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還未打開車門，陸綿綿便聽到身后的沉重腳步聲步步逼近，她扭頭看去，還未等看清，便感受到一只手猛地拍到她左邊的車上，那手掌與車身之間尖銳的碰撞聲讓她的心猛烈一跳——嚇的。
她慣性地往后退了一步，整個人就貼到了車門上。
莫無凌。
他的眼眸暗沉，像淬著毒。
這樣的莫無凌，竟讓陸綿綿心生幾分懼感。
“干什么？”
“陸綿綿，我怎么不知，你什么時候與幕天鑫搞到了一起？”莫無凌的語氣冷颼颼的。
陸綿綿心知，她的周圍全是莫無凌的眼線，他能知道自己與幕天鑫之間的交集本就不難。
她說：“那么，我想問，陸氏的經(jīng)理陸綿綿與華燁的執(zhí)行總裁莫無凌有上下級，亦或是其他的私人關(guān)系嗎？需要向他報備嗎？”
“私人關(guān)系？呵，我以為你早就知道的?！蹦獰o凌的唇輕動，吐出這幾個字，接著在陸綿綿毫無防備之下，竟直接欺上她的唇。
陸綿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一秒，兩秒……
莫無凌的唇卷著陸綿綿的，拉扯最難以明說的情愫。
痛感傳到她的大腦神經(jīng)，將她的意識拉了回來，她伸出雙手抵著莫無凌堅硬的胸膛，貝齒毫不猶疑地下落。
口腔全是血的味道。
莫無凌慢慢退了出來。
兩張臉還是湊得很近，呼吸渾濁相混。
風(fēng)起了，不知撩動了誰的衣擺。
“莫哥？”不遠(yuǎn)處沐彤彤的聲音傳來，她的眼里有水汽在閃爍。
莫無凌這才拉開了與陸綿綿之間的距離，但一雙眼睛還在緊盯著她，似要把她盯出一個洞來才罷休。
陸綿綿的臉色很蒼白，莫無凌大概不知道，此刻她的心，像一顆子彈穿過心臟那樣痛。
……
22點(diǎn)左右，在外面吹了幾個小時的風(fēng)后，陸綿綿才開著車回到藍(lán)三園一區(qū)的公寓。
放了車后，她正走在道上，一個盆栽突然從天而降，掉在她的腳前，發(fā)出劇烈的聲音，陸綿綿的腳步突地止住，抬起頭看上去。
四樓。
窗邊一個紅色的影子在窗簾的映照下若隱若現(xiàn)。
忽然，燈滅了，那個人影消失在暗夜中。
那花盆已經(jīng)碎了，泥土散落，有幾條蚯蚓在蠕動著身軀。
陸綿綿前世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過了太久，敏銳的直覺讓她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 蓖蝗灰粋€毛茸茸的東西撲到陸綿綿的腳上，讓驚神未定的她驚呼出聲。
原來，是只貓。
一個8、9歲的小女孩從公寓大門跑了出來，環(huán)視了一周后，跑向了陸綿綿，她的目標(biāo)是小貓。
只見她趴下身將貓抱了起來。
“姐姐被它嚇到了吧？”
陸綿綿搖了搖頭，看著小女孩一只被紗布包住的眼有些出神。
“你再不聽話，下次我就要拿著那個醫(yī)生的手術(shù)刀把你也開了膛、破了肚！”小女孩走遠(yuǎn)了，稚氣的聲音飄進(jìn)了陸綿綿的耳里，讓她心悸。
……
“呀！”陸綿綿輕呼一聲，回過了神，看見有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
“想什么？鑰匙要掉了?！?p> 幕天鑫的聲音從她身后傳來，意識到是誰后，陸綿綿緊繃的神經(jīng)才松了松。
陸綿綿的手仍保持著伸向鑰匙孔的動作，只是鑰匙已經(jīng)掉在了幕天鑫的手里。
隔著鑰匙，幕天鑫的手觸著陸綿綿的。
溫暖中夾著金屬的冰冷。
陸綿綿的妝在晚會之后就沒有補(bǔ)過，現(xiàn)在淡了下來，黑眼圈配上蒼白的臉，看起來有些恐怖，“幕警官，我……我怕是被人盯上了?！?p> 幕天鑫聽了，身子向前傾了傾，耳朵靠近陸綿綿的紅唇。
這個動作是示意陸綿綿將聲音放輕。
“我剛剛回來時，一個盆栽突然從上空落下來，花是曼珠沙華。”
曼珠沙華是傳說中的引魂之花，此花只開于黃泉。
陸綿綿的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花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使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有其他可疑的嗎？”幕天鑫的聲音輕得帶著股柔意。
