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片在電視臺投放的問題已迎刃而解,剩余的拍攝任務你們抓緊完成吧!”散會時秦芳順便強調說,合上面前的文件夾站起身來。
“我就知道秦總親自出馬,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參會的人們紛紛起身離開時,上官燕不忘阿諛奉承地對老板一笑。
從空闊的會議室回到靜謐無人的辦公室后,細心的水牧兒發(fā)現(xiàn)秦芳的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呆滯。
她似乎陷入某種遐思中,久久地不能自拔。直到水牧兒再三喚醒她,才吶吶說:“哦,我知道了?!?p> 助理知情識趣地離開后,秦芳在落地玻璃窗前的布藝沙發(fā)坐下來,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
不自覺的掏出手機來,撥打那個沒有保存在通訊錄,卻銘記于心的重要號碼,但系統(tǒng)提示在通話中。
她耐著性子等了十分鐘,依然在通話中。再等,半個鐘頭過去了,還在通話中……顯然機主故意將她的號碼屏蔽了,令她打不進去。
失去他了!——這個可怕的訊息宛如晴天霹靂,令秦芳的俏臉驀然變得蒼白??謶只艁y得心跳加快,她手指顫栗地機械不停地撥打著那個號碼,一遍又一遍,直到情緒崩潰地傾倒在沙發(fā)一角……
純凈的淚水慢慢滲出眼眶,秦芳雙手掩面,竭力壓抑著悲痛,無聲地抽泣著。
忽然她的手機響起清脆悅耳的一聲鳥啼,提示有短信進來了。她錯愕地翻開來看,居然是那個號碼發(fā)來的:
“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p> 非常簡短冷漠的言語,秦芳覺得透心涼,同時卻欣喜地破泣為笑了。無論如何,他還愿意搭理她,他并未徹底地拋棄她!在內心涼薄的他勉強施舍的感情里,她像極了一個沒有自尊的可憐的乞丐,沒有他只字片語的回應,就會窒息得活不下去!即便是這樣的回應,也給了她莫大的安慰和某種可以死灰復燃的希望……
門外響起輕微穩(wěn)定的叩門聲,水牧兒纖柔甜美的聲音隨即傳來:“秦總,嚴主任來了?!?p> “哪個嚴主任?”秦芳一時有點?;蟆?p> “就是第一人民醫(yī)院的?!?p> 厭煩地緊緊蹙起眉頭,她聲音低沉地回答說:“告訴他,我不在!”
水牧兒將辦公室的門推開一條縫隙來,無奈賠笑道:“嚴主任昨天就來過了,而且他知道這會兒您在?!?p> “誰告訴他我在?”秦芳抬首嚴詞厲色地說,面上似有斑斑淚痕?!澳阏f的話自己負責!”
水牧兒畏怯地默然縮回頭去,一邊輕輕帶上房門。
悻悻地走回辦公桌前坐下來,秦芳覺得自己的心情被不懂事的秘書擾亂了。她從未有過自作主張的時刻,今兒這是怎么了?
嚴冰恒吃了硬生生的閉門羹,在過道里歉疚地對灰頭土臉的總裁助理說:“對不起,水牧兒,給你添麻煩了!”
輕微地蹙起好看的眉頭,水牧兒溫柔道:“沒事,她也是第一次這樣對我。我看她的心情確實有些糟糕!”
驚異地望了望那扇緊閉的房門,嚴冰恒詫異地嘀咕道:“是嗎?你覺得她有點不對勁嗎?”
篤定沉穩(wěn)地輕輕點頭,水牧兒斷定道:“她父親去世的那幾天,我也沒見她這樣失態(tài)呢!泰山崩于前而不動聲色,這是她留給我一貫的印象?!?p> 面露堅毅的神色,嚴冰恒瞇縫起眼睛來若有所思。與她握手道別時,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一邊向廣告公司外空蕩蕩的樓梯間走去,一邊謙和有禮地應答:
“是我?!覀冋J識嗎?…您說面談嗎?好的,悉聽尊便!”
過了沒幾天,嚴冰恒下班時再次接到這個陌生號碼的召喚,來到醫(yī)院附近的一處從未涉足過的茶樓。
飛檐瓦脊的古老茶樓小巧雅致,一樓大堂里當面橫設著一張古箏,只是空落落的無人輕撫。
他在身裹典雅旗袍的服務員的殷勤帶領下,蜿蜒來自后院回廊邊的一間包房里,見面就慨嘆說:
“真沒想到,我們醫(yī)院附近竟有如此曲徑通幽的好去處!”
