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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那個少年吹過的牛逼

(柒)

致那個少年吹過的牛逼 隔岸有山海 1319 2020-06-28 22:11:04

  天空烏云翻卷,從北邊本來陽光燦爛的上空席卷而來。老黃牛仰著脖子準備接雨水喝,這東西活的久了也精里。

  張烊拿著花婁扣住蹲在墻角遮住雞仔避雨的母雞,轟隆隆的雷響聲里,悶熱而潮濕的空氣里,鄰院的女主人拿起包袱去背柴火,小孩子不情愿的放下遙控器去收衣服。南邊的大道上老太太甩著從道邊拾起的樹杈子,喊著,“鴨鴨~鴨”,趕著鴨群往家走。

  張烊和馬桂珍里外攔截,搞定了一窩雞。

  “大閨女,去把柴火往屋里抱了,要下雨了”,張小華邊套車邊喊。

  “奧”

  張烊捧著花婁,騰出一只手沖馬桂珍比劃去抱柴火。

  六月的天是娃娃臉,說變就變,這是張小華說的。

  雨很快下起來,越來越大,張小華套好車,穿好雨衣出了門。

  張烊打開手機的初中微信群,翻看著那幾條還是未畢業(yè)前的信息,索要畢業(yè)禮物的,拼多多砍價的信息,還有班主任黃老師最近更新的朋友圈,“畢業(yè)了,我的孩子們”,下面附著好多張照片,畢業(yè)照,軍訓(xùn)照,環(huán)城賽照片,張烊一張張看過去,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比悲傷更輕的情緒。

  “到底能不能考上啊,張烊”

  電視機里的湖南頻道播放著《新還珠格格》,張烊快要睡著的時候,馬桂珍拿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張烊睜開眼睛,看見媽媽端著一小盆李子,她高興的爬起來拍了拍馬桂珍的肩膀,這才注意外面的雨聲已經(jīng)很小了。

  記得爸爸說下雨天不讓自己放電視的,她居然忘了。

  這個畢業(yè)季是很普通的,張烊的心里一點底都沒有,她天天都會習(xí)慣性的看看班級群,期盼著錄取成績單的公布,這或許是很失敗的,張烊甚至沒有把握考上普通高中,她對自己一點底都沒有。

  內(nèi)心的慌張和炎熱的夏日一起,讓張烊的兩個多月假期過的恍恍惚惚的。

  “叮~”

  “叮~”

  【夏沫:我去,我470多分】

  【。:我考上高級中學(xué)了】

  【^0^:???成績下來了,老師怎么沒有體育生的呢】

  張烊也是在清早看見已經(jīng)200多條信息的微信,她既害怕又期待,點看成績單,嘴里小聲念著“張烊,張烊,在哪呢?”,在一排不怎么熟悉的名字中間,她看見了自己的名字,437,勉強擦著統(tǒng)招生及格線過去了,體育這個輔助也過去了。她確認了兩三遍,開心的差點把手機甩出去。

  “差點就要因為我考不上了,我其實偷偷對自已抱了好大的期望”,張烊放下手機蓬頭垢面的在大道上瘋跑了一圈,心中的喜悅讓她險些哭出來。

  “加油,張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媛出了車禍,她沒有事,但是撞傷了人,張小華頭一次不掩對旁人的落井下石,“活該,惡人有惡報”,“你奶奶死的時候,我和你大姑上火葬場,人也就剛死兩天,一查低保在你奶奶沒死前就被秦媛給撤了,咱家沒錢發(fā)送,我還指著低保能報銷點”。

  “這個孬種,爸爸這兩年給她送公雞,送雞蛋,你奶奶還沒等死,她就把老太太戶口撤了”

  張烊看著張小華,她想起那些過節(jié)的日子,這個男人早早起來把平日攢的雞蛋裝好,滿滿一水桶,他從來不讓張烊和馬桂珍吃點好的,總是說,“你以后要是考不上學(xué),咱們求她,求宋青福(大隊書記)給你找個工作,不挺好,他再接濟接濟咱們家,禮輕情意重啊,咱們送點就比不送好”。

  張烊對這種老一代的腐朽觀念嗤之以鼻,她覺得張小華帶著一家人在人家樓下等待的樣子,真是虛偽透頂,而且是無用功。

  思緒飄回,張烊看著激憤的張小華,不咸不淡的說,“活該,你自己愿意這么干,就當孝敬親媽了”。

  “你這孩子,說話那個難聽法”,張小華瞪著眼睛呵斥張烊。

  “秦媛最好讓那人訛上,讓她吃些虧”,張小華經(jīng)常絮絮叨叨這么說。

  張烊上高中有一個星期,回來聽到了新的消息,秦媛不費勁的就回來了,她既沒有因為酒駕,交通肇事受到思想政治教育,關(guān)了一年半載的,也沒有被罰款。

  張小華說起這事的時候連連搖頭,“誰知道她怎么回來的,家里有錢私了了”。

  這個生活的小插曲很快過去了,張烊很快步入了高中生活,她一改初中的內(nèi)向模樣,給自己偽裝了一個外向活潑的假象。

  或許是太入戲,她好像真的外向起來。

  那個夏天太陽很大,張烊第一次抬頭挺胸的面對著所有人,她爭取把教官要求的每一項都做好,內(nèi)心滿足了,心情自然充實起來。這大概就是自我認同吧。

  畢業(yè)后的第一個教師節(jié)張烊和同班唐白、萬秋去看初中班主任,她們?nèi)齻€關(guān)系平平淡淡,但因為初中是同寢,又都是體特生,這次又有緣在一個高中,遇見的時候突然就有一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親切感,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大概就是這么巧妙。

  “你買什么給老黃”,唐白站在水果攤挑挑揀揀。

  “手里就30多塊錢零錢,我也不知道買什么?!?p>  張烊看著紅心柚子的價碼牌,回去看老師總要買點什么的,這是禮數(shù)。

  “老黃值錢了”

  “以前看他都不用花錢”,萬秋笑著說。

  張烊重新低下頭,聽見她們兩個在討論,“今天是上課時間,去的話萬一碰上其他老師就尷尬了,不送點東西總是過不去的”。

  這一刻張烊有些排斥去看老師了,不是說她不想老師,她只是手里沒有錢,只能打腫臉充胖子,情誼有時候也是需要物質(zhì)基礎(chǔ)夯實的,這或許就是窮人的無奈。

  而把老師劃到世俗中,就是張烊邁進現(xiàn)實的第一步,相逢在風雨中為你撐傘的,怎么能輕易忘呢,投桃報李或許不世俗,但人與人的交情,卻真的是一來一往間的回饋,或等價或不等價。

  人活在世俗中或許是一件幸事,沒有人可以完全孤立自己,有所求和有所出都是一種人情的練達。

  然而更多的現(xiàn)象卻是另一種扭曲的世俗感,像張小華說的,“窮在路邊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他的話或許是糙了些,可是人們被生活所支配的一生,又與誰能清新脫俗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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