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唐大人到底是哪個唐大人???
知諫院諫議大夫唐之瀾唐大人。
那日同李軒問答的場景在秦水瑤腦海中如一道白光閃過,原來如此!李軒這小子,竟然“謊報軍情”。
秦水瑤怔了怔,又仔仔細細端詳了唐之瀾半刻,隨后伸出手來,將唐之瀾臉上胭脂未涂好的小瑕疵處抹勻了,抹時還似乎不經(jīng)意問起:“姑娘便是那諫議大夫唐之瀾唐大人?”
“嗯?!碧浦疄懘?。
秦水瑤收回手,拿出帕子擦去了手上沾著的胭脂,道:“唐大人可真叫我敬佩,誰說女子不如男,唐大人便是一個反駁他們的例子?!?p> “姐姐謬贊了?!碧浦疄戭h首。
“唐大人可認識那望州的王爺,秦定漠?”
秦定漠?唐之瀾心下一驚,又抬頭看了一眼秦水瑤,才發(fā)現(xiàn)原來她和秦定漠是長得有幾分像的。
“認識,姐姐莫非是?”唐之瀾未將那最終的猜測結(jié)果說出來。
“唐大人果然聰慧,我正是那望州秦王爺?shù)募医?,秦水瑤?!鼻厮幮φf。
“之瀾見過水瑤姐姐?!?p> “唐大人同我客氣什么,你以后,叫我阿瑤便是。
誒,對了,我家阿北也在相國寺,我把他也叫來?!鼻厮幓仡^,招手示意秦定漠過來。
秦定漠在那處看見了秦水瑤在同唐之瀾交談,心中第一反應便是猜忌這唐大人,又要使什么法子來牽制住自己了。
見阿姐喊自己來,他便穩(wěn)步走上前。
“阿北,你與這唐大人是舊識吧?”秦水瑤說得含蓄,這事阿北如今還瞞著她,況且她還答應了李軒,便要守諾。
“嗯?!?p> “板著張臉做什么?”秦水瑤扯了扯他的袖子,“笑一笑多好看啊,唐大人,你說是吧?”秦水瑤問一旁的唐之瀾。
“???嗯。”唐之瀾回到。
秦水瑤心思細膩,依這眼前的情形來看,要么是兩人處于郎有情妾有意初嘗情戀怕人知曉相思意的時候,要么便是她這個弟弟單相思求不得。
不知為何,雖然她同唐之瀾僅是初見,可卻瞧這個“弟媳”是越瞧越歡喜。
她這做姐姐的,得虧還是要幫阿弟一把。
“我與唐大人也是有緣,見著唐大人是越看越歡喜。閑暇無事時,唐大人可否愿意與我一起出去走走,那橫街的五岳觀也好,御街南邊的九成宮、奉靈園、明麗殿也罷,昭京府里值得游玩的地方多得很,可總歸要同旁人去,才有趣?!鼻厮幷f。
秦水瑤這話,讓她身旁的兩人心里都起了波瀾。
一個慚愧,想起自己當時還拿眼前的人來威脅某人。
一個思忖,若是阿姐知曉了自己是這同她有緣的唐大人手中的一個籌碼,又會有何作想。
“好?!庇X著有愧又盛情難卻,唐之瀾應了。
“那我到時便來找你。”
于是,一番交談下來,秦水瑤很順利地同她以為的“弟媳”結(jié)成了姐妹。游相國寺的場景,也變成了三人行。
“誒你們說說,那大殿前頭的古樹上,掛著的姻緣牌靈不靈?”秦水瑤指了指不遠處一棵大榕樹。
那榕樹的枝葉間纏了許多紅帶,帶子上還拴著小木牌。一樹“紅花放”,倒是挺好看的。
“靈不靈倒不是重點,重點是掛姻緣牌的那兩人心意相通便行了。”唐之瀾話語說得細,秦水瑤也是點了點頭,“對,兩人心意相通便是最重要?!?p> “不靈。我向來不信姻緣這東西?!鼻囟畢s在一旁拆場子,秦水瑤瞪了眼他,道:“我們姑娘家說話,你在旁邊插什么嘴?!?p> 幾人繼續(xù)逛著,只是每次秦水瑤引起了話題,唐之瀾說了話后,秦定漠便要唱反調(diào)反駁。秦水瑤心里直嘆,這姻緣線有些難牽啊。接著又不免想,是不是自己在其中反而礙著兩人了?如是想著,她之后便找了個借口帶著那婢子離開了,只剩秦定漠和唐之瀾兩人。
兩人站在大殿的旁邊的長廊上,長廊的墻壁上繪著的是熾盛光佛降九曜鬼百戲圖,唐之瀾和秦定漠皆觀摩著這壁畫,不說話。
“我既然答應與唐大人處在同一條船上,唐大人大可不必再用阿姐栓著我。
我不喜歡?!鼻囟劬Χ⒅诋?,道。
“我沒打算用阿瑤姐姐栓著你?!?p> 秦定漠哂笑,這一聲阿瑤姐姐叫得可是好親切啊。
“反倒是秦王爺您,總不愿相信之瀾?!?p> “這不是要演戲給別人看么,作戲總要作足啊。”秦定漠側(cè)身,含笑看著唐之瀾。
“王爺是本色出演吧?”唐之瀾亦是笑意盎然。
“彼此彼此?!?p> 這兩人“陰陽怪氣”的對話落在遠處秦水瑤眼里,卻成了一片濃情蜜意。
待到秦水瑤回來,兩人又恢復了原樣。秦水瑤看著裝模作樣的一對“小情侶”,覺得好笑可又得憋笑,她甚至想起了當時自己剛嫁給謝云玉時候的情形,那是,她也是這般“含羞半斂眉”。
沒想到,她這個阿弟,居然也會同她一般性子。
她又想起阿北那日的“豪言壯語”,
阿姐——我若是喜歡上了哪個姑娘,也不要旁人幫忙,我自己會拼盡全力討了那姑娘歡心,讓她做你的好弟媳。
眼里的笑意更濃了。
主殿里,一位夫人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閉眼虔誠祈禱些什么,禱告完了,她便將頭重重磕在地上,一連三叩首。
“這夫人,好生虔誠啊。”秦水瑤慨嘆。
大殿里紅燭燃著,香煙裊裊,菩薩垂目望著殿中的夫人,眾生皆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