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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美的清靈容顏，雖然樣貌還沒能張開，但已經看得出未來是一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姿容，眼神里透著聰慧靈動，站在那里，就像一朵冰清玉潔的蓮花，又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這樣精致的可人兒，真的是我見猶憐，讓人生不出任何討厭來。
幽王再一次深呼吸一口氣，有種將千問攬在懷里的沖動。雖然理智讓他死死控制住了自己的身體，但心底的欲望卻無法抑制的騰騰爆發(fā)出來。
千問在眾目睽睽之下，微微有些覺得不太習慣，畢竟以前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尤其是幽王眼里透出的侵略性的眼光，讓她覺得被野獸盯住了一樣，皮膚都被刺得生疼，全身上下極不舒服。
申后看出了千問的窘迫，立刻出聲道：“都看什么？少見多怪，剛才低眉順眼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還是覺得我珍明殿的人可以肆無忌憚的任你們來無禮地盯著看？”
聽出申后話里的不快，眾妃子又急忙低下了頭，幽王也在申侯的眼神中轉到了別處，有點心虛地咳了一聲道：“那就別打啞謎了，告訴孤那人是誰，把他法辦了就是。”
隨后又想起之前的事情，冷哼一聲：“當然，敢跟亥陶私通的人，孤也不會饒了他。”
這話說出，包括蔡女官和非兒在內的所有女子身軀都微微一震，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下來。
“天子饒命，天子饒命！我們是被逼的，根本無力反抗啊?！惫蛟诘厣系膸讉€侍女頓時哭訴起來。
幽王心煩氣躁，喝道：“來人，拉下去看了。忒地讓孤心焦?！?p> 立刻有金甲衛(wèi)上來將幾個侍女拖了下去，聽著他們絕望的哭喊，場中登時又是鴉雀無聲。天子發(fā)怒，立刻關系到每個人的生死，頓時人人自危，誰也不敢作聲，就連侍女們的主子們也不敢出言阻止。
千問心中不忍，卻知道在這種場合不能夠違逆天子的威儀，心里對宮廷生活的印象變得更加惡劣，暗自嘆息一聲，看了姑姑一眼，不知道她是如何熬到現(xiàn)在的。
”好了，清靜了。事情本來就不復雜，何必說這么多？就算你們不告訴孤那個幕后主導是誰，孤也能推測個差不多。誰來告訴我，近幾日出入后宮的男子都有哪些？”
申侯在旁淡淡道：“回天子，本侯因家姐中毒而來后宮，應該不在你懷疑范圍之內吧？”
幽王眼神閃爍：“自然不算，申侯乃國之棟梁，更不可能下手毒害自己的家人?！?p> 對視一眼，宜臼也出聲道：“父王，孩兒也常出入后宮?！?p> “你替孤照顧母親，在身邊盡孝，自然也不能算?！?p> 剩下的掘突撓撓頭，笑道：“臣鄭伯之子掘突，乃是昨日上午入宮，來看望姐姐鄭妃的。之前已經跟天子請示過，也在內務府做了記錄，不是私下里偷偷來的。而且……嘿嘿，恰巧在千問公主被刺殺的時候出手，跟兇手打了兩次照面?！?p> 幽王微滯，掘突話里說得清楚，能夠光明正大進入后宮的人自然是在陽光下行走，眾目睽睽不可能去做那些齷齪的事情。真的要查，只能查那些私自入宮之人。
但是身為天子，如何能夠在眾人面前露怯？當即冷哼道：“我就不信查不出端倪，你們雖然光明正大而來，也不一定保證全無嫌疑。哼，千問小丫頭，你來說，這樣有沒有道理？”
這是要千問來接盤了。心思玲瓏的千問立刻捕捉到了幽王求助的信息，笑著道：“天子教導的是，我不過是個不足齡的孩子，就斗膽順著天子的思路往下分析一下。”
幽王點點頭，心中對千問更加喜歡，不著痕跡地給自己臺階下，的確是個難得的佳人。
千問微微笑道：“這還要從朱女官身上說起。她之所以被殺，起因自然是不堪忍受亥陶的逼迫，但卻并非僅僅如此。宜臼太子在城墻根找到她的尸體之后，便帶去找了仵作驗尸。結果令我們大吃一驚?！?p> 申侯在旁詫異：“不是脖子里被刺了一刀而死嗎？”
千問點點頭又搖搖頭：“父上，朱女官的死應該與兩人有關。我們當初只看到了她脖子里那一刀，當初您還分析過，應該是相熟之人所殺。因為她毫無防備，是被人突然拿刀刺中，完全沒有任何搏斗撕扯的痕跡。我當初也是被這個結果所蒙騙，但隱約還是覺得找仵作驗一驗得好。誰知道仵作的結果真的讓我們大吃一驚?！?p> 幽王也被吸引了注意：“難道另有玄機？所來聽聽?！?p> 千問點頭道：“為了取信各位，目前朱女官的尸體還在仵作那邊停放著，如若不信子可以去那邊觀瞧。朱女官在伺候申后娘娘的半途中突感不適，便跟蔡女官請假回去休息。蔡女官這次喊了靜女官過來。朱女官在回去的路上轉了個彎，卻見到了一個讓她萬劫不復的人。”
