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我去地里摘些青椒?”菜地靠近村東,唐家的新瓦房是原來的菜地上建的,原來的老宅坍塌了,被改作了菜地,就在大隊書記家不遠(yuǎn)的地方,唐熙最近每天都要往那邊去看看。
“大蔥也好,你再摘些,還像昨天那樣加些大醬,你嫂子和你弟都愛吃?!碧颇餃赝竦膿崃藫嵋騽谧鞔瓜聛淼念^發(fā),笑著說。
“好哩”唐熙笑著幫她把頭發(fā)挽在額邊,“我掙了大錢給阿娘買花帶,買好衣服穿。”
唐娘年輕時也是方圓數(shù)十里數(shù)得上的姑娘,加之脾氣和善,是最動人的那一朵村花。
就是這些年年歲漸長,青春不再,唐爹也不曾對她紅過臉,唐熙兄妹三人,都是在唐娘的堅持下才上到高中畢業(yè)。
“好,阿娘等著!”唐娘笑笑,沉淀在嘴邊的源自于生活的愁苦瞬間消散了,“阿娘知道你心里苦,你阿爹心里也苦,他總是為了你好,阿妹,乖乖的?!?p> 看著唐娘了然的笑,唐熙頗有幾分不好意思,撓了撓耳朵,“阿娘,你知道我有分寸的。”
“嗯?!碧颇锢斫獾男πΓ^續(xù)埋頭把最后的一點(diǎn)豬草切碎。
摘了辣椒,順便給大隊書記家送了一捧,唐熙終于看到了自己的身份證了,簽了字,把5張薄薄的覆膜身份證塞在褲包里,她開心的往家走。
當(dāng)晚將其他人的身份證留在自己的小柜子里,第二天一早背上一筐新鮮菜就往林城走,這是跟唐爹報備過的,為一門好親事,唐爹也是操碎了心。
“阿喜,謝謝你了!”唐熙從朋友阿喜哪里接過寄存在她哪里的包裹,誠懇的道謝。
“你真的決定了?”和唐熙相熟的胡來喜自然知道唐熙嚴(yán)格上來說,家境還是不錯的,這年頭能讓子女初中畢業(yè)的農(nóng)村家庭可不多。
“我就是送點(diǎn)東西到堂姐家,別擔(dān)心,我們同村老鄉(xiāng)過的可好了!”不想影響胡來喜,讓知道消息的唐父來找麻煩要人,唐熙說話很隱晦。
“我真不知道該說什么,你真不用再考慮下,你這樣賣衣服一天能掙三十多塊,比一個三十級的技工都多,你長得也好,父母給力,肯定能來城里?!蹦鞘嵌嗌倥⒘w慕的,像她,但凡父母不執(zhí)著于生男孩,哪兒會丟了工作?
生存壓力倍增,她要出嫁都困難。
“我要嫁也一定要我點(diǎn)頭。”不抓住這次機(jī)會到外面拼搏出一番事業(yè),她肯定會被為她好的父母安排嫁掉,唐翠花喜歡這樣的生活,唐熙活不下去。
人這輩子別的都可以將就,就是自己吃的飯,自己睡的男人不能將就!
現(xiàn)在,尤其是再過十年,二十年,溫飽不是太大的問題,或許有的小女孩會覺得只要有錢,有貌,是誰有什么要緊?
然而,真正從婚姻里面走過一遭的人都知道,人,和你走下去一輩子的哪一個,是誰很重要,人生觀,價值觀,家庭環(huán)境,那些瓊瑤小說里面都該為真愛讓路的東西,那些父母長輩說著的東西有多重要。
生活不是小說,它低于幻想,高于夢想,每一個時刻奮斗著的男女最后都達(dá)到了他想要的,奮斗時夢想的生活。
眼前這樣溫水煮青蛙一樣的日子不是她要的,以她的眼光品貌找一個潛力股不是不現(xiàn)實,然而靠山山跑,靠水水流,這樣的日子一次就夠了,有這樣重來一次的機(jī)會,她要做的每個決定都必須是她深思熟慮后自己樂意的。
不辜負(fù)這一生!
