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憶染樓被她親自燒毀,當日晚上,她便歇在了嬋羽的羽樓,與嬋羽睡在一起。
兩人躺在床榻之上,周檸看著床頂?shù)募嗎?,嬋羽則是側(cè)著身子看著周檸:“煴!”
“嗯?”
“你和哥哥是不是吵架了?”
周檸一怔,不解的問道:“為何有此一說?”
“這次來火教,只是你和書菱前來,哥哥沒有跟著,完全不像他的行事作風,可見你們二人之間定是生了矛盾?!?p> “我和他什么關(guān)系也沒有,他又為何非要跟著我?別多想了。”
“你騙我!當日在土教時,哥哥看你的眼神,還有你和他偷偷眉來眼去,我可是都看到了,你們定是在一起了?!?p> 周檸不由好笑:“你怎么那么關(guān)心我們的事情?”
“當然關(guān)心了,我也不怕說了你傷心,我因為自己的私心搶了你的心上人,你雖然不怪我,可是我心中始終難安,哥哥是個好人,他平時的臭名聲都是他自己刻意營造出來的,我從沒見他對哪個女孩動過心,但是我知道,他一旦動了心,就一定是認定一生的人,而如今,他如此在意你,你若心里也有他的話,就和他好好在一起吧?!?p> 周檸苦笑:“我和他是沒有可能的,其實現(xiàn)在分開對彼此都好?!?p> 嬋羽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周檸陰祀生人的身份,不由勸慰起周檸:“你要相信哥哥,他一定會想到辦法的,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況且林朽哥哥告訴我了,只要你不同意獻祭,沒有任何人能夠強迫你的。”
周檸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你想的太簡單了,若真像你說的那么簡單,事情也不至于一步一步的走到現(xiàn)在這個局面?!?p> “可是哥哥是真心愛你的,既然你心里也有他,為何兩個人不能一起努力?尋找一條新的生路?”嬋羽漸漸激動起來。
周檸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不必擔憂我們了,你放心吧,我們心中自有成算,你只需要好好的過你的日子,不要讓我們?yōu)槟銚鷳n,便是最好的了?!?p> 嬋羽有些不滿的輕聲嘟囔:“我現(xiàn)在過的挺好的?!?p> “真的好嗎?你難道打算這輩子,就一個人這樣過下去?”
“我不是一個人啊,我身邊有苗纖,有玉蘭,還有林朽哥哥——”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敝軝幋驍嗔怂脑挘骸澳闫鋵嵤莻€聰明的姑娘,晚間用膳時,我都注意到了他為你夾菜的舉動,難道你自己都感受不到嗎?還是說,你的心里還記掛著木生?”
“我,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我究竟是怎么想的,只是覺得現(xiàn)下這樣的生活就很好,也許林朽哥哥為我夾菜,只是因為我是赤焰哥哥最疼愛的妹妹,他也就把我當做妹妹一樣的對待?!?p> 周檸本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閑事之人,更不愿意干涉別人的私生活,但是嬋羽一心一意待她,而當日木生在清醒的情況下,竟然任由筑塵對他——周檸便不想再看到嬋羽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如此蹉跎自己的大好年華。
她即將是一個死人,所以內(nèi)心深處,更是希望嬋羽能有一個好的歸宿,便勸誡道:“我不知道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你一定很清楚,林朽雖然外表溫和,卻不是一個多事之人,從前,你還未嫁進火教之時,你也是赤焰最疼愛的妹妹,經(jīng)常與他來木教玩耍,當時的林朽可有為你夾過菜?”見嬋羽搖了搖頭:“她又繼續(xù)道,既然當時沒有,現(xiàn)在又為何會這樣做?這其中的轉(zhuǎn)變,你可以細細思索一番,如今你已經(jīng)嫁給了他,你和木生再也回不去了,不如珍惜眼前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
周檸并沒有跟她說木生的所作所為,她不希望讓嬋羽知道,她曾經(jīng)深愛過的人,是一個多么令人惡心的人,也許在當時的情況,木生有著自己的想法和逼不得已,但是兩個男人發(fā)生這種事情,在當下這個時代,是被人所的。
“為什么我?guī)е叫钠茐牧嗽緦儆谀愕膼矍?,你卻還會為我著想?對我說這些話?”
周檸輕輕搖頭:“我已經(jīng)對你說過了,是我的,你搶也搶不走,不是我的,我留也留不住,如今你能和他在一起,只能說明,他從一開始就不屬于我,如今我有了赤焰,可是我們的未來太過黑暗,所以看到你和林朽,便希望你們都可以珍惜當下,命運對你們很好,它很善待你們,所以停在眼前的幸福,該抓住的時候就要抓住,不要給自己貼上太多沉重的標簽,我看得出,經(jīng)過這些時間的相處,你其實,是在意他的?!?p> 嬋羽點了點頭,沒有否認,這是周檸最欣賞她的一點,從不口是心非,自欺欺人。
“煴,謝謝你!”
