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二天,陸綿綿準備去上班,才開門就碰巧看見相鄰的門也打開。
幕天鑫走了出來。
想起昨晚的景象,自己那般狼狽的樣子被他瞅了個遍,陸綿綿覺得有些尷尬襲來。
進入電梯,她習(xí)慣地伸手去按一樓,剛剛好幕天鑫的手也伸了出來。
手心手背,一厘的距離。
陸綿綿竟生生感覺到了幕天鑫手背傳來的熱度。
天,他的手還會隔空傳熱。
陸綿綿立馬將手縮了回來。
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她自己的手很燙。
在走出電梯的時候,幕天鑫開口道:“離莫無凌遠一點,他的身份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別最后愛情沒得到,把腦子搭了進去?!?p> 陸綿綿:“……”
—
幕天鑫來到隊里,才換好了警服,杜白就端著筆記本敲門進來。
“幕隊,李思思那案怕是不好轉(zhuǎn),”說著,杜白將筆記本放在幕天鑫面前,“上面回復(fù)說,案子已結(jié),沒有證據(jù),不予轉(zhuǎn)接?!?p> “好,我知道了?!?p> 杜白走后,幕天鑫才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只響了幾聲便被對面接起。
“老三,你總算還記得給我來電,我還以為你一去那鳥不拉屎的偏區(qū),就徹底忘了我們呢!”
“少貧,”幕天鑫的語氣沒有開玩笑的成分,一如既往,公事公辦,“我找你辦正事。”
“什么事?”那邊的聲音馬上換了個嚴肅的語調(diào)。
幕天鑫:“476隊要接李思思案子,但一直被上頭壓著。”
“好,包在我身……”那聲音還沒有說完,突然停了下來,接著又有另一個人的聲音響起:“混小子,你還真敢跑!113隊要你去你不去,半途一跑了之!至今一個消息也不送回來!我警告你,立馬做好交接!馬上給我滾回來!”
幕天鑫聽著那邊的連環(huán)炮,頭痛地揉了揉眉心。
“那個案子不準再查,聽見了嗎!”那邊沒聽見幕天鑫吭聲,更加氣急,“你要敢不回來,別逼老子親自……”
“嘟嘟嘟”
一陣忙音響起。
—
《何去何從》的定妝照已經(jīng)公布,因為是陸氏今年首拍,所以陸氏投入了大量心血,打通了幾乎上上下下幾十家媒體全天報到,所以人定角色還未出,宣傳已經(jīng)將公眾的心炒了起來,此刻看到定妝照,了解到主演是近期贏口碑與人氣的演員后,更是又掀起了一股熱潮。
片子未拍,卻已經(jīng)火了起來。
大家都歡喜的時候,陸綿綿卻看著《何去何從》的拍攝日程發(fā)愁。
“陸經(jīng)理,你已經(jīng)看了這個日程好幾天了,是有什么問題嗎?”可可將《何去何從》即將要拍的劇本放到桌上,“這是劇本,下周三8點正式開拍?!?p> “道具的運輸全程由華燁負責(zé)?陸氏有接應(yīng)嗎?”
“嗯……我去問問?!?p> 幾分鐘后,可可拿著一份資料放在了陸綿綿的面前,是一份彩色復(fù)印線路圖。
“林經(jīng)理的助理小濤說,是從H市起裝,走16小時左右的水路,大概是這周末17點左右到達桃葉碼頭,華燁會有人專門接送,”可可邊說邊指著圖上的標志與線路,“走的是這條路線……然后到達華燁倉庫,進行校檢,確認所有裝備到齊,最后會有陸氏的人接應(yīng),送到拍攝場地?!?p> 陸綿綿盯著彩色地圖,眉頭微鎖,“也就是說,道具從H市出發(fā)一直到華燁,都是對方的人在負責(zé)?”
“是這樣的,”可可又說道,“有問題嗎?道具合作運輸一般流程也都是這樣的。”
……
回到公寓,陸綿綿對著線路圖又看了番,再上網(wǎng)查了各個路口的狀況,直到門外的門鈴響起。
陸綿綿從貓眼往外看去。
開了門,幕天鑫捂著胸膛走進,腳步略微踉蹌,臉色有些慘白。
“我那邊現(xiàn)在不安全?!?p> 下一句沒有說的話,應(yīng)該是:先在你這兒避避。
陸綿綿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馬上關(guān)上門,反鎖,在這個空當,幕天鑫已經(jīng)半躺到沙發(fā)里,額上頭一顆一顆豆大的汗珠在往下掉。
陸綿綿馬上去翻出了急救藥箱,“你的傷必需馬上處理,感染了就不好了?!?p> 說著,她沒有想太多,主動上前幫幕天鑫脫掉了上衣,對方?jīng)]有制止,只是忍著痛,觀察著陸綿綿。
上衣脫下后,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胸膛。
中了一顆子彈,子彈周圍已經(jīng)有些化膿。
陸綿綿難以想象,他是忍受了多大的痛楚才跑到這里來。
她戴上防菌手套,拿起鑷子與刀,眼睛一動不動地認真盯著子彈。
本來幕天鑫不覺得陸綿綿真能處理傷口,但看她一臉認真,又顯得十分專業(yè),全身上下透露出嚴肅的氣息,竟令幕天鑫毫無理由地選擇相信她。
“嘶~”刀片刮到肉上,幕天鑫輕哼了一聲,臉更加蒼白,繃得更加厲害。
在取彈期間,門外突然想起了連續(xù)的腳步聲,聲音是朝著4033去的,也就是幕天鑫的家,不過,一會兒,這些腳步又消失在樓梯口那兒。
聽到那些腳步聲,陸綿綿的手只是頓了幾秒。
子彈取了出來,她看著鑷子上小小的個頭,心里突地一驚。
9毫米的SW1911。
莫無凌最常用的子彈型號。
是碰巧,還是真的是他?
