做支撐,花非非整個人便堅持不住的往地上倒,大春忙將她扶住,小心的將她放在地上,將花非非的頭放在了他的腿上。
這動作,有些親呢,看得蘇則夷整個人都是一愣。
花非非倒是感激得不得了,大春,真是我的好兄弟啊……
蘇清若看著坐著的干草,想要提醒蘇則夷他們這可是占了傷患唯一的床鋪,可蘇則夷完全不給這個機會,大手一揮。“田大夫,您老看給這小乞丐瞧瞧,看他會不會半身不遂什么的?!?p> 周圍的人都偷偷瞪了一眼那個高傲的公子。
真是不會講話。
田大夫?qū)⑹址旁诨ǚ欠堑氖滞笊咸栔},又看了看她身上的傷,稍加檢查,便開始拿出藥箱中的紙和筆,蘇七忙上前幫忙。
“公子爺放心,這小孩沒什么大礙,皆是外損,無內(nèi)損,皮肉,筋骨皆有輕微損傷,老夫給他開些活血化淤的方子,再調(diào)養(yǎng)些時日,便好了。”
說著,便將方子交到了蘇七的手中,蘇七會意的便跟著田大夫去抓藥了。
“謝謝?!被ǚ欠禽p輕的開口,七年了,這是第一次有大夫治,這感覺好像她也不是那么窮了一般,被打得這么慘,竟然四舍五入算是皮肉傷,她這小身板,還是很抗揍的嘛……
蘇清若也不開口讓蘇則夷起身好將床還給花非非了,他將旁邊的另一席干草,想來應該是大春平時睡的,拖了過來,拍了拍,和大春將她放在上面。
“花花,你好好的休息,最近也盡量別去外面溜達了,丁家的人,不是善茬。”
花非非點了點頭,她可沒那么犯賤,去找揍。
很快,蘇七便提著抓來的藥,又買來了熬藥的藥盅回來了。
大春感激的接下,便和小迎春到一旁生火熬藥,藥熬好之后,他便小心翼翼的一點一點喂給花非非。
這過程中,蘇則夷沒有再說一句話,花非非也當蘇則夷不存在,反正她是不指望這個一來便搶了她這個傷患床的混賬還能有什么好話了。
蘇則夷雖然沒有講話,但是他卻是一直都在偷偷看花非非,看到蘇清若給她擦臉,看著蘇清若與她聊天,看著那個叫大春的乞丐對她的關(guān)切,特別是喂藥的舉動,小心得溫柔。
總覺得,這難道便是龍陽……
這一想法有些嚇人,但一聯(lián)想到平時小乞丐對他說話行為那么的不正經(jīng),難道,這小乞丐,好男風……
想是一回事,親眼看著,又是另一回事,總覺得有點礙眼。
他站起身,走到花非非跟前,蹲下身,眼神乎瞟乎瞟,他拍著自己表兄的肩?!氨硇?,既然這個小乞丐無事了,我們便先回府吧?!?p> 蘇清若點點頭,又看向花非非?!盎ɑ?,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的休息?!庇挚聪虼蟠骸按蟠盒值?,花花就拜托你照顧了,有什么事情大可到蘇府找我。”
“多謝蘇公子,大花我會照看好的?!闭f著便莊重的跪下,深深的磕了一個頭。
蘇七將帶來的傷藥放下?!斑@個是我家公子準備的外傷藥,效果非常好。”
“謝謝。”
花非非看著大春,總覺得,今日的大春,特別認真。
蘇則夷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些什么,突然看到掛在破石像上的紙鳶,想到了什么,又覺得特別別扭,最后,他再次蹲下身子,猶豫的將手放在花非非......輕輕的,象征性安慰的拍了一拍,那表情,帶著一種慈悲。“你保重?!?p> 收回手,站起身,捻了捻衣袖,神色如常的走了,他只是想表示,他沒有嫌棄他這個小乞丐,只是,可能是衣料太薄了吧,他的手......帶著熱度,讓他整個人都慌亂了??墒?,他得鎮(zhèn)定,鎮(zhèn)定!
只是沒有人注意到他凌亂的步伐。
而花非非就更加注意不到了,從那雙帶著熱度的手放在她身上的一霎那,她整個人都已經(jīng)懵了。突然熱的不行,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往頭頂上沖,臉剎時紅得滴出血。
蘇則夷這廝是耍了流氓了嗎?
生平第一次,被一個男人摸了,那男人還神色如?!?p> 這……這……
果然是皮肉傷,沒有養(yǎng)很久,花非非便覺得她的身體已經(jīng)好了很多,雖然臉上身上的淤青還沒有完全散去。
但是她躺了大半個月,終于可以跳一跳,蹦一蹦,她整個人便是神清氣爽。
能動的第一步,她便將鳳凰風箏拿下來,細心仔細的擦了一遍,她想著,她果然還是想讓蘇則夷給她畫一幅畫。
憋了這么久,花非非伸了伸懶腰,趁著大春不在,她就準備開溜了。
這段日子,大春悉心照顧她,都快要將她感動哭了,卻也不準她短時間上街,就怕她又遇到丁家人。
丁雄被馬蜂蟄得很慘,也休養(yǎng)了很久,所以他們這些乞丐也過了段好日子。
她想上街去看看,也想看看蘇家公子,她只是想道個謝,認真的那種。
所以,她溜了,雖然中途被小迎春看攔下,可她知道這小丫頭對自己有好感,她哄了哄還是成功溜掉了。
丁府和蘇府距離不算太遠,可是若想去蘇府,那花非非便必須得經(jīng)過丁府。
經(jīng)過丁府的時候,想著從小巷子繞路的花非非,卻在這時,她見到眼前有幾個人影閃過。
出于本能吧,花非非便將自己小小的身體藏了起來。
有五個人,四個壯漢,一個中年人,兩個壯漢抬一個麻袋往一旁走去。
鬼鬼祟祟的,絕對有鬼。
花非非瞇了瞇眼睛,也悄悄的跟了過去。
“快點,快點?!蹦莻€為首的中年人一邊小聲催促,一邊朝四周警惕的看了看,然后,輕輕的扣響了門,門一開,便趕緊進去了。
待他們都進去之后,花非非走了出來,朝院落看了看,這不是丁府嗎?剛才的人明顯是丁府的下人,不走正門,卻走后門。
并且,如果她沒有看錯,剛才的那兩個麻袋,好像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