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是負責布置整個梧桐大祭的人員之一,這些天基本天天都呆在樹上了,要說到累,還真是這些背后辛苦干活的人最累。本來那張時時刻刻都透露出一股驕傲的漂亮臉蛋此刻也變得灰蒙蒙的了。
琴媽總與自己的女兒說做丫鬟的要受得了苦,這樣今后服侍起小姐來才能游刃有余,得心應手。
“月兒姐姐,月兒姐姐?!弊o心隔著老遠就喊上了,現在大家嘈亂的很,倒也沒人跑來告誡她要注意儀態(tài)。
月兒聽到了,遠遠的向護心招手,讓她過去。
月兒對護心說不上是喜愛。在月兒心中總存在著一種難以言說的異樣感,不是對護心,而是對自己。一個十三歲的少女,一想到自己今后一輩子要為了一個小姐忙碌終生,總有些不甘心吧。
“月兒姐姐,這幾天都沒見到你,你一直待在這里嗎?對了對了,月兒姐姐你看,這就是我的弟弟,他叫鳳心,名字是我取的,好不好聽?”護心嘻嘻地笑著問道。
“好聽,小姐真會取名字?!痹聝盒χ氐?,“小少爺也很可愛呢?!闭f罷用手輕輕摸了摸鳳心的小臉,不過下一刻就驀地收回去了,似乎意識到有什么不妥。
“小姐,你抱著小少爺累不累?”
“不累的,我力氣可大了?!?p> 不過這下兩人說話聲音一大,鳳心卻是醒了,忽閃著一對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最終目光還是停留在了抱著自己的護心身上。
“心兒,你醒了?”護心的笑總停不下來,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逗弄著鳳心。
有護心在身邊時,鳳心是從來不哭也不鬧的,總是會直直地盯著護心看,除了護心不關注外界的任何事物,呆呆的很安靜。其他任何人都不會使其像現在這樣安穩(wěn),城主夫人也做不到,夫人總說,她們兩個人有著天生的親近感。
大祭等大家都坐定了位置后就會開始了,不過這會兒人們還在陸陸續(xù)續(xù)地從梯道處涌進來,進了梧桐臺的人們也不會像在路上那般靜謐不言了,悉悉索索的不時還會冒出幾聲大笑。
當大家都在沉浸在期待的氛圍中時,在梧桐臺的入口處,一個頭上戴著灰黑色兜帽的人隨著人群也進入了場地,在向城主一家所座的位置瞥了一眼后,默默地又將兜帽拉低了一些,看起來并不太想引人注意。
梧桐臺大祭是不會排斥外來者的,只不過除了城中城眾外,其他的外來人即使到了這里也不過是看個熱鬧,沒什么特別的意味的話,也是頗感無聊,所以外來者倒是不多。
兜帽人找了一個算是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沒有和其他任何人坐在一起,應該是個為數不多的外來者。
有些好奇的人打量了一番,從身形上看像是個女子模樣,在那不算大的兜帽下方隱隱的現出些羽毛狀的東西來。不過大家也不會太在意,因為大祭馬上就要開始了。
時間已是到了辰時,人們悉數落了座,此刻氣氛又安靜了下來,大家靜靜地等待著城主夫人的出場。
城主夫人整理好自己的衣飾儀容緩緩地走上祭祀臺,大祭開始時的祭詞向來都是由真正具有著鳳凰血脈的城主夫人宣念的。因為只有她們才能接觸到那祭祀石碑,在上面留下新的文字。
城主夫人站在臺上,散落的陽光映照在她的身上,當真猶如鳳凰一般美麗尊貴。
“吾乘凰鳳之姿,以行大祭之禮,敬萬世之福澤,慰萬眾之恩心?!?p> 城主夫人誦念著祭詞,微笑著掃視著眾人,眾人此刻將會把城主夫人視作鳳凰的人間再世。心存感念,雙膝跪地,雙手撫胸,低頭敬聽。
不過,在這跪著的人群中有一位是那樣的凸顯,因為全場除了夫人外只有她沒有跪下,此人正是那兜帽女子。只不過大家以她是外來人,也不做責怪。
城主夫人同樣看到了她,不做表現地依舊嚴肅并優(yōu)雅地誦念著祭詞。不過在夫人的內心深處,此刻早已是生出了許多波瀾和不安。
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又會出現——那個雪夜中擄走她的羽毛女人。
她注意到那個羽毛女人并沒有關注她,而是在搜尋著什么。是那個孩子吧,夫人將自己的視線移到護心身上,孩子還在那里,在護心的懷里。
念完祭詞,夫人緩緩轉身,像眾人一樣跪于石碑之前,她看不到身后的情況了。
那個女人會做些什么?為什么會在此時出現?是來監(jiān)察自己?還是要帶走那個孩子?
夫人將雙手合于石碑之上,石碑上的文字就像水面上的波紋一般在蕩漾改變,此刻夫人眉頭卻是皺得緊緊的,她只希望那個女人不要破壞了這一切。
祭禮安然結束,城主夫人緩緩轉身下臺,再看時,那羽毛女人已經不見了。夫人瞬間想到什么,一轉頭,果然,那女人此時已到護心的身邊。夫人的心揪了起來。
“鳳凰古族的先祖,她如果要傷害護心,憑我自己將無能為力,我該怎么辦?”
另一邊。
羽毛女人半彎著腰身,道:“小妹妹,這個孩子好可愛啊,他是你什么人???”她雖然在問護心,目光卻一直流轉于鳳心身上。
“大姐姐,這是我的弟弟,叫鳳心,名字是我取的呢,是不是很好聽?”
羽毛女人輕輕笑了笑,道:“你的弟弟嗎?那你的母親是不是剛剛那位在臺上說話的人?”
“那是我娘,你認識我娘嗎?”
“嗯,認識吧。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鳳護心。”
“鳳護心,鳳心,”羽毛女人想了想,明白了什么,“嗯,不錯,也很好聽哦。護心要好好保護弟弟哦?!闭f著,羽毛女人從自己的衣服中取出了什么東西,是一片羽毛,交給了護心手中:“拿著,這是姐姐送你和弟弟的小禮物?!?p> “是羽毛嗎?好好看。謝謝姐姐?!弊o心端詳著這片羽毛,羽毛很是漂亮,摸上去滑滑的又很柔順。羽毛整體都是火紅一般的顏色,末端分出了一絲長長的青色細羽,細羽很亮,就像在發(fā)光一樣。護心想或許是陽光太強了吧。
“小妹妹。這片羽毛可要收好哦。這個呀,是鳳凰的羽毛,等你以后如果碰到了什么危險,就把它放在那里的那個石碑上,你就會得救了。”說罷,羽毛女人指了指那祭祀臺上的石碑。
“真的嗎?好厲害。謝謝大姐姐?!弊o心看了看那石碑,沒多想,很小心地收好了羽毛,又沖著羽毛女人感謝般的俏然一笑。
待羽毛女人想再說些什么,城主夫人已走了過來,責備道:“護心,不要亂拿別人的東西,快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