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坐而論包子
眼看張良都已經(jīng)以自己的性命來為李開作擔(dān)保了,墨家眾位統(tǒng)領(lǐng)也不好再說什么,畢竟對于張良,他們還是充分信任的。
班大師與其他墨家統(tǒng)領(lǐng)交換了一下眼神,咳嗽了兩聲,便作出了決定。
“張良先生是墨家的朋友,李兄弟既然是張良先生的朋友,來我們墨家小住幾日,也沒有什么問題。只是現(xiàn)在桑海城里局勢復(fù)雜,為了避免行蹤暴露,還請李兄弟這幾日莫要離開這里太遠(yuǎn),行動時也最好不要一個人?!?p> 李開知道事情已然成功了,笑道:“班大師盡管放心,李某素來膽小,絕不敢一個人擅自行動。這幾日李某無論早晚,絕不離開蓋先生十步之外,在蓋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李某絕不會被秦兵發(fā)現(xiàn)的?!?p> 說完,李開又向蓋聶拱手道:“這幾日只怕會多有叨擾,還望蓋先生莫要嫌我煩人?!?p> 蓋聶道:“豈敢?!?p> 班大師見事情已成定局,有蓋聶看著李開也是再好不過,便對眾人道:“看來李兄弟與蓋先生已經(jīng)達(dá)成共識了,既然如此,這事就這么定了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除了值夜班的小跖,大家都去歇息吧?!?p> 眾人走出木屋,張良拱手道:“良回小圣賢莊了,現(xiàn)在來往有諸多不便,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們還是多用書信交流吧?!?p> 班大師道:“就按張良先生說的辦,回去的路上還請多加小心?!?p> “這是自然,良就此別過了?!?p> 張良說完,披上一件寬大的墨色斗篷,消失在了黑夜里。
班大師見張良走遠(yuǎn)了,對李開道:“李兄弟,住房已經(jīng)替你準(zhǔn)備好了,請隨我來?!?p> 李開看向站在他身旁的蓋聶,笑道:“李某今日有幸見到蓋先生,心中激動萬分,實在是睡不著,想與蓋先生秉燭夜談一番,不知蓋先生意下如何?!?p> 蓋聶看了李開一眼,道:“閣下盛邀,蓋某豈敢推辭。”
班大師不知道李開想搞什么鬼,但有劍圣蓋聶看著,他諒李開也不能弄出什么事端來,便道:“老頭子老了,熬不起夜了,你們隨意吧?!?p> 班大師說完就走了,蓋聶對李開道:“閣下請隨我來?!?p> 李開于是便來到了蓋聶的房間,進(jìn)了房間以后,他發(fā)現(xiàn)房間里陳設(shè)極少,除了一方幾案和兩張坐席之外,就什么都沒有了。
“請坐?!?p> 蓋聶招呼著李開坐下,同時席地而坐,在幾案上點燃了一根白燭。
李開想著從書里看來的古人席地而坐的坐姿,隔著幾案坐到蓋聶對面,看著躍動的燭火,正想找個話題和蓋聶聊聊,這時候蓋聶卻先說話了。
“閣下此次前來,其目的并非與蓋某探討劍招?!?p> 蓋聶說這話時,眼神冷漠,語氣非常平靜,讓人感覺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言之確鑿,千真萬確的。
李開知道在蓋聶面前耍小聰明和找死沒有區(qū)別,便直接問道:“蓋先生怎么知道李某此次前來,其目的并非是與蓋先生探討劍招?”
蓋聶道:“因為閣下沒有一雙用劍的手?!?p> 李開心中一驚,他沒想到蓋聶從一開始就把他給看穿了,同時又想:
“可是蓋聶既然知道我與他討教劍招只是一個幌子,他為什么那時不當(dāng)著眾人的面揭穿我?”
