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尚客捏了捏鼻子,嘴角上揚,其實吳我憂能說出這番話,他并不意外。
不過,救人救到底不是嗎?
“我憂,你這樣說就有點見外了,三清門雖然不是什么大門大派,但是養(yǎng)活一個人還是可以的。”
鼻尖一酸,蘇尚客話里的好意吳我憂當然能明白,不過自己決斷不會拿別人的善意當做理所當然,自己還是應(yīng)該離開。
“蘇大哥,我…”
吳我憂還想言語,這邊蘇尚客就插話打斷了他,道:“我憂若是真想走,現(xiàn)在也不是時候,那野山村離食月城甚遠,路途艱險,現(xiàn)在又是妖魔當?shù)赖氖篱g,此一去只怕無回?!?p> 吳我憂眼中去意已決,蘇尚客能感受的到,人活著還是要有點骨氣的,大丈夫豈能久居他人屋檐下。
要是吳我憂不提及此事,蘇尚客反而會看不起他。
蘇尚客接著說道:“所以,現(xiàn)在你只要在這先住著,等我們打完這場大戰(zhàn),歸往三清門的時候,就可以載你回野山村了,你認為如何?”
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吳我憂就著蘇尚客的話思量一二,決定聽從他的方法。
抬眼,道:“那便依蘇大哥所言,我憂謝過?!?p> 抱拳,深深的鞠了一躬,吳我憂身后長發(fā)散落身下。
深夜不至,但也偏臨。
蘇尚客將吳我憂扶起,給他整理了一下因為太大而不合身的衣服,低聲道:“對了,那活脈丹你還是先不要食用,我怕它有問題,等明天門主回來,讓門主看看,在決定要不要服用。”
吳我憂點點頭,道:“好?!?p> “嗯,那行,天色已晚,早點安歇,休息好,身體才能好的快一些?!?p> 蘇尚客打了個哈欠,扭了扭脖子,一天的奔波確實讓他有點累了。
“蘇大哥安歇?!?p> 道別了一句,蘇尚客便轉(zhuǎn)身回房了,吳我憂在原地看著,回過眼神,樓下的小二在收拾一日過去后的餐桌。
樓梯木板咯吱的聲音寂靜可聞,吳我憂不免轉(zhuǎn)眼看去,一名老人手上還拿著根拐杖,腰彎的很低,面態(tài)蒼白,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上走。
吳我憂看著老人三步兩步走的吃力,便起身前去。
語氣頗為正直,吳我憂微笑的說道:“老人家,你住那號房,我扶你過去吧?!?p> 那老人家抬眼,眼珠渾濁,臉上皺紋堆疊,抓著拐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聲音蒼老,也很是嘶啞的道:“有勞小兄弟了,地字九號房。”
地字九號房的話,那不就在蘇大哥房間旁邊嘛。
吳我憂笑著說道:“不麻煩,老人家這邊走?!?p> 在吳我憂攙扶著老人的手時,他感覺,有些莫名的冷意,是從手上傳來的,看著老人對自己的笑容,吳我憂不知為何有一種詭譎的感覺浮上心頭。
將腦海中這古怪的感覺驅(qū)逐,可能只是時上深夜,天冷了下來也不奇怪,空氣中有著兩個人呼吸時出現(xiàn)的白氣,吳我憂將老人扶到了九號房的門口。
老人家嘴角咧起,聲音依然是蒼啞的笑道:“謝謝小兄弟了,就到這吧?!?p> 有點冷了,吳我憂怕晚點睡覺打擾到同房的李煉,便點點頭道:“那我便走了,老人家您慢點?!?p> 說完吳我憂就向著七號房走去。
老人家看著吳我憂進了門,臉上的笑容早已經(jīng)不見了,快速的打開房門,一步跨入,隨即閉門。