“阿喜,我順利的話給你買花戴?!焙煤玫谋Я吮Ш糜?,唐熙笑著拽起行李,額——
好重!
一個小鋁鍋,一個小風(fēng)爐,一床半舊的夏被,一把老舊的黑色布傘,一雙布鞋,兩件條紋背心,兩套自制內(nèi)衣,半斤草紙,兩套半舊的列寧裝和十五公斤玉米面,真重!
三十斤的行李幾乎要有她的體重重了!
“我知道你,保重!”胡來喜好笑的拍拍她的肩膀,將手里的布兜遞給她,“我知道你有錢,不行的話早點(diǎn)回來?!?p> 胡來喜知道她點(diǎn)子很多,但并不看好她的吃苦能力,唐熙,那是一個吃東西都相當(dāng)不將就的人。
“謝了,姐妹!”唐熙自然深知做和說的道理,拿過布袋上,狠狠心,咬咬牙,三十公斤還是順利的上了公交車。
“記得回來時看看我!”胡來喜對著車子拍手。
唐熙笑著對她搖搖手,轉(zhuǎn)身,終究還是做了最不斯文的動作,探出窗戶趴在車窗上對著這個重生以來最理解她的小姐妹揮手,說,“好姐妹,等著!”
車子加速了,直到再看不見胡來喜,唐熙轉(zhuǎn)身坐好。
打開布袋,那是十個鹵雞蛋和夜市上賣的最好的包子劉家的5個碗大的破酥包。
唐熙笑著拿了一個大包子啃了一口,滿嘴都是油渣的香味。
年輕女孩子之間的友情總是特別惹人惦念,惹來一車人善意的微笑。
這時候的林市車子很少,稀稀落落的幾輛車,路雖然七拐八扭的,但是車少就好跑,不一會兒就到車站。
“挺有歷史感的!”唐熙到廣場看著眼前的林城火車站,同她曾經(jīng)見過的湘城站特別像,明亮的拱頂整潔干凈,光潔照人,周圍熙熙攘攘的旅客進(jìn)進(jìn)出出,火車轟鳴的聲音震得鼓膜隆隆作響。
林城是花國西南大站,有三條主干線經(jīng)過。
雖然染黃了臉,穿舊了衣服,但大件的行李還是讓人有很多麻煩,她這次去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行李那一樣都丟不得,加一起又實在很重!
她不再是前世那個億萬富婆了,出門帶個小背包,頂天了拿個16寸的拉桿箱收拾幾件愛穿的衣服。
城里汽車就那么兩趟,上這趟車的大都是去火車站,這年頭能打工的地方就那么兩個,一問,還真叫她在車上找到了幾個去羊城的人,其中一位去羊城照看女兒坐月子的五十歲大媽人挺和藹,言談都透著幾分知識分子的儒雅,老人家生性節(jié)儉,跟她剛好是同一截車廂。
找到組織了,不是唐熙嫌貧愛富,實在是單身女子出門在外不小心不行,找個年輕力壯的特殊人士迷藥一用,她的所有包袱都得清零。
而上了年紀(jì)的人,在這個年代會出門的有多少?
村里的等兒媳婦回家,城里的兒媳婦自然是周邊的,哪里需要出遠(yuǎn)門?
只有魏大媽這樣的知識分子比較開明,也有經(jīng)濟(jì)條件承受這樣大的額外支出。
一打聽,果然,老太太是建國初的老大學(xué)生,在林城婦幼醫(yī)院兒科上班,女兒大學(xué)就在粵地,老公是當(dāng)?shù)厝?,現(xiàn)生寶貝外孫一枚,老公是林城市府官員,詳細(xì)的人家沒說,不是同她有共同話題外帶憐惜同女兒差不多大,人什么都不會說的。
因是同一列車廂,唐熙同魏大娘在汽車上互通姓名,坐在一處。
魏大娘只帶了一籃土雞蛋,下車上火車很是指點(diǎn)了下菜鳥唐熙,讓她沒有迷失在車站擁擠的人群里。
開心萱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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