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僵局難解季漢朝
季漢景耀五年，公元262年，季漢與曹魏的洮陽、侯和之戰(zhàn)，因漢軍兵力不足，補給困難等因素之下，最終以姜維撤兵宣告結(jié)束。
為了躲避迫害，姜維沒有返回漢中，更不可能返回成都，接受早前郤正建議，率軍撤至隴西之南，陰平之北的戰(zhàn)略要地沓中，進行屯田，以此留守前線，觀望形勢。
姜維來到沓中后，具體人員安排如下：將軍趙廣負責(zé)沓中以西之甘松，督軍裴越負責(zé)沓中以北之前沿陣營，將軍劉林負責(zé)沓中以東之強川口（疆川口），姜維則與李密、來忠等將領(lǐng)負責(zé)沓中本營，開展屯田事務(wù)。
但是，小小沓中，無法補給四萬大軍，于是姜維向漢中求援。
漢中陽安關(guān)口，關(guān)中都督傅僉得到求援信，即組建物資運輸隊，親自押運前往沓中，支援姜維。
于是今日，傅僉的運輸隊，順利到達沓中。
此時，沓中中軍營帳。
傅僉將過冬物資清單交上，姜維閱后，見運來的米糧不多，多是馬料、衣被，行軍器械等，于是道：“近期，成都有新運漢中之米糧否？”
傅僉嘆了口氣，道：“大將軍，你到前線后，成都就沒再任何支援，就這些還都是陽安關(guān)口數(shù)年之儲藏?！?p> 旁邊來忠道：“漢中兩萬，沓中四萬，六萬大軍皆得不到補給，這可如何是好？”
見眾人著急，姜維將清單放于案幾，道：“黃皓與諸葛思遠皆對我不滿，所以扣發(fā)糧草，還好我軍已在沓中屯田，能解決大部分糧食問題。傅將軍，漢中也要做屯田事務(wù)。”
傅僉道：“哎，陛下不制止黃皓與思遠，大將軍與前線將士之物資，怕無法持久也。”
李密道：“大將軍，補給斷了，屯田能支持一陣，但不利于長期作戰(zhàn)，還是要想辦法，不如派人回成都覲見天子，曉以利害，使其恢復(fù)補給，方可保全大局?！?p> 來忠道：“李主簿說得對，不如讓我回去，當(dāng)面向陛下陳言，請陛下降旨，支援前線?！?p> 姜維緩緩坐下，認真思索后，道：“這事先不急，等明年開春，若成都方面依然無任何行動，我再上表請求支援?！?p> 眾人聽后，依舊不太理解。
姜維對傅僉道：“傅將軍，漢中防務(wù)就交予你與諸將士，要做好對于敵情之偵察，我很擔(dān)心魏賊會威脅漢中?！?p> 傅僉道：“遵命，末將及漢中諸將士會時刻關(guān)注魏軍動向，若發(fā)現(xiàn)異樣，及早向大將軍匯報?！?p> 姜維道：“除了向我匯報，還要向朝廷匯報。我相信陛下不會置前線將士與國家安危于不顧，絕對不會。”
傅僉道：“諾！我還有一事，需向大將軍匯報。”
姜維道：“請講?！?p> 傅僉低頭片刻，抬頭道：“關(guān)口副都督蔣舒，整日無所事事，又嫌漢中勞苦，吵著要回成都，希望大將軍給予管制?！?p> 姜維想了想，道：“我目前身在沓中，沒辦法親自回到關(guān)口。若蔣舒敢鬧事，敢違反軍紀，又無法約束，你可見機行事，之后再匯報于我?！?p> 傅僉道：“末將遵命?！?p> 傅僉離開沓中后，姜維與李密離開營帳，來到屯田，查看種植情況。
這一幕，猶如當(dāng)年諸葛亮屯田五丈原。
兩次屯田時隔二十八年，當(dāng)年參與屯田的那些將領(lǐng)，如今就只剩下姜維。
想著從前，看著如今，冥冥之中，或有天意，姜維頗為感慨。
成都方面。
彈劾姜維失敗，季漢衛(wèi)將軍諸葛瞻受到刺激，內(nèi)心不安，即稱病不再上朝。
皇帝劉禪近日身體也感不適，少問國事，所以國內(nèi)大小事務(wù)皆交于尚書臺負責(zé)。
一日，劉禪身體稍微好些，即召見尚書令樊建等人入后殿。
此時，一間殿中。
劉禪看著手里文書，道：“尚書令，最近思遠可有消息？”
