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纖瘦的秦芳正在廚房的案桌前切菜,嚴冰恒忙不迭的走上前去說:
“快回房歇著去吧!這是你干的活嗎?仔細切了手?!?p> 他一邊熟稔的手腳麻利的系著圍裙,秦芳卻溫柔執(zhí)拗的賴著不走:
“我都好久沒下廚房了,也不能讓你一直伺候我吧!”
嚴冰恒劈手奪下她的菜刀說:“我是按時準點回家的呀,你已經(jīng)餓了嗎?等不及了自己做飯?!?p> 站在一旁含笑欣賞著他一陣風似的切菜動作,秦芳忽然說:“下午你接了個電話就離開醫(yī)院,去哪了?”
嚴冰恒心里一驚,手上一抖,險些切傷手指。
她瞥了瞥他強作鎮(zhèn)定的臉色,繼續(xù)說:“今天我什么地方也沒去,一直待在家里感覺悶得慌,就想去醫(yī)院看看你,恰巧在你們科室門前的走廊里碰見葛葛,你說這是不是機緣巧合?”
嚴冰恒不安的輕聲抱怨說:“你們沒事可以去逛街購物呀,干嘛都要跑去醫(yī)院探班呢?”
“偶爾去轉(zhuǎn)轉(zhuǎn)也沒什么的吧!”秦芳意味深長的冷笑道,“我碰見葛葛,她說你剛走五分鐘。”
“哦。”
“我問她,是誰將你呼叫走他沒錯!”
嚴冰恒暗自長吁一口氣,對前女友油然而生感激之情。
“是啊,他臨時叫我出去辦點事,十萬火急的,所以就和你錯過了。其他人沒對你說什么吧?”
秦芳揚了揚眉毛說:“葛葛說你不在,我就沒進你的辦公室,也沒往住院部那邊去,誰能對我說什么呢?”
“哦!”嚴冰恒如釋重負的嘆息,聲音明朗高亢的叮囑說:“你去外面坐著吧!這里馬上炒菜,油煙嗆人呢!”
秦芳一言不發(fā)的轉(zhuǎn)身走出廚房去,白皙如雪的面上雖然浮著淡淡的幸福的微笑,眼神卻隱含著冷淡甚而冷酷的意味。
兩人一如既往平靜的吃完飯,按部就班的洗漱就寢時,嚴冰恒才覺察出她些微的異樣,因為她居然拒絕與他相擁而眠。
“怎么了?寶貝。”他勉強的微笑著,慣常親昵的摟住她柔軟的腰身。
但是秦芳再次堅決的推開他的手臂說:“我累了,你別纏著我,讓我一個人睡的舒服點?!?p> 疼惜的撫摸了一下她溫潤的額頭,嚴冰恒失望困惑的呢喃道:“可是平常都是這樣睡的,你并沒有覺得不舒適啊!”
秦芳并不搭理,索性冷漠的翻身背對著他。
越來越感到恐懼不安,被愛人拋棄的感覺緊緊的抓住了他的心。而秦芳之所以突然冷落他,很可能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么她和葛葛,到底誰撒了謊?……
嚴冰恒苦惱的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身旁的妻子卻呼吸勻暢香夢沉酣。
掙扎到窗際微白的拂曉時分才勉強合眼,嚴冰恒躡手躡腳的起床梳洗一番,急急忙忙的趕赴醫(yī)院去。
帶領(lǐng)著住院部的醫(yī)生例行查房完畢,嚴冰恒才想起大清早匆忙離家,竟忘記給妻子預備早點了。
慌亂的打電話回家認錯賠罪,半晌,聽筒里傳來津津有味的咀嚼聲,秦芳毫不介懷的笑道:“沒關(guān)系,我把冰箱里的牛奶面包用微波爐加熱了,正吃著呢!謝謝你的關(guān)心!”