周檸在木教的第四日,也是玉蘭的大婚之日,他們本不是什么身份尊貴之人,婚禮辦的并不大,但是從許多細節(jié)之處可以看得出來,嬋羽的用心。
一個小小的婢女,嬋羽竟是連婚服都為她準備了五六套,每件雖不奢侈,但卻極為精美,看模樣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只是那些婚服,玉蘭最后一套也沒有穿,而是穿上了書菱和周檸為她親自剪裁,親手所繡的一套婚服,這套婚服比起嬋羽準備的那幾套,顯得黯然了許多,畢竟周檸與書菱在這方面并不擅長,可是玉蘭卻極為喜歡,因為在她看來,這套婚服,是周檸和書菱滿滿的心意。
周檸在一開始拿出來時,還有些尷尬,但好在嬋羽并不在意這些,周檸倒是松了口氣,對于嬋羽,她又更加感激了幾分,只是讓周檸尷尬的是,玉蘭和葉赟在拜天地時,因著他們都是上天臨世,便將拜高堂這一環(huán)節(jié),改成了拜周檸和林朽,這還是嬋羽提出來的建議。
周檸當真是有些無奈,按理來說,這樣本也沒什么錯,畢竟周檸是玉蘭的主子,林朽又是周檸的主子,可是周檸總覺得很別扭,最后,她將嬋羽一把按在椅子上,對玉蘭道:“你這一拜,我大概也是受得起的,可我畢竟已是你的舊主,嬋羽才是你現(xiàn)在真正的主子,拜完她和林朽二人,再單獨拜我這個舊主吧,只是要辛苦你們小兩口了,需得多拜一次?!?p> “姑娘說的哪里話,如果沒有姑娘,只怕玉蘭現(xiàn)在還是木教里一個無人問津的小婢女,是姑娘的出現(xiàn),改變了玉蘭一生的命運,這一拜,當真是微不足道,何來辛苦一說?”
玉蘭雖然平時咋咋呼呼的,可是卻不是個傻的,周檸此舉,她明白其中的用意。
一番話落,她看了葉赟一眼,葉赟明了她的意思,兩人對著嬋羽和林朽閣主深深一拜。
嬋羽知道周檸如此做,是在顧及她的感受,她便不再推舉,與林朽閣主一起,大大方方的承受了這一禮,同時她的心中,對周檸又多了新的認知,此時的她才明白,為何玉蘭和書菱都如此忠心不二的跟著她,還有筑塵哥哥,林朽哥哥和赤焰哥哥,又為何會如此愛慕于她,她真的是一個很會為別人著想的人,在這一點上,真的讓她自愧不如。
拜完了嬋羽和林朽閣主,兩人又轉(zhuǎn)向一邊,對著周檸深深一拜,周檸眼眶發(fā)紅,沒想到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丫頭,也要嫁人為妻了,她眨了眨眼,將眼淚生生逼退,嘴角掛起清淺的笑意。
婚禮結(jié)束后,到了第二日,周檸和書菱也該離開了,嬋羽和玉蘭都極為不舍,包括苗纖,也是希望二人再多逗留幾日的,可是在她們的請求被周檸拒絕了。
因為近日來,銘洛的來信越來越多,無不是在催促著她盡快動手,而赤焰那邊,她一連走了十日,再不回去,只怕他就要來木教抓人了。
嬋羽為她們備好了馬車,一行人正要送她們出門,不巧有暗衛(wèi)來報,似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林朽閣主前去處理,林朽閣主深深的看了周檸一眼,細細的囑托道:“阿檸,有什么事可以隨時來木教找我,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
他深知他和周檸再也回不去了,如今所求,只是希望多看看她,希望她一切都好,其實他有感覺,周檸和赤焰似乎關(guān)系不一般,但是在他們沒有公開戀情前,他想,他是有想她的權(quán)利的。
周檸心中一跳,面上卻是不顯,含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微微屈膝施了一禮:“周檸多謝林朽閣主仁愛!”
她如此說,林朽閣主也不由淺淺一笑:“她還是那般聰明?!彼闹形⑽⑺釢?,最后看了一眼周檸,轉(zhuǎn)身離去。
嬋羽將二人送到了木教大門口,一一別過后,周檸提著裙擺剛要登上馬車,便聞得不遠處,兩匹雪白的獨角寶馬,奔著她們這個方向而來,馬上之人,正是赤焰尊主和爍言。
“哥哥!”嬋羽詫異一喚。
赤焰尊主停下馬,并沒有去看嬋羽,而是陰沉著臉,下了馬,來到周檸身邊,一把握住周檸纖細的手腕,粗魯?shù)膶⑺仙像R背,隨后自己也上了馬,一言不發(fā)的騎馬離開了。
爍言對嬋羽微微頷首:“小主!”
“嗯!”嬋羽應(yīng)道,又連忙問向爍言:“爍言,哥哥這是怎么了?”
“小主放心吧,尊主是不會傷害周姑娘的,只是尊主許久未見到周姑娘了,一時思念成狂,才會粗暴了些!”
聽爍言如此說,嬋羽倒也心下稍安,對爍言點點頭:“那便好,若是有什么事,記得給我寫信!”
爍言點頭應(yīng)是:“小主放心吧,爍言會的。”他又轉(zhuǎn)頭看向書菱,抿了抿唇,有些無措道:“我們需要盡快追上主子和周姑娘,你——”
書菱垂了垂眼簾,默了兩秒,才抬腳來到了他身邊,腳尖點地,飄然坐在了爍言的身后,素手抓緊了爍言的衣衫。
爍言握著韁繩的手一顫,隨后他深呼吸一口氣,對著嬋羽點了點頭后,帶著書菱駕著馬,向赤焰尊主的方向追去。
待兩人一離開,玉蘭才擔憂的問道:“小主,尊主這么兇,哪里是想姑娘了,我看分明是想把姑娘給吃了,他不會傷害姑娘吧?”
“放心吧,赤焰哥哥不是那樣的人?!眿扔鸢矒嶂裉m,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是心中沒底,畢竟從小到大,她還是頭一次見到赤焰尊主臉色如此陰沉,不過顯然她的話是安慰到了玉蘭,直到再也看不到幾人的身影,三人這才轉(zhuǎn)身進了木教。