樊建道：“陛下，都護身體不適，依舊在家中調(diào)養(yǎng)?！?p> 劉禪道：“他三十多歲難道比吾五十多歲身體還差？諸位愛卿要知道，大漢之?dāng)呈俏嘿\，如今賊未滅，怎能先內(nèi)訌，斗來斗去?！?p> 見皇帝生氣，樊建等人便不好說話。
劉禪站起來，道：“黃門侍郎壽良、陳壽。”
見皇帝召喚，壽良和陳壽趕緊拜道：“陛下！”
劉禪道：“為黃門侍郎者，乃國家良士，皆要端正言行，猶如當(dāng)年董允、費祎故事，不可有任何偏私?！?p> 壽良和陳壽道：“臣遵命！”
劉禪看著樊建，道：“思遠之情，吾難以放心，這樣，卿與二位黃門侍郎明日一同前往諸葛宅邸，替吾看望。告訴思遠，身體恢復(fù)即來盡職，若身體確實不適，就請御醫(yī)，別拖太久。”
樊建、壽良、陳壽皆道：“臣遵命。”
劉禪道：“尚書令，卿要告訴他，吾沒有怪罪他之意，只是就事論事，無需多慮?！?p> 樊建道：“臣明白?！?p> 三人退下后，劉禪讓黃皓服侍自己回內(nèi)殿休息。
晚上，陳宅。
陳壽約壽良吃飯。
陳壽道：“明日你我與尚書令一同去葛宅，可我心里卻感到奇怪。”
壽良道：“為何奇怪？”
陳壽道：“你認為尚書令能把諸葛都護請出宅，返回朝中？”
壽良想了想，道：“以諸葛都護之個性，怕是很難?！?p> 陳壽道：“我也有同感?！眱扇死^續(xù)用飯，陳壽接著道：“你我，還有李（驤）、費（承）、陳（裕）五位黃門侍郎皆由尚書令負責(zé)管制。可為何陛下只讓你我二人隨尚書令前去，而不讓他三人一同？”
壽良道：“因為每位官員都有自身公務(wù)，不能全都去辦一件事?！?p> 陳壽搖了搖頭，道：“我看非也。主要是因為你我與他三人不同，所以陛下才強調(diào)讓你我像董允、費祎學(xué)習(xí)?！?p> 壽良眼神疑惑，道：“不至于，陛下這么說并不是偏愛你我，只是對當(dāng)下臣子之希望。”
這時，小七端著菜來，放于案幾上，道：“明日，我認為尚書令與你二人皆見不到諸葛都護?！?p> 見她這么說，二人皆驚訝，壽良道：“小七，說說你之看法?！?p> 小七道：“看法？這還不簡單，除皇帝外，如今朝中無人地位高于都護，他自然是想見才見，不想見便不見。而他此時心里微妙，所以很難愿意見諸位。”
壽良樂道：“這小丫頭，分析得很有道理！”
陳壽卻不滿道：“小七，不可在客人面前胡說。”
小七道：“我哪有胡說，你要是不信，明日便明白?！?p> 見陳壽又要責(zé)備，壽良止住道：“沒事沒事，明日自然知曉。若是小七說對了，你可要獎賞別人?！?p> 陳壽聽后很郁悶，卻也無言以對了。
第二日。
尚書令樊建、黃門侍郎壽良、陳壽一行人，如期來到葛宅。
葛宅大門打開，家丁走出，與樊建一番交流，表示諸葛瞻謝絕接客。樊建再次強調(diào)身份，希望能相見，卻依然不能。
宅門已關(guān)，樊建等人被拒于外，進退不得。
見況，壽良道：“看到否，昨日小七說對了，你晚上回去記得獎賞別人?！?p> 陳壽嘆了口氣，道：“這孩子，靠蒙之?！?p> 見二人交流，樊建道：“你二人在說什么，小七是誰？”
壽良道：“尚書令，昨日我在承祚家用飯，他家人叫小七，談?wù)摰浇袢罩?，她說今日我三人皆進不了葛宅，見不到都護，如今被她說中了?！?p> 樊建道：“還有這等奇事，看來諸位早有預(yù)料，可有對策否？”
壽良看著陳壽，陳壽道：“尚書令，諸葛都護不是一般人，你我三人無論如何今日也見不到他。”
樊建看著壽良，道：“你認為邪？”
壽良道：“在下與陳侍郎觀點一致?！?p> 見二人皆沒辦法，樊建嘆了口氣，道：“只能罷了?！?p> 于是三人離開。
新一日上朝。
樊建出列，向皇帝劉禪上報各項公務(wù)，劉禪立即打住，道：“樊愛卿，其他事先放一放，昨日吾讓卿去看望諸葛都護，卿去了否？”
樊建道：“陛下，臣去了?！?p> 劉禪道：“那諸葛都護怎么說？”
