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頓悟如吃飯喝水
黑暗中有一道紅光浮現(xiàn)，待光芒散去，只見一人單膝跪地，眼神低垂，壓低聲音說了一句：“真君?！?p> 空氣中出現(xiàn)一道無形屏障，將兩人包裹在其中，把談話的聲音隔絕在外。
血靈低著頭，聲音清麗，“真武堂已在亂葬崗布下往生大陣，用以超度亡靈，不日將能完成?！?p> 道鈞閉著眼睛，嘴唇微動，“很好，還有一事交予你辦，這件事需要你親自處理?！?p> “請真君吩咐?！?p> “亂葬崗以西八十里有一村子，名曰李家村。我身邊的這位少年名叫李顯，出自該村，仔細調(diào)查他的身世來歷。記住，只能暗中調(diào)查，不得現(xiàn)身讓村民知曉?！?p> 血靈微微動了一下，眼光不自覺的瞟向正在熟睡中的李顯，她不明白真君為何如此看中此人。
“難道要收此人為弟子？”血靈暗忖道，一時內(nèi)心震撼，眼神復(fù)雜。道鈞真君一生從未收徒，曾有一個人差點成了他的弟子，但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你可知我為何這樣做？”
聽見道鈞提問，血靈立刻收斂心神，“真君的想法，不是屬下能揣測的?！?p> 道鈞笑了笑，睜開眼睛，看著半跪在地眼神低垂的血靈，“告訴你也無妨，畢竟你在魔教的必殺名單上排名第二，僅次于我?！?p> “你可知白發(fā)意味著什么？”道鈞又問。
血靈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實說出：
“有傳言說白發(fā)乃是招災(zāi)體質(zhì)，被稱做‘白發(fā)衰人’。世間少有天生白發(fā)之人，而且大部分都活不過成年，還會連累周遭?！?p> 道鈞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白發(fā)乃是天生五行全才，福緣太甚，為天地不容。”
血靈聽到道鈞的評價，猛地抬頭，眼神直盯著道鈞，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什么東西。
道鈞對上血靈嬌媚無雙的眼神，卻是格外平靜，眼眸深處不起絲毫波瀾。
“恭喜……真君。”血靈嘴唇輕動，低聲祝賀。
“喜從何來。”
血靈在心里幽幽嘆了一口氣，然后解釋道：“如此天賦，當為真君弟子，恭賀真君喜獲佳徒?！?p> 道鈞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你覺得他可以做我徒弟？”
“就算是傳承道統(tǒng)，也未嘗不可?！毖`老實回答，就算道鈞眼高于頂，李顯也到頂了吧。
道鈞就此打住，又換了一個話題，“你跟我多久了？”
“真君將我從魔教救出已經(jīng)有50年了?！?p> 道鈞點了點頭，“不錯，正因為你和魔教是死敵，所以告訴你也無妨，他將是我打入魔教的一枚暗子?！?p> “什么？”血靈眼睛睜得大大的，顯出了她此時的震撼。
暗子說白了就是臥底，這樣的人一般都到不到善終，不是被敵人殺死，就是投敵。
以往也有過暗子混到魔教高層，然后投敵的事情發(fā)生。最著名的一個，已經(jīng)成了魔教五大長老之一。
對于血靈臉上出現(xiàn)的震撼表情，道鈞十分滿意，微微點頭。
“就連你都覺得不可思議，魔教肯定也想不到吧?！?p> 血靈從剛才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只覺得道鈞真是個瘋子，有誰會舍得讓五行全才，天選之子去當臥底？
這根本就是豪賭，誰能保證這個名叫李顯的少年會一直是自己這邊的人。
血靈忍住想要提醒道鈞的沖動，重新低下頭，有些話不是她能說的。
“真君英明，魔教絕對想不到真君會舍得五行全才?！?p> “嗯，你去吧。”道鈞揮了揮手。
血靈隱去了身形，在離開前看了李顯一眼。
魔教可不是那么好待的，這枚暗子恐怕最終會淪為棄子吧，又或是成為絕世魔頭。
“福緣太甚，天地不容……有意思?！毖`離開了山洞，連夜趕往李家村。
道鈞靜坐在黑暗中，眼神透亮，注視著前方的石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第二天一早，道鈞和李顯繼續(xù)在林間穿行，按說應(yīng)該回到仙門，又或者去完成什么驚天的大任務(wù)才對，沒理由一直在森林里亂轉(zhuǎn)??？
于是李顯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真君很喜歡在森林啊?！?p> 道鈞腳步?jīng)]停，一邊走一邊說：“世間萬物如此美好，如果不用心感悟一番，將來要是沒了，豈不可惜?！?p> “草木森林，皆是世間常態(tài)，哪能說沒就沒了?！痹诶铒@心看來，這是個世界又不存在碳排放，工業(yè)污染等環(huán)境問題。
人總是會局限在自己的認知里，照搬以往經(jīng)驗。
“你又怎么知道現(xiàn)在是世間常態(tài)？可能在更悠久的歲月里，這世間比現(xiàn)在要糟糕很多呢，也許我們正經(jīng)歷著自古以來最好的世間也說不定。”
道鈞的一番話問住了李顯，很多事我們都太想當然了，比如我國的最后一位皇帝死去還不到百年，可這一代人卻只能在史書上緬懷。
又比如藍星存在了40億年，而大多數(shù)時候是沒有生命的。只是因為自己出生在了一個人類文明鼎盛的年代，所以覺得一切都理所當然。
縱觀全局，所謂的理所當然不過是宇宙中的異類。
其實宇宙空曠著呢，生命的本質(zhì)也許是永恒的孤獨。
……
走在前面的道鈞發(fā)覺身后有些異動，神識稍微感應(yīng)了一下，臉色頓時有些抽搐，自己不過隨意說了幾句，這小子又開始頓悟了？
常人通常都難以頓悟，修行者無非也是在一些關(guān)鍵時刻，領(lǐng)悟天地，融入天地，進而進階突破。
可是這小子居然動不動就頓悟，若單論心境，只怕不下于金丹境吧。
一般人見到這樣的天才，無非兩種心境，一是歡喜，二是嫉恨。
道鈞兩種心態(tài)都沒有，他本就是世間絕頂優(yōu)秀者，哪里還需要嫉恨別人的才華。
而對于傳承道統(tǒng)這件事，別人看的很重，他卻無所謂，徒弟一事，有或沒有，有區(qū)別嗎？
不過道鈞還是驚訝于李顯的頓悟能力，仿佛一個初生的嬰兒，世間萬物都對他有莫大的吸引力。
常人習以為常的事，到了李顯這里，就總能找到別致的角度去理解。
道鈞停住腳步，一襲青衫，負手而立。
有微風拂過，卻在快要觸及他的時候繞開了。有花香迎面，卻怎么也近不了身。
化神真君的威壓頓時散布開來，將自己和李顯籠罩其中。
“頓悟于你，如吃飯喝水，我倒要看看能悟出什么花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