看了眼非兒，千問繼續(xù)道：“這些都是我個人的推測，至于真實的情況，還要有待考證。那人說的話大致上跟對非兒說的差不多，總之朱女官立刻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完全被他耍弄著去做了一件看起來愚蠢至極的事情?！?p> “什么事情？”
“下毒！”
“給誰下毒？”
“原來按照那人的意思，應該是給姑姑的食材或者湯藥中再加一味的，或者是給我也說不定。如果真的照做了，姑姑或者我或許已經真的著了道。但事情就是這樣戲劇，老天弄人，朱女官在半路上卻遇到亥陶。兩人一路扭打著回到了女官們休息之處，這一點有不少女官是能夠作證的——她們就在宮外候著，想要證據(jù)隨時可以喚過來詢問。現(xiàn)在朱女官的住處還殘留著扭打的痕跡——于是在掙扎中，那人交給朱女官的東西散落在了屋子里，被后來我們的人找到，而惱恨至極的亥陶則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也匆忙逃走?！?p> “平復下來的朱女官發(fā)現(xiàn)東西散落之后，也就熄了毒害申后的念頭，換了身衣服打算離開后宮，來到邊緣宮墻的時候，又被那人攔住，說了沒幾句話，就被他一刀刺死在墻根處。”
幽王聽了嘿嘿直笑：“故事說的很好聽，也很曲折。但不過是你自己妄加揣測罷了，你有什么證據(jù)嗎？”
千問招手，一個下人捧著托盤上來，托盤里面盛著兩件東西，一個翡翠的掛飾，還有一小撮灰色的粉末。
“這就是證據(jù)，天子請看?！鼻栆荒樧孕?。
幽王看了看，臉上帶著疑惑：“這是什么？”
遠處的申侯則有些吃驚的看著千問和申后，他沒想到短短幾天之內后宮里面竟然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而且一件件都帶著神秘，更想不到自己沒抱什么希望的千問居然抽絲剝繭的一間間都給篩了出來。
看了眼申后，忍不住悄聲道：“這……這些事情都什么時候做的？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p> 申后微微一笑：“千問要求保密，說怕打草驚蛇。今天這一切大多都是幾個孩子搞出來的。一代新人勝舊人，已經不能把他們當孩子來看了。”
那邊千問指著盤子里的粉末道：“這是那人交給朱女官用來毒害娘娘的東西，至于是什么，如果天子有興趣可以找人測一測，答案絕對是您不想知道的……至于這件翡翠掛飾，乃是從死去的朱女官手中找到的。她死的時候順手從對方身上抓了下來。因為心慌，那人并沒有發(fā)覺，就把朱女官就地掩埋起來?！?p> 幽王拿起翡翠掛飾看了眼，喃喃道：“有點熟悉，似乎是宮里面出去的東西……”
“不錯。是宮里尚玉園大師親自打造的精品。凡是這樣的飾品，每一個都有清楚的記載，他的制作匠師，經手人和最終的的擁有者。就算是轉贈、遺失或者損壞，尚玉園也會有專門的紀錄。只要您稍微去查一查，就會知道那人的身份……”
幽王霍地站起來，眼睛里面神色明暗不定，回頭看了眼太子，聲音冰冷得如同寒冬臘月的朔氣：“讓金甲衛(wèi)嚴密檢查此處，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離開。你跟我去前庭一趟……”
宜臼精神一振，知道幽王是真的動了肝火，立刻來到珍明殿外大聲發(fā)號施令，隨后幽王大步而出，誰也沒有帶，也沒有留下任何話，就這樣帶著宜臼快速離去。
珍明殿里面則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誰都清楚，這是幽王帶著太子去落實千問所說的情況去了。每一個人心中都或多或少有些忐忑，知道一旦事實成立，不知道多少人會人頭落地。有人敢禍亂后宮，將手伸到天子的內宮之中，這是一個人男人絕對無法忍受的事情。加上又是下毒、刺殺、通奸這樣的大罪，只怕除了申后娘娘之外，整個后宮也會來一次大清洗。
千問回到了申后娘娘身邊，申后伸手將她抱在了腿上，輕聲說著話。其他的妃子們表現(xiàn)各不相同，有的一副與自己無關的淡然模樣，有跟年妃走得較近的妃子則神色不安，有的完全是看戲的表情，唯恐天下不亂。
地上跪著的人里面，蔡女官低頭不語，非兒面露譏諷，兩個御廚戰(zhàn)戰(zhàn)兢兢。
掘突有傷在身，也有為位子讓他坐著，卻總是忍不住偷偷去看千問。可惜的是佳人心中有事，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窺視，只有個精致絕美的側顏輪廓讓他靜靜發(fā)呆。
申侯在位子上閉目養(yǎng)神，這樣的事情他盡可能不去參與，今日恰逢其會，本來就是一件尷尬的事情。
雖然都未說話，卻實實在在一副眾生百態(tài)的樣子。
這樣一等，竟足足瞪了半日還久。好多妃子等得屁股都坐疼了，有的呵欠連天，跪著的幾人也有些撐不住了，強忍著痛苦繼續(xù)熬著。
