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定漠將入京的消息早在昭京府里傳了個遍。
尋常百姓對這疆場的傳奇人物頗為好奇,關(guān)于他驍勇善戰(zhàn)英武非凡的故事也是被說書先生一傳再傳,街頭巷尾游耍的小兒都喊著秦王爺要入京了。
廟堂之上卻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啊,眾人都在揣測這張相召秦定漠入京是何用意。
沙場大捷褒獎秦定漠,功高震主牽制云虎軍,或是借此……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用意為何,怕是只有張相他自己知道吧。
禁軍統(tǒng)領(lǐng)齊若武府上,鶯歌燕舞,笙簫齊奏。一人披發(fā)敞胸坐在長案前,案上擺著的是金絲肚羹、白肉胡餅、蔥潑兔、鼎煮羔羊……
旁邊幾個玉鑲邊碟子里盛著的是鮮橙佛手,蜜餞糖棲。
懷里的美妾芊芊玉手端著青花白瓷酒杯往他嘴邊送,這杯里的酒裝著的卻是那宮廷中才有的蒲中酒。這齊若明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
“齊統(tǒng)領(lǐng)?!?p> 齊若武府上的謀士王之論走了進(jìn)來。
這王之論本是個鄉(xiāng)下寒酸落魄的教書先生,齊若武發(fā)達(dá)后念及舊情便將他這幼時玩伴招進(jìn)京來,讓他在身旁當(dāng)個參謀。
“什么,什么事???”齊若武醉意醺然。
“這望州的秦王爺明日可就要入京了?!?p> “嗯。”齊若武飲了一口酒,又重重掐了懷里美妾光潔滑嫩的臉龐一把,惹得那姬妾嬌嗔一聲。
“這,這……”眼下這情形,王之論也不知道如何說下去,站在一旁只是覺得尷尬。
過了半晌,齊若武整了整衣服,放開了懷里的美人兒,屏退了左右侍奉的人,端坐在椅子上,看著那無措了半天的王之論,
“重文,我知道你想說些什么?!?p> 王之論鞠了一躬,還是將彎彎繞繞在心間的話說了出來:“齊統(tǒng)領(lǐng),秦王爺入京可不簡單啊。如今這昭京府中的大半兵力都握在統(tǒng)領(lǐng)您手中,樹大招風(fēng),朝野上下忌憚您的人必定不少,若有人想借此拉攏了秦王爺來……”
“我看那幫只會操嘴皮子的哪個敢這么做?要是哪個敢,他怕是不想要這顆腦袋了!”齊若武大怒,
“這皇帝老子的位子還是我?guī)退€(wěn)的,他秦定漠入了京又能如何,強龍不壓地頭蛇,他在昭京府里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來?!?p> “統(tǒng)領(lǐng)息怒,統(tǒng)領(lǐng)息怒,那秦王爺心思如何我們也尚未知曉,等他入了京,不如哪日邀他一聚。
若是將這秦王爺也拉到我們這邊來,那天下大半兵力可都在統(tǒng)領(lǐng)您手中了,便也可高枕無憂了?!?p> 齊若武不置可否。但他心里對那望州的秦王爺還是有些好奇的。
他也聽聞那云虎軍厲害,這秦定漠自幼便是隨父行軍,十八歲從秦老王爺手中接過云虎軍,此后征戰(zhàn)兩年,硬是打到那夏寇派使者前來議和。
或許是因為同為將領(lǐng),他想見見這“大名鼎鼎”的秦定漠,他想看看那世代為將的秦王爺與他這個鄉(xiāng)野出身的莽夫到底有什么不同!
“近日來,我聽人說禁軍又有人在西街酒后鬧事,砸了喜樂坊的招牌,還打傷了幾個小廝。
統(tǒng)領(lǐng)還是對禁軍的言行稍加約束罷,這禁軍行事乖戾,難免會引來朝臣參劾?!?p> 畢竟是齊若武幼時玩伴,有些話旁人不敢在齊若武面前提起的,王之論還是委婉說出來了。
“我們禁軍兄弟替他們守著昭京城,守著這昭國十一州,怎得就不肯我們飲酒作樂了?
這兵權(quán)握在老子手中,便是老子說了算,老子的弟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這齊若明說話野蠻,更是強盜思維,王之論那套讀書人仁義禮智信的說教在他這里都不管用。
“重文,我聽說那南亭街的金銀鋪子做的鐲子甚是好看,你得空的時候派人去那里打幾只樣式好看的金鐲。
阿田要生日了,她平日不喜歡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倒是對這鐲子歡喜得很?!饼R若武語氣柔和了些,吩咐著。
阿田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子,在他還是那鄉(xiāng)野莽夫時候便嫁給了他。這阿田為人樸實善良,當(dāng)齊若武離家去當(dāng)禁軍后,她便一人勤勤懇懇養(yǎng)家糊口照顧公婆,是鄉(xiāng)里出了名的孝順媳婦。
齊若武對這阿田也是格外疼愛,其實于其說是疼愛倒不如是敬愛。
京中權(quán)貴家里多是妻妾成群,這齊若武卻是特例,雖然他也尋花問柳拈花惹草,但絕不納妾。就算夫妻兩人相伴多年也無子嗣,齊若武也從未動過納妾的心思。
他知道阿田心善,他知道阿田對他的好,他齊若武雖然沒讀過幾天書,雖然行事多暴戾,但他還是重情義的。
又或許是因為是從低位一步一步爬上來的,看慣了世事炎涼受盡了人冷眼,這一路下來,別人對他的一分好,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朝登頂,他便將內(nèi)心唯一的溫柔與善意留給了那些為數(shù)不多的待他好的人。
譬如發(fā)妻阿田,他好生呵護(hù)著她,怕她今后再受一分苦。譬如恩人張石兼,他敬他如師長,也肯耐心聽他教誨。
逢一五
五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