幕天鑫瞅著陸綿綿嫻熟地纏上紗布,心里起疑,正經(jīng)人家怎么會有媲美外科醫(yī)生的手法。
紗布最后一個結(jié)終于打好了,陸綿綿正準備抽身,卻被幕天鑫擎住手腕,往前一拉,她整個人便毫無防備地趴在了幕天鑫的胸膛上。
痛感從胸膛馬上傳遍幕天鑫的神經(jīng)末梢,可他手上的勁卻不減一分,陸綿綿不敢掙扎,怕傷到他。
“取彈的手法,跟誰學(xué)的?”
陸綿綿怔了怔,抬眼望去,撞進幕天鑫黑沉沉如深潭的眸。
2厘距離,在醫(yī)學(xué)上,這不是異性的安全距離。
陸綿綿還沒有回答,幕天鑫的聲音又響起:“莫無凌?”見她沒有否認,幕天鑫就肯定了,“莫無凌,他沒有你想的那么簡單?!?p> “你查到了他多少?”
這下,幕天鑫頓了頓,“你又知道多少?”
陸綿綿抽回了手腕,從幕天鑫身上爬了起來,坐到他的對面,拉扯下手套,“至少,不止是華燁首席執(zhí)行官這么簡單。”
陸綿綿收拾藥箱的手頓了頓,視線又瞟到那顆子彈,“追你的那些人,是誰?”
良久,沒有聽到對面的人回答,陸綿綿看去。
此刻,幕天鑫的上半身纏著紗布,為了避免紗布走移,她特意繞了他的左肩一圈,人慣用的是右手,纏著左肩也不會太礙事。
幕天鑫是屬于不要特意天天去練身房報道便能弄出一副好身材的職業(yè),確實,至少陸綿綿是看愣了幾秒,他的八塊腹肌看起來結(jié)實有彈性,散發(fā)著致命的誘惑,再往上,是他堅硬的下巴,英俊的臉……
眉含劍氣,眼如鷹隼,臉若冠玉。
妖孽。
陸綿綿回過神,轉(zhuǎn)了視線,不敢再往幕天鑫那兒瞟一眼。
“我以為你剛剛的神情是已經(jīng)知道了。”這是在回答陸綿綿問的問題,只是時間太久,久到陸綿綿都沒有意識到幕天鑫是在回答她的問題。
幕天鑫指的是,陸綿綿看到那顆子彈時的神情像是認識的模樣。所以他敢斷定陸綿綿是知道的。
陸綿綿邊收拾藥箱邊道:“你剛剛不是在問我的手法是不是向莫無凌學(xué)的嗎?我想跟你說個故事?!?p> 幕天鑫瞇著眼半倚在沙發(fā)上,這是他放松的狀態(tài)。
客廳的水晶燈把整個空間打得明晃晃的。
“從前,有一個很聽話的小女孩,她的成績優(yōu)異,行為得當,是父母的掌中寶,老師的三好學(xué)生,同學(xué)間的翹楚。但她后來遇上了一個不討喜的人……可這個小女孩就是喜歡上了他,還跟他學(xué)到了很多女孩以往從不會觸碰的專業(yè)領(lǐng)域……”
“包括取彈?”幕天鑫打斷了對方的話。
陸綿綿神色一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幕天鑫已然知道了答案,她繼續(xù)道:“因為家人反對,所以他們無法像正常的情侶那樣約會,于是他們想了一個辦法。
“女孩的工作并不穩(wěn)定,住的地方經(jīng)常更換,但她總會申請一個單人宿舍,然后每晚會在門牌上別上一顆不起眼的小飾品。這是她和男孩的小秘密,這樣,男孩就不會認錯了門?!?p> 陸綿綿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她拿起茶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后,水杯被她緊緊地拽在手里。
幕天鑫眸里流光暗轉(zhuǎn),他猜,這個故事的女主角大概是陸綿綿。
但他只猜對了一半,這個故事真假摻半。
在門上別上小飾品幽會的方法是陸綿綿借鑒一個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故事里的。這個方法,不知為什么,她一直很喜歡,就像王子拿著水晶鞋找到了灰姑娘,像牛郎拿著衣服找到了織女。她覺得很浪漫,所以便添了上去,也算,為曾經(jīng)的愛情添上些她喜歡的色彩。
“只是……可惜,”陸綿綿把水喝下去后,清冷的聲音響起,“男孩最終負了女孩。男孩至始至終想要的都不是女孩這個人,而是女孩所能帶來的的利益?!?p> “我只能說,女孩太笨。她的開學(xué)第一課,應(yīng)該就學(xué)過,遇到壞人,要馬上找警察叔叔。”在陸綿綿講完之后,幕天鑫竟難得開了個玩笑。
陸綿綿還真的就笑出了聲,發(fā)自內(nèi)心放松的笑。
“那,警察叔叔,我可以相信你嗎?”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比警察更靠得住的?!蹦惶祧握f這句話時帶著種驕傲,這種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的傲氣,讓人莫名尊敬。
笑過之后,陸綿綿的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目前陸氏有一個《何去何從》要拍攝,我害怕有人會從中作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