燈還亮著,李煉早就已經(jīng)睡著了,由于是地字房,里面有兩張床,吳我憂輕手輕腳的整理了一下衣物,將燭火熄滅,爬上床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屋內(nèi)的窗戶已經(jīng)閉好,不透半點冷風,夜晚無聲,直至白日。
這一覺,吳我憂睡的頗為舒服,整個人都是精神煥發(fā)的,昨夜他還做了個夢。
夢里他也變成了和蘇尚客他們一樣的修仙人,有了和管汵汢一樣,御空飛行,一步百里的神通。
做夢總是不切實際的,吳我憂搖了搖頭,起身洗漱。
這一日,陽白天上,普光照耀,飛雪漸小,涼風卻欲卷萬里沉云。
三清門一行人早早吃了早食,在樓下坐著等待管汵汢回來,吳我憂感受著懷兜里的活脈丹,心里有些不知名的熱切。
卷簾布分開,從門外走進來一位身穿兩褶棉袍,玉白色道冠下是整整齊齊的頭發(fā),發(fā)絲灰白,來人正是三清門眾人苦等已久的管汵汢。
蘇尚客站起身來,臉上夾雜笑容的向著管汵汢喊道:“師父,您回來了。”
三清門弟子也都紛紛站了起來,吳我憂也跟著一起起身。
管汵汢點首,向著他們這邊走來,道:“出門在外喊門主?!?p> “是,門主。”
三清門在稱呼方面有一個規(guī)矩,就是弟子在外面稱呼門內(nèi)長輩一定是按職位來叫的,其實這一規(guī)矩在其他宗派也很是常見。
管汵汢低聲念道:“進房說。”
行事謹慎一點總是沒錯的,這客棧里也有其他宗派的人,倒不是怕暴露消息給他們,而是怕妖魔人士在伺機而動。
一行人全部來到了蘇尚客的房內(nèi),將門關(guān)好,管汵汢坐在了茶桌旁,楊月玲給他倒了一碗熱茶。
管汵汢見他們都還在周圍站著,吩咐一句:“都坐下吧。”
吳我憂在后面感覺又有點尷尬,這是三清門的私事,自己還是不便聽去,可門又關(guān)了,這會是該走該留又讓他一陣頭大。
管汵汢環(huán)視一眼,端坐在那,飽受風霜的臉,兩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神采奕奕,倒是不顯老態(tài)。
他也看見了在后面坐著的吳我憂,對視一眼,管汵汢點頭一笑,抿了一口冒熱氣的茶,道:“昨日我與各派道友共同議事,大家對這次的大戰(zhàn)都不是很有把握,尤其是南方臧(cáng)海已經(jīng)失守,化為妖魔國度,無人生還?!?p> 念及此處管汵汢的眼中不禁也是悲傷流露,臧海所處地界本就是妖魔最多的地方,臧海淪陷,正魔大戰(zhàn)又是一觸即發(fā),各地都是嚴陣以待,緊繃神經(jīng)。
那還有余力去幫臧海,這一事也是人族大傷。
關(guān)于這些管汵汢并不準備敘述給他們,畢竟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總要有點希望不是嗎?
妖魔為禍人間已有千年,人族于微末中崛起,可也在浮塵當中難真尋大道,何其可悲。
管汵汢收起這些念想,接著道:“明日我們便前往食月城外的月食山脈,哪里是與西邊最近的地方,妖魔最開始發(fā)起暴亂的也只能是哪,我們將與東陽宗一起共同作戰(zhàn)?!?p> 自從管汵汢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吳我憂發(fā)現(xiàn)三清門的弟子里,除了年齡最小的管清樾外,都是斂容屏氣,儼乎其然。
當然,管清樾也感受到了,不過她對正魔大戰(zhàn)沒有什么直接的感受,只是從小就聽說妖魔的可恨,鬼怪尚且有因果而行事。
但妖魔就是無心無德之物,喪盡天良,所過之地,皆是一片荒涼,萬物生機斷絕,哀鴻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