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一夜大雨,把整個樹林刷洗了一遍,漸漸的,雨聲停歇,東方的黑暗里,山腳下,靜寂的一切和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房間里,阿牛呆呆的坐著,狠狠的握著拳頭,嫦娥在一旁哭泣著,房間里,四具尸體整齊的擺放。一天的時間,原本笑聲歡逸的家庭只剩下了最后的悲涼!
“阿牛哥………”
嫦娥過去趴在了阿牛的腿上,“阿爹,阿娘,奶奶與他們素無瓜葛,卻遭這樣的毒手,都怪我!要不是因為我,也不會這樣!”
“阿正叔從小待我視如己出,奶奶也和我相依為命,我不會放過這些人的!”捏起拳頭,朝小方桌上狠狠捶了一拳,桌子頓時解體!
他摸了摸嫦娥的頭,“嫦娥妹妹,我一定會報這個仇的,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嗯,阿牛哥!你可一定要幫阿爹他們報仇啊!”
“放心吧,我就是拼了一條命也要讓拿他們的人頭來祭奠我們的爹娘奶奶!”
阿牛說罷,爬起身來!就朝外走!
“阿娥妹妹,你在家等等我,我這就去取他們的頭來!”
嫦娥聽罷起身,想拉住阿牛,卻拉不住,對阿牛說
“阿牛哥!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阿牛從黑衣人的尸體邊撿起了他們的刀,拿衣服包起,飛快的朝鎮(zhèn)上奔去!很快消失在這夜的黑暗里!
東關(guān)街,馬宅緊閉!阿牛走到大院的跟前,縱身一躍跳上院墻,然后跳進院子里!
“什么人!”黑暗里,就聽有人喊到!接著就是一片安靜。
“殺人啦!快來人吶!”主臥房內(nèi),突然傳出一聲呼救聲,接著又是一陣安靜。四周房間的燈逐漸亮了,一群護院家丁從各個地方跑了出來,透過燈光,只見一名家丁躺在地上,鮮血流了一地!眾人趕緊朝主臥房跑去!推開門,只見一名男子的身體躺在床上,卻沒了頭顱,一名女子躺在床邊,身上也已經(jīng)泊滿了鮮血!
“老爺!太太!”眾人跪著哭喊起來!
“??!”一聲慘叫從外面?zhèn)鱽恚娙嗣ε榔?,“不好,聲音是從少爺房間傳出來的!”一行人趕緊奔了過去,推開門,馬威霆的身體躺在地上,佩劍在手邊,和他爹一樣,頭顱卻不知去了何方!眾人抓緊追了出去,卻見不著一絲人影!
東方的天空漸漸出現(xiàn)白的顏色,山林間,四個新墳在樹的間隙間和這滿林的景色形成強烈的反差,墳前,兩個白色的包裹上面粘著斑斑血跡,擺放在祭品一起,阿牛和嫦娥跪在地上,嫦娥早已哭的傷心欲絕!
“爹娘,奶奶!阿牛不孝,讓你們遭此大劫!”說罷,阿牛叩頭到地上,嫦娥也在一旁叩頭著地!
“我們要走了,芙蓉鎮(zhèn)可能已經(jīng)容不下我們了!孩兒們這一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看你們。你們一路走好!”
嫦娥哭的更厲害起來!
半個時辰以后,阿牛和嫦娥起身朝家里走去。阿牛走回屋子,拿了一些換洗的衣服做行囊,拿上了奶奶幫他存起的錢財,正準備拉著嫦娥出門回去收拾東西,看了看墻上掛著的黑麟弓和黑麟箭,想起那日取弓時贈弓人說的話,從墻上拿下弓箭,拉著嫦娥一起朝外走去!嫦娥回到家里,看著客廳,看著那些熟悉的一切,之前的一幕幕像電影一樣閃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嫦娥走進自己的閨房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落淚!過了一會時間,阿牛敲了敲門框進去,看著嫦娥,輕輕的說了一句“阿娥,我們該走了!”
河中央,阿牛在船頭搖著用力的搖著船,嫦娥坐在船尾,望著小鎮(zhèn),望著村莊,望著自己生活了16年的地方,眼淚輕輕的浮上臉頰。船越行越遠,城鎮(zhèn)也越行越遠,太陽也越升越高。
“阿牛哥,我們以后還能回來嗎?”
阿牛停下了手中的槳,望著遠方,“我們會回來了!我一定會帶你回來!”
“嗯!”嫦娥靠了過去,挽住了阿牛的胳膊。兩個一起,依偎著望著家的方向!
突然,遠遠望到房子的地方,一縷濃煙升起,微弱的火光在河面的霧氣下若隱若現(xiàn)。“阿牛哥!快看!”
嫦娥拍了拍阿牛的膀子,阿牛往遠處望了望,趕緊加快了劃船的手速!“不好,可能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我們得快點離開!”漸漸的,船消失在河面上,一切平靜!
芙蓉鎮(zhèn),鎮(zhèn)口的門墻邊,圍了一大群人,眾人你一口我一口的議論著什么!