約會他的陌生男子從茶案邊站起身來,但見他身材魁梧風度儒雅,一望而知非尋常百姓。
“韋峻青,”陌生的中年男人彬彬有禮地主動伸出手來自我介紹,緊緊地握住嚴冰恒的手說?!澳愫茫⊥磔厒兌剂晳T的叫我韋伯,你也可以這樣稱呼我?!?p> “哦!論年齡,我的確算是您的晚輩?!北阌H切的微笑著落座,又仰臉望著他說:“在您的這些晚輩里,是否也包括芳芳呢?”
“當然?!?p> 沒料到對方坦然爽快的回答,嚴冰恒不禁怔了怔,一時無語。
韋峻青又溫和地微笑道:“你在醫(yī)院工作嗎?小伙子。”
“是的,我是一名神經(jīng)內科的醫(yī)生,從美國回來沒幾年。”
“哦!我也是海外華僑,現(xiàn)在定居加拿大的多倫多,過幾天就動身回國了。但是芳芳并不知道我的日程安排,希望你為我保密?!?p> 嚴冰恒饒有興味地瞅著他說:“您和芳芳到底是什么關系?為何那天竟敢接聽她的電話?您知道對身邊人來說,她的手機一直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無人敢碰!現(xiàn)在既然您要走,為何又不能讓她知道呢?”
韋峻青意味深長地微笑著,動手為自己徐徐斟茶,一邊顧左右而言他地掩飾說:“小伙子,你的問題挺多呀!怎么稱呼你呢?”
“嚴冰恒。”
“好,小嚴,嚴醫(yī)生——在你看來,我和芳芳是什么關系呢?”
嚴冰恒有些生氣的別過臉去望著風光無限的窗外,良久才答:“至少是非常親密的朋友吧!否則她怎會允許您碰她的手機呢?”
贊許的微笑著頻頻頷首,韋峻青說:“那天的確是她要求我接的電話,其實我并不想干預她的私生活?!?p> 驚訝地扭過頭來注視著氣定神閑的韋峻青,嚴冰恒嫉妒憤恨地說:“這說明她信任你,你們的關系非同一般??!恕我冒昧的問一句,您是單身嗎?您能娶她為妻嗎?”
“我是芳芳的長輩,小嚴,是她父親的戰(zhàn)友,當年在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中,一起浴血奮戰(zhàn)同生共死的戰(zhàn)友!”
“是嗎?”嚴冰恒震驚而冷淡地嘆道,“因此你不可能對她心存邪念,你是不是想告訴我這個?”
“你覺得我有邪念嗎?”韋峻青驚詫地揚了揚眉毛。
“誰知道呢?”嚴冰恒憂心忡忡的呢喃。
“你我素昧平生,你并不了解我的為人,所以我不怪你?!表f峻青寬容地微笑著說?!胺挤际潜逵駶嵉呐⒆樱拖裼^世音菩薩的轉世投胎,獨自面對她時,我不可能心懷邪念的,那是對神佛的無禮褻瀆?。 ?p> 嚴冰恒驚訝動容的傾聽著他的言談,繼而羞愧不安地低頭品茶。
韋伯掠他一眼,像父親的目光慈愛而嚴厲?!澳銗鄯挤紗幔繃泪t(yī)生。”
嚴冰恒抬起頭來瞥他一眼,反問道:“你愛她嗎?”
不知為何,年輕人的咄咄逼人竟令他難堪地漲紅了臉。
嚴冰恒犀利的追問他:“韋伯,你為何不敢坦誠自己的心意呢?雖然我們年齡懸殊,但都是成年的男人,私底下不妨坦誠相見?!?p> 韋峻青怔了怔,努力恢復鎮(zhèn)定道:“特地約你出來,我是作為她的長輩,甚至可以代表她去世的父親來關心過問一下,你們之間的感情問題。但我首先必須申明的是,我和芳芳的關系是純潔的,正當?shù)?,絕非你猜忌的那樣不堪!”
嚴冰恒為他的坦蕩襟懷感佩,不由頻頻頷首道:“我謝謝您的關懷!但事實恐怕要令你失望了?!?p> 他頓了頓,又困惑地蹙起眉頭說:”既然您和伯父是親密戰(zhàn)友,為何他去世時,都不見您出現(xiàn)在葬禮上呢?”
“那時我在多倫多忙生意,芳芳用手機短信發(fā)來訃告,但我不能及時趕回?!?p> “哦!您在國外經(jīng)營什么生意呢?”
“地產(chǎn)和旅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