樊建看了一眼旁邊董厥，回話道：“臣未見到諸葛都護，都護家人傳話于臣，表示都護身體欠佳，不便見客，臣便回去了。”
聽到這里，劉禪用拳擊打案幾，看起來非常失望。
見況，董厥出列，道：“陛下，看來諸葛都護確實身體欠佳，所以尚書令才沒見到，還望陛下勿要生氣，等過幾日，老臣再去。”
太子劉璿道：“父皇，臣兒愿代表父皇，前去看望諸葛都護?！?p> 劉禪道：“別去，董愛卿與太子皆別去了，就讓他在家調(diào)養(yǎng)，先不管了?！?p> 眾人不解，劉璿欲再發(fā)話，劉禪止住，道：“罷了，想想吾繼位以來失去多少國家棟梁，不照樣走過來了，總不能因一人而荒廢國事，此事隨他?！眲⒍U站起來，對眾人接著道：“都護回來之前，尚書臺事務(wù)依然由尚書令樊愛卿、輔國大將軍董愛卿，尚書仆射張愛卿等負責(zé)。”
眾人于是遵命行事。
年末。
諸葛瞻已在家閉關(guān)修養(yǎng)超過一個月。
一日，尚書臺。
壽良、陳壽、李驤、費承、陳裕五位黃門侍郎在工作前，又聊起此事。
李驤道：“時間過得真快，都護已一月未來尚書臺。”
費承道：“確實一月未見到都護?！?p> 陳裕道：“聽說都護謝絕所有客人，整月皆在家中?！?p> 見都護手下三位黃門侍郎聊起此事，陳壽道：“都護身體不適，需要時間調(diào)養(yǎng)。等都護回來之后，一切皆為正常?！?p> 李驤看著陳壽，道：“假如都護一直不回，又該如何？”
陳壽道：“那就由樊尚書令負責(zé)諸黃門侍郎之公務(wù)安排?！?p> 費承道：“承祚，我怎么感覺你并不希望都護回來？”
陳壽疑惑道：“費侍郎何出此言？”
陳裕道：“何出此言？誰不知道你陳承祚與都護關(guān)系不佳，而你又受到陛下過多憐愛，所以才能出入宮中?！?p> 陳壽道：“你這是什么話，我陳壽這些年來一心為公，從未有片刻耽誤，更沒犯過任何錯誤，怎么在你眼里便成走小門之人也。”
費承道：“這可是你所說，我可沒說你是走小門之人?！?p> 見幾人吵起來，壽良連忙止住，道：“諸位這是怎么了，隨意聊聊，怎么越聊越出格?！?p> 陳壽道：“壽兄，這二人攻擊我？”
費承道：“我二人哪有攻擊你，你本來就看不慣都護，這在宮中并不是秘密。”
陳裕道：“就是，你自己心虛還在狡辯?！?p> 李驤道：“好了好了，馬上開始工作，諸位請消停?！?p> 陳壽對李驤道：“叔龍，你得先讓這二人消停。”
這時尚書令樊建走來，見這里在爭吵，道：“怎回事？”
見尚書令來了，眾人立馬安靜。
樊建走到五人身前，看著壽良，道：“你說，你幾人為何爭吵？”
壽良道：“遵命。諸葛都護已一月沒來尚書臺，諸位甚為想念，皆希望都護能早日回來，所以在議論?！?p> 一聽是這事，樊建道：“諸葛都護之事，還請諸位不必擔(dān)心，都護只是身體欠安，等恢復(fù)后便會回來。”
擔(dān)心眾人沒明白，樊建又道：“季漢四十載，少了誰皆能運轉(zhuǎn)，天塌不下來。還望諸位做好手中公務(wù)，不必操心太多?！?p> 眾人于是遵命。
之后，費承和陳裕入宮傳送文書。
二人又在返回尚書臺的路上，被人攔下。
二人一看，是一個宦官，那人道：“費侍郎、陳侍郎、黃常侍要見你二人。”
一聽是黃皓要見自己，二人面面相覷，陳裕對宦官道：“請問，黃常侍有何事要見我二人？”
宦官道：“小官不知，二位去了便知，請?！?p> 費、陳二人無法推辭，便跟著他去見黃皓。
不久，二人來到一間樓閣，中常侍黃皓便在里面，與之見面。
話說費祎之子費承和陳祗之子陳裕，在宮中任職多年，其實與黃皓已經(jīng)很熟悉，只是因為平時公務(wù)太忙，幾乎沒有時間單獨見面，所以雙方這次相見，很快便聊上了。
那么費承、陳裕與黃皓之間到底聊了些什么，之后又將發(fā)生哪些事，請看下一章：鐘會謀略伐蜀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