“馬老板,這么大家業(yè),可惜了!”
“是?。∵@個阿牛我見過,力大如牛!聽說一頓要吃12個饅頭!”
……
墻門上,白紙紅押畫著阿牛的畫像,幾個官兵擠開人群,朝眾人宣讀通緝內(nèi)容!
“阿牛,家住玉林山腳,16歲,于昨晚殺害馬漢山,馬威霆父子及其他人等八人,現(xiàn)證據(jù)確鑿,疑犯潛逃不知所蹤,凡發(fā)現(xiàn)蹤跡的請立刻報官,如抓獲疑犯,賞黃金10兩。如若包庇,必將嚴懲不貸!”
碼頭的船上,拉滿了白色的布條,船上再也看不到馬老板的身影。馬宅的院門上,白色的布條和白花掛在上面,大門外的人來來往往,都是來吊唁的人!院子中央,兩口大的棺材擺放在懸掛起來的白條中央,馬老板的小老婆,披麻戴孝,在一旁做著抽泣著,給前來吊唁的人回禮!哭聲夾雜著陣陣嘆息聲,一夜之間,一切都變了!
有人說,一場殯葬就能看出亡人生前的地位,馬老板的殯葬場面絕對是這么多年以來最壯觀的一次,殯葬這天送葬的人群排了整整半條街,樂聲伴著哭聲響徹了整個芙蓉鎮(zhèn)!
安葬過后,街上到處可見灑落的紙錢,人生或許就是這樣,一身輕松的來,一無帶去的走。就算是終其一生創(chuàng)造了無限的財富,到死也終究是一抔黃土。所有的悲痛都及不過時間的洗禮,而那些人間的種種,巡回往復,正義,邪惡從來不會停歇!
幾天后,馬宅的門口,一個身著華服的男子敲了敲馬宅的門!開門的家丁把男子迎了進去,“二爺,您來了!”原來來者正是馬漢山弟弟馬漢林!“嗯,我嫂嫂在家嗎?”
“在的,夫人在房間沒見出來!”
“哦,好!”
馬漢林徑直朝主房走去,里面的女子見男子進來,忙招呼道。
“二叔來了!”
“嗯,去,你們都出去一下,我和我嫂子有事相商”
男子把左右丫鬟都遣了出去,關(guān)上了屋門!
一會兒,就聽到屋內(nèi)一陣拉扯的聲音,接著一切又恢復了安靜!一個時辰以后,男子走出了房間,輕輕的整了整衣服!男子走到家丁身旁,對家丁說道“你去把丁管家叫來!”
馬漢山小老婆從主房走了出來,一臉的無奈與茫然,眼角好像剛剛還有淚!丁管家跟著家丁一起過來,朝馬漢林作揖道“二爺!”
馬漢林看了看他,對他說道,
“從明天開始,我就搬到這邊來住了!你們把主房收拾收拾,不想干的東西都把它們清走換新!從明天開始,我就是這馬宅唯一的老爺!”
“這!…”丁管家朝馬漢山小老婆望了望,馬漢山老婆無奈的點點頭!
“額!好的!老爺!”管家拱手道!
馬漢林聽到“老爺”二字,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說罷,便朝門外走去,消失在小鎮(zhèn)的茫茫人海里!
人常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可是這世間的恩怨情仇,又有多少人能道清說明。芙蓉鎮(zhèn),還是那個繁華的芙蓉鎮(zhèn),來往的商旅人群,一間間經(jīng)營的鋪子,來來回回移動的商販,還有盈盈入耳的吆喝,只是,再也沒見到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再也沒聽到過那一聲聲熟悉的聲音……
碼頭的船沿,依然有一個人身著華麗在站著,只是,手里,加了一個皮鞭,還有,周圍三五個拿著棍棒的打手……
麒麟鎮(zhèn),街上的店鋪零零散散的開門著,雖不及芙蓉鎮(zhèn)熱鬧,但也是人潮人往,太陽西斜,鎮(zhèn)子的西龍巷里,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子推著車忙碌著,一家一家的收取著貨物,身形健壯,快步如飛!
“阿華,明天上午之前一定要送到吳掌柜家??!”
“好嘞,沒問題”
收滿貨物,男子推車朝鎮(zhèn)外跑去,一條蜿蜒的小路延向鎮(zhèn)外的村落,落霞下,男子在蜿蜒小路上推車飛奔著,時而哼起了小調(diào)。很快,男子就到達了村子里,把車推到一個房子的門前,“砰砰砰!”男子敲了敲門!
“是阿牛哥回來了嗎?”里面?zhèn)鱽硪宦暿煜さ穆曇簦?p> “我是阿華!你又忘啦?。 ?p> “嘻嘻,對,阿華!麒麟鎮(zhèn)貨運老板阿華!”
門吱呀一聲開了,男子進了進去,女子探出頭來,關(guān)了了門!好熟悉的一張臉,沒有嫵媚的妝飾,卻清秀動人,原來,房子里,住的正是從芙蓉鎮(zhèn)出走的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