“哦哦,那就好!——微波爐熱透了嗎?冰箱里隔夜的食物一定要多加熱一會,不然吃了會拉肚子的?!眹辣阋贿吳ФHf囑,一邊眼瞅著同事們陸續(xù)走進辦公室里來。
“你就安心工作吧!惦記我干嘛?我又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子,離開你就不能活了嗎?”秦芳低聲嗔怪著他的婆婆媽媽。
索小軍待他唯唯諾諾的擱下電話,忍不住打趣說:“嚴主任,秦總嫁給你,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啊!你說我怎么就這么倒霉,沒有投胎做女人呢?不然這福氣應該輪到我呀!我可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一貫作風嚴謹?shù)尼t(yī)生們不由得發(fā)出一陣歡笑,靜謐緊張的辦公氛圍頓時活躍多了。
嚴冰恒漲紅著臉笑了笑,打開抽屜來搜尋著相關(guān)的病歷,忽然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他暗自籌謀著,如果葛葛真的告訴秦芳,昨天是蘇放打電話叫他外出醫(yī)院有事,他就順水推舟的和蘇放串通一氣,巧妙的將這件事遮掩過去,當然前提是,生性多疑心思縝密的秦芳還未及向蘇放求證。
于是午休時分,處事謹慎的嚴冰恒站在住院部和門診部之間的空曠院落里,冷靜沉著的向他單純善良的前女友葛葛撥通了電話。
“昨天下午我走后,你在醫(yī)院碰到秦總了嗎?”
葛葛正在模特公司琳瑯滿目的化妝間里,對鏡梳理著她略顯凌亂的秀發(fā),蹙了一下眉頭說:“是啊,后來她告訴你了吧!”
“你們見面聊了些什么?”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還問什么?”
“可是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對她說了什么,這對我很重要!”嚴冰恒焦灼痛苦的高聲道。
受到莫名驚嚇的葛葛愣了愣,不禁有點結(jié)巴道:“也沒有什么?。 阒牢?,我一直對她敬畏有加,豈敢對她信口開河呢?”
“呵呵!你這丫頭給我惹的禍還少嗎?就你這張破嘴,有時候都沒有把門的?!彼湫χp聲怨懟。
“可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們吵架了嗎?”
“倒不至于那樣嚴重?!?p> “那你跟我喊什么?”葛葛不滿意的橫眉立目的沖他叫嚷,“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p> “你說了什么?“嚴冰恒溫和平靜的問她,”給我重復一遍?!?p> “你有病吧!“葛葛終于忍不住罵罵咧咧,”說了什么,你老婆不是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你了嗎?還要再三地盤問我!”
“她問我去哪了,你是怎么回答的?”嚴冰恒不惱不怒的耐心詢問她。
“我當然說,你出去了?!备鸶鹄涞t疑的回答。
“僅此而已嗎?”
葛葛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對前男友繪聲繪色的娓娓道來:“昨天我和秦總見面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她在走廊里問我,來醫(yī)院干嘛?我說沒事,過來找嚴主任聊聊天。我深怕她因此多心誤會,可是人家非常大度而淡漠的應聲點頭,與我搽肩而過,徑直向你的辦公室走去?!?p> “哦!“嚴冰恒輕聲嘆息,”然后呢?”
“我只得連忙告訴她,你不在辦公室里。她以為你臨時去住院部病房了,或者被哪位醫(yī)生突然叫走了,說要等等你?!?p> “但你說我本人已經(jīng)離開醫(yī)院了,對嗎?”
“對啊,事實如此,你知道我不是善于撒謊的女人。”
“結(jié)果呢?”
“她驀然轉(zhuǎn)身驚訝的問我,工作時間你去哪了?”
“你怎么說的?”嚴冰恒臉色晦暗聲音低沉的問道。
“我說處在你這樣一個科室主任的位高權(quán)重的位置,行動當然相對普通醫(yī)生來說自由些,想什么時候出去都可以?!?p> “說重點!”他蹙著眉頭不耐煩道。
葛葛頓了頓,畏怯猶疑的說:“那么,你希望我怎樣回答她呢?”
嚴冰恒因為深深的擔憂即將被證實,怒不可遏的高聲道:“你是不是直截了當?shù)母嬖V她,我被莫菲的電話叫走了?”
“是??!”她坦然承認道,令他宛如五雷轟頂般的頹喪萬分,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