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自己才是挪動了一下腳步,手還沒碰觸到帳簾,便聽到那溫和中帶著幾絲沙啞的聲音。
“不知李家少爺想去哪里?。 ?p> 晉王的聲音一出,圍在他身邊的各家掌柜紛紛回頭看我。
而季長安看著不知何時已經(jīng)挪到門口的我也是一臉詫異。
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晉王殿下,我只是想要出去透透氣?!?p> “哦?這里讓李少爺感到不適嗎?”
雖然直到現(xiàn)在君成晉仍是一臉謙和,但是一看到他那與君成安極為相似的長相,我就渾身的不自在。
總能讓我想起大漠中君成安那雙陰鷙的眸子,似乎那里的野心昭然若揭,而我這種人,若想安穩(wěn)度日,就必須要躲得遠遠的。
見我一時之間沒有答話,君成晉突然“哦!”了一聲。
“怪我,現(xiàn)在天色已晚,各位已是趕了一下午的路,想必現(xiàn)在已經(jīng)累了。來人吶,送各位掌柜們?nèi)I帳內(nèi)休息?!?p> 我瞧著君成晉一本正經(jīng)的放下了手里的賬冊,還有那瞬間輕松了的臉色,似乎他也是疲于應(yīng)付這些掌柜們,借著我來給自己開脫了吧!
見那幾位掌柜們紛紛跟晉王客套著離開,季長安拉起我也想跟著大伙一起出去。
我轉(zhuǎn)身瞧著晉王。
正巧也遇上了他盯著我瞧的目光,似乎是有些什么被我遺漏掉了。
而我還在糾結(jié)著要不要此時便直接表明我的意思,我想去巧娘的村子里看看。
我還沒忘了自己來這的本意。
要知道,這瘟疫可能在一夜之間就要了一個人的性命。巧娘他們村子既然瘟疫最重,那么那里實在耽擱不得。
可這邊的李長安卻是拉著我要走,并且多次用目光提醒我,莫要多言。
我也只能作罷。
我還沒忘了季長安才是這次任務(wù)的主角,任何擅作主張的舉動都會連累了他。
待我們要出營帳之際,沒想到君成晉倒是急急的出了聲。
“煩請李公子請留步!”
季長安猛然停住了腳步,害得我一頭便撞到了他的后背上。
沒錯我也聽見了晉王的叫聲,但是我并不想理會他,如果裝作聽不見,我就不信他會追出營帳。
只是沒想到季長安卻是停了下來,而且松開了我的手腕。
季長安心中一怔。
雖然清楚這個晉王在外人的口中品行極好,藍依的男子裝扮已經(jīng)做到了亦幻亦真,叫住藍依無非只是公事。
但是讓他留藍依一人在晉王的營中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季長安回頭看了看撞在自己身上,還在不停向他眨眼間的藍依。
她似乎想要裝作聽不見。
這樣顯然是不行的,要知道這里雖然是他無比熟悉的烽火鎮(zhèn),甚至還有幾家李家的產(chǎn)業(yè),但此刻這里更是君成晉紀(jì)律嚴明的兵營。
他知道,他連等在營帳外面等都是不行的。
所以,他也只能無奈的放開了藍依的手腕,跟著帶路的兵士先行離開了。
望著就這樣離開的季長安,我頭大的轉(zhuǎn)回頭了頭。
一臉譏笑的望著快要追出來的君成晉。
借著上前行禮,稍微往邊上走了兩步,巧妙的與他拉開了一絲距離。
“不知晉王殿下留下草民有何事?”
“是李公子心里有事,不是嗎!”