“我還看到四樓有個紅色的人影，不知道是碰巧還是……”
四樓。
同處一樓。
那就有意思了。
幕天鑫微退了身子，往周圍看了看，然后看著電梯左轉(zhuǎn)角的位置，道：“只有這個死角，明天我會讓工作人員把攝像頭安上?！?p> 陸綿綿點(diǎn)了點(diǎn)頭，慢慢沉下心來。
幕天鑫拿著陸綿綿的鑰匙，轉(zhuǎn)動著開了門，側(cè)過頭看她道：“今晚睡時確定所有門窗都鎖好，如果發(fā)生了什么，馬上叫我的名字，這里的房間不隔音?！?p> “好?！?p> ……
第二天，陸綿綿醒來，習(xí)慣地拿起手機(jī)，一條短信就蹦了出來：可安全？
看著這三個字，陸綿綿的嘴唇不經(jīng)意地?fù)P了揚(yáng)。
雖然只是三個字，卻承載了一宿的關(guān)心。
“安全”
打上這兩個字后，陸綿綿又加上了個笑臉，才按下“發(fā)送”。
“叮咚”聽到手機(jī)聲響，幕天鑫拿起來打開，看到陸綿綿發(fā)來的笑臉表情，眸里漾出了點(diǎn)點(diǎn)笑意。
放下手機(jī)，他繼續(xù)系上皮帶，剛拿起外套，門外高分貝的驚叫聲突然傳來。
陸綿綿。
來不及多想，幕天鑫邊跑邊穿上外套，過道上已經(jīng)有好幾家開了門，有揉著眼睛的，有生氣的，有疑惑的……
幕天鑫，是緊張的，出于警察的本能。
陸綿綿背對著他，整個人癱座在地上。
幕天鑫跑近她，將她整個抱在懷中，右手繞過她的前方扣著顫抖的肩。這是每個警察入門前，學(xué)的《當(dāng)遇上緊急情況時》中最標(biāo)準(zhǔn)的保護(hù)當(dāng)事人的姿勢。
電梯的左轉(zhuǎn)角，一個貓?zhí)稍谀莾海髁艘坏?，?nèi)臟、腸道都被挖了出來，旁邊放了把手術(shù)刀，不管是刀柄還是刀刃都沾滿了血。
攝像的死角。
“發(fā)生了什么？”
在幕天鑫的眼中，一只被殘忍殺害的貓還不足以讓陸綿綿如此大驚失色。
陸綿綿的雙手緊緊抓著幕天鑫的手袖，額頭淌滿了汗珠：“昨晚我還碰到了一個奇怪的女孩，她說，如果那只貓不聽話，就要用手術(shù)刀將它開膛破肚?！?p> “昨晚怎么不說！”幕天鑫的話中透著幾分怒氣。
陸綿綿：“可她還只是個孩子?！?p> “是誰這么殘忍啊，連只貓都不放過?！?p> “這一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瞧把人家姑娘嚇得，這要在夜里，看到血淋淋的場面還不嚇?biāo)?！?p> “……”
幕天鑫將陸綿綿一把抱起，走回他的公寓。他將陸綿綿放到沙發(fā)上后，又為她倒了杯水。
“我是不是說過，對警察不要有任何隱瞞，”幕天鑫看著陸綿綿道，“你還是不信我?！?p> “對不起，我以為只是一個小女孩……”
“你以為？陸小姐，在我們辦案過程中，從來不會出現(xiàn)這樣模糊的字眼，”幕天鑫坐到了陸綿綿的對面，語氣沒有絲毫因為對方受了驚嚇而帶上溫柔，“你聽過張豐的故事嗎？”
陸綿綿沒吭聲。
一時，很寂靜。
“他是我?guī)啄昵捌频囊粋€連環(huán)殺人案的重要證人，我第一次找他錄口供時便告訴他不要試圖隱瞞或欺騙，后果會是他不能承受之重，他一邊點(diǎn)頭稱好，一邊卻藏下了他貪掉的幾萬收據(jù)，你猜，他后來怎么了？”
“怎么了？”
“死了，沒能剩下一個全的，頭在河里，手臂在垃圾桶里，腿埋在土里，其余都被拋棄在屠宰場?！?p> “……”
“他隱藏的恰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最重要的線索，但他以為不重要，覺得與我們要查的案子毫無關(guān)聯(lián)，”幕天鑫繼續(xù)道，“陸小姐，既然你選擇了我，那么就請你把最基本的對警察的信任拿出來?！?p> 他要的是毫無保留的信任。
但，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即使是對著自己的丈夫、妻子，都無法做到毫無保留的信任，何況是重生過的陸綿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