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燈古佛寺廟漸漸遠(yuǎn)去,同月也漸漸出來。從普法寺出來,已近晌午了出了村莊,是一條蜿蜒的鄉(xiāng)村小路,兩旁是郁郁蔥蔥的灌木叢,叢中零星點綴著些不知名的小花,五彩斑斕,甚是好看。清晨的空氣也格外地清新,帶著一點點青草味,讓我突然覺得有春游踏青的感覺。春游,和風(fēng)度翩翩徐培深嗎?這樣想著,心里冒出一種輕微顫抖的歡快。
遂出聲道,“停車”。
“天心姑娘,你怎么了”徐培深關(guān)切的問道,“
有人在跟蹤我們?!?p> “啊,真的?是誰?這你都看出來了,”我懷疑我們剛出王府之時,就已然被人跟蹤。沒想到跟蹤者這次如此心急竟然露出了馬腳,讓我等察覺。
我們放慢了行程腳步,微瑣眉頭,閉上眼晴,側(cè)耳傾聽,那專注的神情讓我想到了武俠小說里光聽腳步聲就可以斷定來人的身份。過了一會兒,我悄悄問他,“來了多少人?厲不厲害的?”
“應(yīng)該只有一個人?!?p> “那你能對付他嗎?”這是最重要的。
徐培深沒有回答我,這反而讓我更加不安。他是優(yōu)雅灑脫,曾經(jīng)帶著一幫手下孤身入匪寨,可是身手到底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
“請閣下現(xiàn)身?!毙炫嗌畲丝剔D(zhuǎn)過身,對著空無一人的小路鎮(zhèn)定地說。
路旁的灌木叢中一直蟋蟋索索。一直沒人出來現(xiàn)身。
真是奇怪,難道是錯覺。我疑惑的想到。
算了,繼續(xù)走吧!
“天心,走了一路,你累不累?。苛窒崆械膯柕?。
不過我們就快進城了,這前面就是月落城了,有好多好吃好玩的……”林夕一臉向往。
月落城的確是個熱鬧的城鎮(zhèn),市集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有賣風(fēng)車面具的,有賣胭脂首飾的,也有香噴噴的芝麻燒餅鋪,熱騰騰的手搟拉面店。我們一行三個人,一個是長期在外走南闖北的商人,兩個是從小生活在大山村落里的人,雖說以前進京城都沒這么興奮過。合著是感覺這座城比之京城的繁華也不遑多讓。
路過一間裁縫鋪時,徐培深叫我沖了進去,我看見那一件件五彩斑斕的裙子就像向我招手似的。選中了一款白色衣裙,領(lǐng)口和袖口綴
著淡粉色小花,簡單大方又不失淡雅。我穿出來之后,他的桃花眼笑得神采流轉(zhuǎn),給了掌柜銀子就叫我們走了。
“天心啊,為什么買裙子?”因為現(xiàn)在進城了當(dāng)然穿回女裝嘍,我興奮不已。
“就覺得很好看,你穿著,合適?!?p> “特地給我買的?”我雖然穿著很開心,卻很不好意思。
“我可不想你再作我的“公子”了,”他又將我從上大量到下“恩,還是穿女兒裝好看”
“可,可我沒錢還你呀……”我越說越?jīng)]有底氣。
“哈哈,那就當(dāng)你欠我一個人情吧!”徐培深倒是越說越開心。
林夕看我恢復(fù)女兒身,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然后她就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難得的安靜。
逛了半天,大家都累了,天色也暗下來。最后我們在月暈客棧落腳,因為聽說這是月落城最大的客棧,我也同意,畢竟在客流
量大的客棧,也容易打聽到消息。
當(dāng)天晚上,吃過晚飯,我本還想再出去逛逛,徐培深叫我早些歇息。再說,這古人的夜生活就是不豐富,不上街就只
能待在房間里,天一黑就要睡覺了。我也只好無聊地躺在床上了。也許是太累了。
夜已深,距離月落城不遠(yuǎn)處,就是洞庭湖,我剛準(zhǔn)備躺下,就被徐培深叫醒,相邀洞庭湖,也罷反正我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單獨問他。有了伴,一個時辰倒也很快過去,君山已在望了。遠(yuǎn)遠(yuǎn)看去,君山確如劉禹錫所詩,“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里一青螺”。
君山位于岳陽西南十二公里處,與岳陽樓遙遙相望,聽說是洞庭湖上一些孤島,其中最大一個島嶼由七十二座大小山峰組成。原名洞府山,取意神仙“洞府之庭”。后因舜帝的兩個妃子娥皇、女英葬于此,此二妃在屈原的《九歌》中被稱為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將此山改名為君山。
上得島來,只見君山島上山色如黛,正值深秋,蓼嶼水邊生滿蘆荻與野菊花,菊花朵朵,白、紅、紫相雜,耀眼生輝,湖風(fēng)吹來,清香陣陣,令人陶醉。樹叢草坡,掩映著許多竹籬茅舍。