君成晉說著又走到我的身邊,看著那張逼近我的臉龐,雖然讓我無比激動,但是那嘶啞的嗓音卻是在提醒著我,他不是君成安,我不用害怕。
我深吸一口氣,垂首壯了壯膽子說道,
“回晉王殿下,草民的確有心事。店里的幾個伙計是下面村子的人,坊間流言說村子里橫尸遍野,不知可否是真的?!?p> 君成晉離我僅有一步,只見他負手而立,輕哼了一聲。
我偷眼瞧了瞧他,看他的神情,倒不像是在責(zé)怪我的無狀。
“你說的沒錯,下面有兩個村子,是瘟疫的起源,的確是死了一些人的,只是還沒有像你說的那么嚴重。
當(dāng)然,這也全靠他封鎖的及時。
他還沒忘了,當(dāng)自己接到消息,說在守軍駐扎地的隔壁村子有三五個人莫名病倒,不過三天便不治而亡。而緊鄰的另一個村子也開始出現(xiàn)相同病狀,他便知這似乎是場瘟疫。
而瘟疫發(fā)生地與他的軍隊距離不過三十里,又生的蹊蹺,當(dāng)即他便領(lǐng)兵前來。
兩個村子里的人見有軍隊前來,紛紛恐慌不已,有些人甚至已經(jīng)開始收拾行李,準(zhǔn)備逃跑。
不過他早已下令,包圍了整個烽火鎮(zhèn),凡事私自出逃者格殺勿論。
又把附近兩個村子里病了人集中安置在一處祠堂里,選了些平日里身強力壯的死士們把守祠堂。
剩下的村民,一律不許離開家門半步,若有發(fā)現(xiàn)也是格殺勿論。
就即便是這樣,也仍有村民無故倒下,只是不知為何,他的兵士們卻都沒事。
“哦,那些活著的狀況如何?”
“正有軍醫(yī)在盡全力醫(yī)治?!?p> 君成晉說的干脆,似乎沒有一點王權(quán)的架子,這倒是讓我心里開始揣測不已。
不知他的溫潤是否只是表面。
“還請晉王殿下恕罪!草民只是替家中的伙計們著急……”
晉王擺了擺手。
“無妨!李少爺要是真的擔(dān)心,明日一早,我便會派人帶你去平陽村看看的。”
“真的可以嗎?”
我有些興奮的問著。
君成晉擰眉看著我,倒是對我突然輕松的態(tài)度好奇了起來。
我解釋道,
“草民是說,如果可以,草民想要今天晚上便去看看!”
“現(xiàn)在?”
君成晉看了看帳外。
我知道現(xiàn)在外面肯定月至中天,但是,我總覺得時間不多了。
現(xiàn)在去那邊,起碼還能去探查一下病因,若是能救治一二最好。
“大概明日我皇兄便會帶著御醫(yī)來了,你也不必太過心急!”
聽到這個消息,頓覺五雷轟頂。
他的皇兄,還是能帶著京中御醫(yī)前來的,除了君成安還能有誰呢!
“晉王殿下,草民看到鎮(zhèn)子外面那些苦撐的兵士們,實在想為咱們東臨做些什么。李家以販藥為生,在下不才,略懂些醫(yī)術(shù),想要盡快去平陽村一是為了幫伙計尋尋家人,好讓他們安心,二是為了探查一下這瘟疫是何病癥。”
只是眼下又多了第三條原因,三是為了趕快離君成安遠一點。他身為太子殿下,親自來這瘟疫之地,恐怕只是來坐鎮(zhèn)這里的,根本不會深入到發(fā)生瘟疫的村子里。
君成晉聽到我說要去探查病癥,似乎來了興致。
“早就聽說李公子大名,想來我今日還是忽略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瞧著君成晉,他這是何意?到底是我能不能現(xiàn)在就走?。?p> 若是明日再走,恐怕會碰見君成安。要知道,自從那大漠之行以后,我發(fā)覺君成安的脾氣似乎更是暴躁了。
不,他似乎一直都是那樣狠戾的。他在我小時候,面對那些賊人的時候便是殺伐狠絕的。有時候在夢里,我還能夢到他站在尸堆里,手起劍落的樣子。只是那些年受他哄騙,貪戀著安穩(wěn)的好日子,都快被我忘記了。
我必須走。
見我疑惑,君成晉便笑著說,
“怎么,難道臨安李家的表少爺李潤之不是你嗎?”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
“難道不是你解了我皇兄的毒嗎!”
不知為何,他提起這件事,我心里一直覺得怪怪的??墒强粗蓵x澄澈的眼神又不忍過多的推卻。
只得默默地點了點頭。
“只是不知太子殿下后來的毒可否全部解開了!”
“你休要再哄騙我了,那老巫醫(yī)明明說救治我皇兄之人是知道毒已解才安心離去的?!?p> 我驚愕。
這是什么老巫醫(yī),自己做個功臣不好嗎,干嘛非要拆穿別人。
我尷尬的笑了笑。
“巧合!在下其實只是對醫(yī)術(shù)略懂皮毛,所以才會不敢確定毒是否真的解開了!”
“好吧,你這樣說也是可以的。看在你這么謹慎的份上,若你真的想要現(xiàn)在去,我就讓人帶你們?nèi)グ?!?p> 我見他痛快的答應(yīng)了,趕忙跪地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