直到月上中天，饑腸轆轆的人們才接到了來自前庭的天子口諭，除珍明殿諸人外，所有其他人須一一走出珍明殿，天子對每個人都有發(fā)落。
聽到這樣的說話，每個人心中都是一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那個千問所說的宮外之人究竟是誰？竟然讓天子作出了這樣的決斷！
每個人都有發(fā)落，卻誰也不知道誰的結果，這本身就透著神秘。
所有人心懷忐忑地站起來，一時間誰也不敢主動走出珍明殿。僵持了片刻，申侯嘆息一聲，第一個朝殿外走去，過了片刻，聽到馬蹄聲起，應該是申侯離開了。
申后和千問對視一眼，同時嘆息一聲。申侯居然蘭花都沒有交代一聲，顯然是天子下了這方面的命令。
龐妃第二個站起來，重量級的身材朝著外面毫不猶豫地走去，她這樣以食為生的人這么久沒能碰到吃的，早已經急不可待，一路波浪起伏地小跑著出門去了。
這樣一個個的走出去，很快連非兒、蔡女官等人也被帶了出去，珍明殿徹底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掘突一個人。
微微一笑，掘突有些留戀地看了眼千問，最后一個離開了珍明殿……
之所以連句話都沒說，是因為千問已經睡在了申后娘娘的懷里。這幾日驚心動魄加思慮過度，已經不堪疲乏，早早地擋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等到所有人離開，葳兒才來到身后娘娘身邊，輕聲道：“娘娘……”
申后嘆息一聲：“什么也別問，我們有金甲衛(wèi)守護，安全肯定無虞。天子想要如何處理是他的事情，我們不用干涉，也沒辦法干涉……”
親自抱起千問，不用葳兒幫忙，一個人朝著屋里走去。從后面看去，原本華貴無雙，母儀天下的王后，竟在月色下顯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蕭條寂寞……
……
連續(xù)幾天過去，后宮中都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和沉郁。接連傳出來的信息或真或假讓人看不明白，也無從確定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宜臼沒有來過珍明殿一次，申侯據(jù)說也離開鎬京回了申國，掘突更見不到蹤影。整個后宮之中除了下人們必要的勞作外，再也不見往日的熱鬧，幾乎無人在外。
但是可以清楚的知道，后宮中總是偶爾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隨后就是某個宮中的某個侍女或者妃子被帶走，此后就再也見不到她們的蹤跡。
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大概半個多月的時間，也是后宮中最難熬的半個月，人人自危，誰也不知道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又惹得天子發(fā)了對打的雷霆之怒，只知道不知不覺中整個后宮大大的變了樣子，人悄無聲息換了許多，侍衛(wèi)、侍女、女官甚至后廚，連一些平日總見面的妃子也悄無聲息不見了蹤影。
總而言之，現(xiàn)在后宮，已經徹底不再是半月之前的后宮。
半月之后，申國那邊終于來信，要千問回去。尤其是母親姜氏的想念，讓千問頓時再也待不下去。
跟申后辭行，申后心疼得連續(xù)讓千問配了自己三天，吃住行都膩在一塊，終于還是戀戀不舍地答應她離開。
因為太子宜臼始終未曾現(xiàn)身，千問也就沒有機會跟他辭別了。心里倒是很想念掘突，不過從那天之后也就沒有再見過他。
終有些不甘心的千問在葳兒的陪同下來到了鄭妃的千香殿，想要探聽一下掘突的落腳處。誰知道鄭妃見了千問卻嘆息一聲，說鄭伯知道了掘突不小心參與進后宮爭斗之中，還因此受了重傷，便派人連夜將他接回鄭國去了。
掘突雖然不情愿，卻抝不過家里的父上，只能黯然傷神地離開，連鄭妃也是在他走了的第三天才得到消息。
“千問公主，我家弟弟對你情有獨鐘，曾在我面前透露過心事。倘若你待他如同他待你，你回去后給他去一封信吧。在這個時代，諸侯家的孩子沒有自由，有情也未必成得了眷屬。只要你愿意，就給他一個承諾，讓掘突去說服我家執(zhí)拗的父上?！?p> 鄭妃為了弟弟也算豁出去，原本不相熟也經歷地為弟弟爭取一次。她看得出太子宜臼的態(tài)度，更清楚的見到了掘突看千問的眼神。這樣鐘靈毓秀有容貌無雙的可人兒，可不是單單能夠做花瓶養(yǎng)著的，誰能得了她，只怕真的會有天大的福氣。
千問羞澀地點了點頭，一語未發(fā)離開千香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