李開猜不出蓋聶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發(fā)現(xiàn)想要騙過這個秦時中最強(qiáng)的男人,實在是一件極難的事。
在李開心驚的時候,不待他出言解釋,蓋聶又道:“蓋某看得出來,閣下并非墨家的敵人,可閣下選擇在這種時候來墨家,實在讓人想不猜疑都難。閣下明知如此卻還是想法設(shè)法來到了墨家,相必墨家是有著對閣下而言十分重要的東西?!?p> 李開強(qiáng)擠出一個笑來,笑道:“蓋先生說的一點也不錯,李某此次來墨家,確實是有求而來,但李某絕無惡意,除了向蓋先生求教一絕技外,實在是別無他求?!?p> 蓋聶道:“蓋某才疏學(xué)淺,除了略懂幾招劍法之外,別無所長,哪里有什么絕技?”
李開看著越燃越短的白燭,心知與其對蓋聶有所隱瞞,不如直接在此時對蓋聶袒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便正色道:
“李某此行真是為學(xué)蓋先生一絕技而來,蓋先生如若不信,可以立即一劍殺了我!”
蓋聶見李開說的又堅決又真切,一時不禁信了幾分,問道:“閣下要學(xué)的絕技是什么?”
李開笑道:“李某想要學(xué)的,正是蓋先生做包子的絕技。李某聽聞蓋先生做的包子,皮薄個大,餡料鮮美,咬上去非常筋道,連庖丁都自嘆不如,實在是天下最美味的包子?!?p> 知道蓋聶不會相信這套說辭,李開又道:“當(dāng)然了,李某自知無論怎么學(xué),也是做不出那樣的包子的,但是只要能夠吃上一個蓋先生做的包子,此行也就無憾了?!?p> 蓋聶冷漠地道:“蓋某許久未曾做過包子,早已經(jīng)忘了包子要怎么做了,閣下要吃包子,還是去隨便找一家酒樓吧。”
“蓋聶真是不好糊弄,我說了這么多,他臉上的表情卻連一點變化都沒有,簡直冷得死人??磥硪屗贿@么冷漠,我只有說說端木蓉的事了?!?p> 李開想了想,自坐席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原本照在窗臺的月色便映了房內(nèi),而且正好落在了那一方幾案上。
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李開對蓋聶道:“好美的月色,蓋先生有沒有月下舞劍的興致?”
蓋聶仍是平靜地道:“舞劍本是表演,無論月不月下。”
李開笑道:“可是蓋先生應(yīng)該也要承認(rèn),月下的舞劍,比尋常的舞劍是要好看了許多倍的。”
轉(zhuǎn)頭看向坐在月光之外的蓋聶,李開又道:“況且據(jù)李某所知,蓋先生如能在月下舞劍,有一個外冷內(nèi)熱,看起來很悶,但心腸比誰都好的女子一定會喜歡看的。她要是知道蓋聶先生能為了她在月下舞劍,說不定能夠早點醒過來?!?p> “你說什么!”
蓋聶的心境出現(xiàn)了巨大的變化,李開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蓋聶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后,并且把木劍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快!”
李開在心中驚嘆一聲,木劍上泛出的涼意讓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險,但他并沒有感到害怕,因為這個時候害怕只會讓他死的更快。
蓋聶冷聲道:“閣下應(yīng)該知道,蓋某用的雖是木劍,但以木劍割開閣下的咽喉,蓋某還是有相當(dāng)把握?!?p> 李開面不改色,道:“那是自然,蓋先生如果真想要殺一個人,那這個人即使身處于萬軍叢中,也是難逃一死的?!?p> 他知道自己觸犯到了蓋聶的禁忌,這種情況他不是沒有料想到,但他著實沒有想到端木蓉竟然在蓋聶的心中如此重要。
他只不過是揣測了一下端木蓉的心思,蓋聶就好像已經(jīng)動了殺心了。
蓋聶此時確實已經(jīng)動了一絲殺心,但他卻還不想立即殺死李開,因為李開之前和現(xiàn)在的言行中都透露出了自己有能夠讓端木蓉傷愈蘇醒的辦法。
在確認(rèn)這個辦法是假的之前,蓋聶不會讓李開死。
他現(xiàn)在動殺心,其實只不過是想讓李開說真話而已。
李開明白這一點,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了端木蓉對于蓋聶來說是何等重要的存在,因此他現(xiàn)在臉上非但沒有一絲驚慌之色,反而現(xiàn)出了一副坦然自若的輕松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