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何為正義
聽見道鈞說不會逗留，張老漢一家趕緊跪下苦苦哀求：“道長，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們不會讓你白白幫忙的，你需要什么盡管說，只要我們有的都給你。”
面對他們的苦苦哀求，道鈞絲毫不為所動。
“無需多言?！?p> ……
見道鈞油鹽不進，張大嬸望向李顯，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這位小道長，求你救救我們一家三口吧，那女鬼也說了她三天內還要來，求你們在這里住上三天吧?！?p> 李顯嘆了一口氣，他就是想幫忙也幫不上啊。但還是問了一句：“你們和那女鬼是什么關系？”
母子三人齊齊一愣，臉色也變了又變。尤其是張大嬸，眼神都有些飄移起來，“什么……能有什么關系，我們是正經人家，哪里會招惹那種東西。”
“你們剛剛叫她孫芳?！崩铒@直接道破，“要是不說實話，很難幫你們?！?p> 三人面面相覷，張大嬸一咬牙，說道：“她是我們在鄰村花了二十兩買來的媳婦，這可是正規(guī)買賣，我們有賣身契，都是她自愿的。誰能想到她不念我們的好，挺著個大肚子還往外跑，后來……就沒回來了。”
李顯眉頭緊鎖，人口買賣在這里是存在的，雖然心里不爽，但這他們看起來也沒做錯什么事。
這時張老漢補充了一句：“道長，我們上山找過很多次了，附近的山頭都翻遍了。”
“都怪我買了個喪門星回來，這么多年不僅沒有給我們張家生個小子，死了還要害我兒，真是死有余辜?！睆埓髬鸷藓薜恼f道。
張誠一直低著頭，張老漢也不怎么插話，就張大嬸一直在埋怨不休，“一定是死后沒人收尸，才變成了鬼?！?p> “這么說已經買了好幾年？”李顯注意到關鍵信息。
“當然，今年是第三年了?！?p> “生了幾個女兒？”
“sa……道長為什么這么問？”張大嬸臨時改口問道。
李顯一臉嚴肅，“剛才你說都沒生個小子，而不是說一直沒生產?，F(xiàn)在這個家里只有你們一家三口，又是怎么回事？”
“我……”李大嬸無言以對，把然后目光看向李老漢。
“道長，您法力無邊，一定要救救我們啊?！崩罾蠞h說完從身上里掏出了幾兩碎銀子，想要遞給他。
就在這時道鈞開口了：“凡事都有緣由，女鬼不會無故害人。既然種下了因，自然要承受其果。
鬼魂在完全喪失神智前，是不能離開肉身太遠的，你們只要搬到距離此地百里之外即可?！?p> “這……”三人面面相覷，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想來是不愿意走的。
張老漢握緊拳頭，錘向地面，“道長，我張家世世代代生活在這里，不能放棄祖宗基業(yè)啊?！?p> 道鈞直接拂袖離開，“話已點明，多說無意?！?p> 李顯也緊跟了上去。
離開張家后，沒在村子里逗留，而是繼續(xù)趕路。
“你有很多話要問吧?！弊咴谇懊娴牡棱x沒有回頭，向平常一樣聊天。
李顯已經有些了解道鈞的性子，他不喜歡廢話，所以就直接說出了困惑：
“我有些不理解，匡扶天下不是正道該做的事嗎？雖然張老漢一家有所隱瞞，但您真的就放任女鬼害人嗎？”
“種下了因，結出了果，凡此種種，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修道之人豈能逆天而行?！?p> 道鈞給出的解釋有些玄奧，李顯細細品味了一遍，才繼續(xù)往下詢問：
“這個世界存在因果嗎？”
“不知道，反正已經指出了明路。做錯事總要付出代價，要是舍不得家業(yè)，當初又何必作孽?！?p> 李顯聽明白了道鈞的意思，但心頭還是有些不解。
“他們很可能會死……不光他們會死，女鬼也還會繼續(xù)害人，很可能還會連累到別人。用幾個人的錯連累其他無辜的人，這樣做就是對的嗎？”
聽到李顯的問題，道鈞來了興趣，，轉過頭來反問了一句：
“那女鬼尚未害人，身上也無煞氣，所以我應該消滅她？”
李顯心頭大震，如果對方還未“犯罪”，那他憑什么以“正義”之名，將其消滅？
但要是因為自己的不作為，讓更多的人受了無妄之災，那本來有能力避免這一切，卻無所作為的人，又算什么？
“我不知道?！?p> 李顯很坦然，他不知道是否應該消滅尚未作惡的女鬼。
道鈞走在前面，步態(tài)從容。一邊走一邊解釋鬼怪的來歷：
“鬼怪之流本就是有天大的冤屈才會產生，在剛誕生的時候還能保留一絲神智，隨著時間的推移神智也會慢慢減弱。
若中途有了殺戮，嘗了血肉的味道，則會極大增強自身力量，也會讓神智消失加快，最后淪為只知殺戮的鬼物。”
然后停在了一個山洞前面，“今晚我們就在這里休息?！?p> 李顯跟著走進山洞，里面漆黑一片，道鈞也沒有讓這里亮一些的打算。
在尋了一塊地方坐好后，繼續(xù)對李顯說道：“可以肯定那女鬼一定會害人，也一定會因為殺戮變成厲鬼，可是她當下并沒有作惡，反而是被害者?！?p> 李顯走了一天的路，身子早就乏了，通過道鈞的講解，也知道了不少情況，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是我，為了多數(shù)人的利益，就算知道這樣不公平，我也要消滅她。要是放縱惡鬼行兇，以致其他無辜的人受害，是不對的。”
李顯話音剛落，只見整個山洞突然亮了起來，如白晝一般，同時光線暖和，讓李顯有些萎頓的神情徒然一振。
道鈞盤腿坐在一旁，語氣緩和，聽不出喜怒，“照你的話說，你愿意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李顯正色道，“是的?！?p> “哈哈哈，好，記住你說過的話?！钡棱x大笑。
面對道鈞的喜悅，李顯有些摸不著頭腦，雖然能討這位大佬開心，好像挺不錯的，但心里多少有些沒底。
“是不是給自己挖了個坑？”李顯暗忖。
“好了，勞頓一天，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p> 李顯動了動嘴角，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下去了。其實他想問自己什么時候能開始修煉。要是自己有修為，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窘境了。
但轉念一想，他和道鈞認識才一天而已，不能急，要穩(wěn)健。說不定人家正在考驗自己呢。
……
深夜，山洞里漆黑一片，只有李顯微弱的呼吸聲有規(guī)律的起伏著。
在黑暗中，紅色光芒一閃而過，猶如一朵血玫瑰突然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