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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道星宇

第十一章 起兵

神道星宇 燼畫.QD 3199 2020-06-18 11:25:00

  李畫師在眾人的贊嘆聲中走到臺上,正式邀眾人移步養(yǎng)心齋。

  在李畫師上場的時候,我已搶先一步帶著小師弟一起走捷徑來到了養(yǎng)心齋門前。在這次的安排中,本著見世面從當(dāng)下做起的原則,我欽點了小師弟在我一旁奉茶。眾人前來后,我與他們行了禮,引他們來到了養(yǎng)心齋內(nèi)。

  齋內(nèi)的書生們已經(jīng)退出,里面的桌椅板凳、瓜果茶水等物品已經(jīng)一排排擺好。屋子是東西長而南北窄的,桌子也東西向排開。我在北墻居中的位置,面南而坐。我的小師弟在北墻偏西的地方,面朝我坐著。

  我附近坐著的賓客里面,有一位二品、三位四品的官,還有一位丞相之子,和五位本地有名的富紳。而距離我較遠(yuǎn)坐著的,才是那些名士大學(xué)士,與小官小商人。

  在門外的書生對我說人已經(jīng)坐齊可以開始了的時候,我留意了一下,那位一身吝氣的捕快沒有坐進來??磥恚裉焖坪跤行┎粚こ0?。

  這次講經(jīng),我先從古文字的書寫思路講起。其實民間現(xiàn)在的文字便是脫胎于這些古字,經(jīng)過幾次變遷之后看起來像是變了個模樣,背后的大體思路還是一樣的。

  講這些時,那幾位小官小商人不斷傳來驚呼之聲,幾位大官看來很是認(rèn)可我所說之話,暗暗點頭。而那幾位大學(xué)士中,手邊不斷寫寫畫畫,時而驚喜,時而眉頭微微皺起,又隨著講解漸漸轉(zhuǎn)為喜悅。

  講完思路之后,我又將幾個變化差異特別大的古文字單獨選出,講了講文字背后的故事。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每一個文字的產(chǎn)生與變化都有人的參與,也便少不了或凄美、或殘暴、或振奮的故事。

  隨著一個個故事的展開,在場之人大多沉浸在了故事之中。有幾位大學(xué)士露出欽佩之情。那位二品大員黃大人的眼中則有疑色顯出,似乎是困惑我為何知道這么多的秘辛。

  我喝完杯中的水,將杯子往桌邊一放。意思是提醒小師弟該添水了,可是身邊一點動靜也沒有。我扭頭看了看他,只見他目光空洞,一臉的哀傷,竟是被故事迷住了。看著他那如被頂尖畫師精修千載而成的側(cè)臉,我忍不住心里癢癢的,好想過去咬上一口。

  很快便是午時,書院在池邊假山上備了飯菜,看著還挺豐盛。李畫師再次上臺,辦起了曲水流觴的助興節(jié)目。不過我看李畫師神情上有些緊張,言語間還有討好官員的意思。

  我與上前來與我搭話的人客套了幾句后,和楊之宇坐在了一起。我看他悶悶不樂、無精打采的樣子,就問他:“怎么了?”

  “你說,”他看了看我,努力組織著語言道,“趙安王為什么攻打吳王?我覺得吳王,人還挺好的?!?p>  楊之宇說的是五千年前一次重要的朝代更替。當(dāng)時吳姓統(tǒng)治天下數(shù)百載,一直以來以圣德自律,體恤百姓。后來窮小子趙姓憑一身武力來到王室擔(dān)當(dāng)帶刀侍衛(wèi)之職,他眼讒吳家富貴生活,又正逢吳王年幼,對他頗為倚重。他便用十年時間引誘吳王做下眾多錯事,并在暗中大肆宣傳。十年后,他以捍衛(wèi)正道的名義,率眾兵攻破都城,奪了吳家江山,自封趙安王。

  “是啊!還挺好的?!蔽一厮半m然后世流傳下的眾多暴行都是被趙安王騙過去的,而且他也只算是擺了個姿勢,并沒有真正去做。但是這坐江山啊,一顆善心固然是必要的,但是只憑心善可不行,還得有手腕。怪只怪,他生活得太好了,又沒有守護的能力?!?p>  我看他心情郁郁的,低著頭,飯也不吃了。就揉亂了他的頭發(fā),笑道:“又不是奪的你的江山,你這么愁做什么?”

  “啊啊啊??!”他抓天抓地的一陣亂抓,又在我懷**了拱,猛然坐正,擲地有聲地道:“吃飯!”

  午飯吃完后,我們又回到了養(yǎng)心齋。又講了七個字及相關(guān)的故事后,我聽齋外有極微弱的喧鬧聲。我伸手捏了個訣,凝聚了聲音后聽到如下的話。

  “大人,您說的可是真的?”是院長的聲音,“柳先生和李先生真的參與了那國亂之事?”

  “是與不是我不知道,我只是奉旨拿人。”看來這應(yīng)該是那個捕快了。如我所料,他是為柳先生與李先生而來。

  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么久,我又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柳、李二人的異常呢?初時還只當(dāng)他們之間有私情,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分明是加入當(dāng)前極大的叛國勢力——大同軍。聽說他們打著“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旗號已經(jīng)組織起了近十萬起義軍。

  據(jù)我了解,起義軍里多是一些窮苦大眾與社會邊緣人士。

  “大人,這人您什么時候抓不好哇!怎么偏偏今天來了!”院長焦急的道,“您看養(yǎng)心齋里坐著的,可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這你們一抓人,驚擾了他們可怎么好?”