君山茶園遍布,茶樹芽葉肥壯。原來,這島上土壤肥沃,多為砂質(zhì)土壤,常年氣候溫暖,春夏季湖水蒸發(fā),云霧彌漫,雨量充沛,相對濕度較大,三月至九月間的濕度極高,氣候非常濕潤。為此,島上樹木叢生,自然環(huán)境極為適宜茶樹生長。
怪不得,這茶竟這般香,我嘆道。有光,卻不暴曬;有風(fēng),卻不勁吹;有云蒸霞蔚,有雨露甘泉,得天獨厚,茶的馥郁被滋養(yǎng)出來,色澤清涼淺淡,及入口,才知道什么喚作醇香四溢。
待略略看過柳毅井、湘妃竹、金龜、鑄鼎臺、秦皇印、酒香亭、飛來鐘等景。
回程時,還著來時那葉小舟,徐行于湖水之上。
雖已是八月中旬,仍有圓月初上,夜霧空朦。此遠(yuǎn)遠(yuǎn)望去,云如水,水如天,天容水色,不能分辨。波浪蕩漾,小舟起伏,讓人仿佛凌駕于仙景瑤池之上,真正是:“行云卻在行舟下,空水澄鮮,俯仰留連,疑上湖中別有天。”
船上連船夫一共三人,大家俱不作聲。沒有叫上林夕,那家伙也許早已經(jīng)睡死了。做起了誰也不知道的春夢。
我佇立船頭,看明月漸漸升空,只照得這水天一片寂靜。一時間,感覺人生如潮水般,綿綿不絕的涌了上來。心頭一片迷茫,不知身在何處。“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她是今人乎?古人乎?這島、這水、這月,這天地萬物,都應(yīng)運而生,自有其由。而她劉青,穿越千年,所來何為?欲予何往?又應(yīng)以何而生?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鳖D時不禁低吟出聲。
明月漸高,凌空而照。這明亮的月光蕩滌了原來迷朦的世間萬物,水天一片變得清明澄徹。仿佛天地洪荒,只余了這一葉孤舟隨處飄蕩,無邊無際,無窮無盡。所有的紅塵紛擾,世事糾葛,都與己無關(guān),只與這月水同輝,只與這天地共存
夜風(fēng)拂來,衣袂列列,似要御風(fēng)而去,羽化登仙。
培深,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幽王這個人如何,也就是劉艷香香郡主的義父。
“仰頭看明月,寄情千里光?!毙炫嗌羁粗@景色,對著我嘆道:“在京麓書院同窗數(shù)年,成年之際便走南闖北為繼承家族大業(yè)奔波,心中之事我卻不愿說。其實我是庶子,母親身份低賤,卻不通人情世故,每每生事,頗受家人冷眼。我雖有鴻浩之志,總不得家人重視;雖拼盡全力得了到京麓書院讀書的機會,卻又兩次科舉不第。為此心灰意冷,只覺人人冷眼,常常心懷怨恨。直到有一天遇到幽王.....
今看這江月蒼茫,水天澄明,便覺人如蜉蝣,如滄海一粟,渺小如斯,突悟在這永恒廣闊的天地之間,什么名利計較,什么恩怨紛擾,是如此可笑!心中不忿,是如此無聊!”
怎么了?有什么問題?
不好意思,提到你的不快之事。我雖然我心里總有一個感覺覺得郡主中毒,這件事定然不簡單。其中也許和王爺有些關(guān)聯(lián)。但我還是沒有說出口。
“是啊!與其計較太多,受其束縛,不如放開心胸,灑脫于江湖之際,傲立于天地之間,率率真真、坦坦蕩蕩、踏踏實實地生活。”徐培深回應(yīng)道。
聽聞這番對答,我微笑,不禁拍舷而嘯:
洞庭青草,近入秋,
更無一點風(fēng)色。
玉鑒瓊田三萬頃
著我扁舟一葉。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
應(yīng)念嶺表經(jīng)年,
孤光自照,肝膽皆冰雪。
短發(fā)蕭騷襟袖冷,
穩(wěn)泛滄溟空闊。
盡挹西江,細(xì)斟北斗,
萬象為賓客。
扣舷獨嘯,不知今夕何夕!
歌罷,心境明澈,只覺四周萬簌俱靜,月色空明。
忽見遠(yuǎn)處漁火閃爍,如從天邊而來。像回應(yīng)我似的,有漁歌隱隱傳來:
……
月色當(dāng)光照你我,
世間心識:
真快活;
定定——
天清清。
路闊闊。
……
一席微風(fēng)吹過,帶起了絲滑柔順的秀發(fā)輕輕的漣漪。泛起波波水紋。領(lǐng)口微開,露出性感的鎖骨,一頭青絲傾瀉,沒有梳發(fā)式,一束發(fā)絲垂在胸前,臉上雖然還有一絲剛睡醒的朦朧。
天心,今晚,你真美,因為此時,我正好還是穿著白天的一身女裝,還沒來得及換回男裝。
雙臉頰微微一紅,腎上腺素?zé)o名的悸動。為了轉(zhuǎn)移話題,忽然想起我們這次出京是來辦正事的,于是就抱著試探的心理問道船家:船家你可知道忘憂谷這個地方。
你們問我可算問對人了,這個地方啊!就在洞庭湖向南不遠(yuǎn)處一座小島上,這個小島呀,雖說比不得剛才我們上過的小島,而且極為偏僻,外人很少得知。只有我這些船夫經(jīng)常出入才曉得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居然隨便出來游玩問一下都能找到。我高興的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