  “院長也別怪我。我也是聽別人的話辦事的人。”捕快回道,“上午我來時,也是顧及屋里那幾位一直沒動手??墒悄銈冊豪锏膬晌幌壬鷧s精得很,這剛等到下午,那位貌美的李先生已經(jīng)跑沒了影。再緩緩,怕是這位琴技高超的柳先生也不知道哪兒去了!我說院長,您老不會干擾我們辦案吧?”

  “沒有的事兒!咱們一碼歸一碼。他們違反了朝廷的律法,參與那叛國的事是他們的事兒,和我們書院一點關(guān)系沒有!如果時間允許,我親手將他們送到官府上去都行??!”

  “可以!那我們就不多費話了。我們?nèi)ニ盐葑記]問題吧?”

  聲音略停了停。一會院長道:“你們可千萬動靜輕點兒!”

  我打開透視眼朝四方望去,看到柳琴師已經(jīng)被捂住口鼻綁在了竹林,書院外面早已經(jīng)被官兵圍得密不透風(fēng),書院里也正有大隊人馬打開一間間房屋進去搜查。李畫師呢?我查天觀地之后發(fā)現(xiàn),她正躲在養(yǎng)心齋的下面。那里有他們早已挖好的地洞。

  “龍先生?龍先生?接下來我們講什么?。俊睏钪钜娢易呱?,輕輕推了推我,問我道。

  我看了看小師弟帥氣的容顏,環(huán)視了眾人一圈后,微笑道:“接下來,我們開始論法吧。論法時,可以不用引經(jīng)據(jù)典的大篇引用,只需要說出心中所想即可?!?p>  眾人聽我如此說,興奮了起來。當(dāng)世之人素喜清談,衡量一位大學(xué)士的最終標(biāo)準(zhǔn),不是看他寫了什么名篇,提出了什么觀點,做出了什么業(yè)績,而是看他在清談中能不能力壓群雄??梢哉f,在前面的講解中我展示的知識越淵博,他們就越是期待與我論法。

  我拍了拍手,兩名書生抬著一面小鼓走了進來,同時還有幾名書生端來了一茶茶清酒,放在了賓客的桌上。

  “今天我們就用擊鼓傳花來決定發(fā)言的順序,答得上來的,可得眾人掌聲;答不上來的,可是要自罰一杯?!蔽业?。

  眾人對這個提議沒有任何疑義。有一人問我道:“不知這次論法可有題目沒有?”清談會上為表示對主人的尊敬,總是主人選擇題目。

  我看著四處搜尋李畫師下落的眾士兵,開口道:“多少文明毀于戰(zhàn)火?多少性命在戰(zhàn)爭中亡故?戰(zhàn)爭,是毀滅的開始,還是新生的發(fā)端?”

  鼓由楊之宇來敲,一朵含笑花在席間傳了起來。鼓聲停時,那含笑落在了邊角位一個官員手中,他苦惱地看了看手中的含笑,又看了看在座的眾人,撓了撓頭,說還沒準(zhǔn)備好,就自罰了一杯。

  含笑花下一次傳起來的時候,落在中央位置一個富紳手中,他玩味地看了看含笑花,自在地喝了一杯酒。

  含笑花又傳,這次落到了丞相之子,趙世子的手中。

  “我先來吧!”一整天下來都很無聊的趙世子發(fā)言道,“凡事皆有兩面,我們不能因為火能傷到人就不用火做飯了。一件事,它的反面效果越大,那就說明它的正面效果肯定也越好!為了社會更快的進步,我認(rèn)為,我們應(yīng)當(dāng)采用適當(dāng)?shù)膽?zhàn)爭!”

  我回道:“言語中有壯士斷腕的悲壯。戰(zhàn)爭的雙方,勝利者占有了失敗者的財富,對失敗者來說是痛苦,對勝利者來說是榮耀。很悲壯。

  “但過程中雙方都失去的生命呢?失敗一方的財富能被勝利者充分利用起來的又有幾成呢?又有多少被暴力摧毀了呢?雖說勝利者將財富收集起來之后,可能會讓己方經(jīng)濟有跨越式的發(fā)展,也可能實現(xiàn)技術(shù)的交融,但這能抵消過程中雙方文明受到的傷害嗎?就沒有更好的選擇方法嗎?

  “而且,在勝利者一方難道就沒有內(nèi)部的戰(zhàn)爭嗎?社會的進步是為了什么呢?如果大部分人的大部分時間在受苦,那社會進步的意義是什么呢?如果大部分人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受苦,那么在享樂的少數(shù)人,又能享樂多久呢?”

  趙世子無話可回,入座。他的一戰(zhàn)即退讓我有些失望。

  坐在齋內(nèi)一角,拿著紅布鼓槌的楊之宇看向我,雙眼微瞇,下巴微抬,好像是得意的神色。

  看著他的笑,我心中微暖,也回以一笑。

  鼓聲再起,含笑花再次在席間傳了起來。

  養(yǎng)心齋外,搜尋李畫師的工作正如火如荼地進行;養(yǎng)心齋下的李畫師,正悄悄向外面探出了頭,看到了被綁在竹林的柳琴師。

  我再向齋內(nèi)的眾人看去,等待下一位清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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